第591章 一隻孤獨的老狗

  ,。

  胖子一定知道炸彈在什麼地方,只要我們能把胖子逮住,逼他說出關鍵;藉此來威脅劉語,劉語必然會乖乖就範。

  被全部炸死,還是放了我們,孰輕孰重,聰明如劉語一定清楚。

  聽了我的計劃,小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就是說我們要悄無聲息的潛入監獄,然後再悄無聲息的抓住胖子,再然後逼問出關鍵。再悄無聲息的找到炸彈,威脅劉語,救出趙兄等人?」

  我點頭,基本上就是這樣的套路吧!

  「這樣有點難度吧?」肖磊皺眉道:「我跟胖子認識一年多了,這傢伙雖然不會打架,可油滑的很,抓一定不好抓。」

  「所以要悄無聲息,出其不意!」我道。

  「怎麼個悄無聲息?」小南問道:「怎麼個出其不意?」

  我笑了笑,又問他們怕臭嗎?惡臭!他自然說怕,但馬上問我到底怎麼辦?別賣關子,我也沒再故弄玄虛,告訴他們要爬排污道。小南一聽,長舒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不就是爬排污道嗎?」

  小南是爬過排污道的,而且不止一次,對裡面的情況也了解,對糞便惡臭也早有了耐受度,真要讓爬,他還真不怕。

  不過並不是爬那麼簡單,還要幹活,而且是很長時間的勞苦工作。說白了就是挖水泥,並且不能弄出動靜,就剛才說的,悄無聲息。

  小南和肖磊要爬進排污道,並找出胖子的蹲坑,然後把獄老時期堵上的水泥挖洞,並製造一個足以快速上下的通道。

  這項工程艱苦浩繁,在沒有任何工具的情況下,需要一點點用手去摳,去挖,用指甲和血肉對抗堅硬的水泥。

  而且我們人數有限,只有兩個,時間也有限,只有一個星期。

  小南看了我一眼,伸出三根手指,道:「老大!咱們三個人?」

  我看了他一眼,將一根手指掰向手心,道:「二人,就你倆。」

  「你不去?」小南不樂意了,道:「同甘苦,共患難啊!老大!」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我淡淡道。我是真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再說了排污道雖然大,能夠並排走三個人,可要是工作的話,必須留出活動範圍,也就是說只能展開兩個人。

  「好吧!」小南無奈嘆氣道。其實小南不僅爬過排污道,還曾在獄老的指揮下用水泥堵過,也正是因為他幹過這事,他才知道挖水泥是多麼不靠譜且絕望的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有這一條路,趙兄等人的命,全在這上面。」

  小南聞此,面色一肅,一下便沒了剛才沮喪,鬥志昂揚道:「知道了!老大!」

  「注意別被發現!」我叮囑道:「就算慢一點,甚至超過一個星期,也不能被發現,一但被發現全盤皆輸。」

  小南再次點頭,道:「您就等著看好戲吧!」

  說完,肖磊二人直奔排污道。排污道被堵住後,守在排污口的崗哨就被撤除了,也就是說小南二人可以大搖大擺的爬進去。

  目送二人遠去,我先去原來的營地轉了一圈,看有沒有線索,又去一趟埋屍體的地方,調查了一番,但最終都失望而歸。

  無奈,我尋了一個乾淨的地方,盤坐在地上,拿出貼肉收藏的東西,開始了研究。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就是大白腿的照片,曼陀處繳獲來的。

  這也就是我所謂更重要的事,不過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只是思念成疾,看照片解饞,那樣就太不厚道了。

  小南他們正在跟糞便搏鬥,而我卻看照片解饞?難聽點就是意淫,就算我再不要臉點也作不出這種事來。

  我是在這些照片裡面發現了一些線索,一些大白腿企圖告訴我的線索。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發現,但看照片看的久了,我發現了其中的古怪。

  這要從大白腿照片上的姿勢說起,這些照片裡面有一些姿勢很正常,就像一手推樹那種。但有些卻很怪異,比如大白腿作出鹹蛋超人的姿勢。而且其中有很多跟大白腿畫風不和的姿勢,甚至一些奇醜無比的怪異姿勢,很刻意的作出來,很假。

  大白腿作出這種姿勢,當然不是在玩,更不是精神出問題。很明顯,她是在用這種姿勢跟我傳遞重要的信息,至於內容是什麼,該怎麼解開?我太笨,一時還搞不清楚。

  我把照片一張張擺好平鋪在地上,想通過整體的觀察來找出關鍵,可我空間想像能力有限,根本沒辦法從中理出頭緒。

  「瑤瑤!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我看著一張張照片,實在一點頭緒也沒有。

  照片一共十三張,姿勢各異,背景也不同。分別是從中國到泰國的行程,有飛機場,也有雨林。

  我凝眸沉思,是不是應該先把順序找出來?然後再理其他?順序這種東西,往往是最簡單的,但也是最嚴苛和不可推翻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二就必須在一後面,這就是規矩,也是鐵律。

  從照片的背景中,分出順序其實並不難,無非是從國內到泰國,兩國之間的風土差異很大,也很明顯,這樣我很快就把十三張照片排好。

  雖然也有些不太好分先後的,比如在泰國的行程,很難分清前後順序,不過好在就算分不清,用多種可能的排序,還是能找到規律。

  不過讓我沮喪的是,雖然我排開了照片,但還是無法從姿勢動作中找出一點信息。我盯著那些姿勢又結合我跟瑤瑤共處時的種種愛好和習慣,想要印證答案,但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可我並沒有放棄,因為這是唯一的機會,我不會放棄唯一一個找到瑤瑤的機會。就這樣日復一日,我在雨林中看著照片,似乎把一切都忘了。餓了就吃壓縮餅乾,渴了就喝水,困了就睡,一睜開眼就看照片。

  很快,一個星期就過去了,不過我仍舊沒找到頭緒,一定線索都沒有。作為現代人,我早以習慣了直白的交流方式,對這種密碼般的信息,一點經驗都沒有。

  這個星期的最後一天,雨林下起大雨,我站在風雨中,仰頭望天,心中默默念道:「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雨哥!」小南和肖磊沖了過來,道:「挖好了!」

  我猛然收回思緒,道:「挖好了?沒驚動人吧?」

  「沒有!」二人齊聲道。

  我很滿意的點頭,重重拍了兩人一下,以示慶祝。我本來準備擊掌,可這兩個傢伙手一背,竟然不給面子,氣的我只能拍他們肩膀。

  不過我最終還是看到了地上的血跡,大雨沖刷了他們身上的糞便和臭味,但那些源源不斷的血卻止不住,更沖不完。

  沒一會兒功夫,兩人腳下已經全部變紅。我臉上一變,強行拽過小南的手,小南還想躲,卻被我一眼瞪得不敢動作。

  我一用力,他的手便出現在我的面前。說實話,我見過很多身體上的慘狀,自問心也夠硬,可看到小南的手,我還是呆住了。

  小南的五根手指全部爛掉,露出白骨,全是腐肉和血。雖然有大雨洗涮,但我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臭味。

  我看著他的手,不禁紅了眼眶。用手指和血肉生生挖開水泥,那種痛苦,絕對是非人的。

  小南和肖磊的二十個手指都擺在我面前,爛肉和血也都擺在我面前,我呆呆看著,一句話也說不來。

  小南嘿嘿笑了笑,道:「早不疼了!前兩天還有感覺,後來就沒了!」

  我伸出手,死死抱住兩人。我沒說謝謝,因為他們是我兄弟,是我王雨一生一世的兄弟,兄弟之間沒有謝謝,甚至有時候都不用言語,大雨中,一個重重的擁抱就足以表達一切。

  我們沒過多的時間矯情,馬不停蹄,冒著風雨,爬進排污道。排污道的主幹並沒有堵水泥,只是分支,封上了極其厚的水泥,只露出一個排污用的小孔,只有手臂粗細。

  小南和肖磊就是用手把這個小孔,一點點摳大,一點旋開,直到足夠一個成人自由出入的地步。

  兩人挖得洞已經足夠大,周遭都是挖掘時遺留的血跡。我們三人相視一眼,靜靜等待著。

  現在已經是晚上,等夜深人靜時,我們就可以撬開陶瓷便池,一個個摸出去,把熟睡的胖子給逮住。

  我耳朵貼在便池上,聽著裡面的動靜。起初,還沒什麼聲音,沒一會兒便傳來胖子煩躁的叫罵。

  「你老看著我幹嘛?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老子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啊!煩我幹嘛?」

  胖子吼著,可對方卻沒說話,甚至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我求求你了行不行?別用你那雙狗眼看我了行嗎?你他媽都目不轉睛的看了我一個星期了!你到底要怎樣?」

  對方還是不說話,還是連聲音都不發出來。

  「你自己去找行嗎?我真不知道老趙在什麼地方,你還不了解他?他極有可能去偷窺曼陀了。你去曼陀房間呆會兒行不?我求你了!我叫你爹行不行?爹!你是我親爹!」

  對方依舊不說話,依舊不發出一星半點的聲音。我很是疑惑,這人是誰啊?還找老趙?老趙不是死了嗎?這都一個星期了,監獄裡面是個人都該知道了吧?

  而且這人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得?難不成是啞巴?其實啞巴在監獄中並不少見,這裡面有很多被迫害成了殘疾人。

  但少見的是,竟然有人為了老趙跟如日中天的胖子叫板。難不成是老趙的死忠?不應該吧?老趙最大的死忠就是胖子,聽胖子說他從進來就跟老趙,是最大心腹,他都背叛了,還能有啥別的心腹,冒死來搞事?

  我很好奇,只是可惜沒辦法看到裡面的情況,廁所得洞直上直下,實在看不見胖子的情況。

  「我給你跪下行嗎?」胖子語調中含著崩潰,道:「你不要老是看著我行嗎?大晚上的我要睡覺,老子被你這麼盯著已經一個星期了,一個星期都沒正經睡過覺,我求求你,求求你趕緊滾行嗎?讓我睡一覺,就一覺,哪怕一個小時啊!」

  胖子苦苦哀求,從他的語調中,我能聽出他的真誠,是真的在求。說實話真要有一個人一秒都不休息的盯著你,連睡覺都不放過,是挺可怕的。

  關鍵這人不說話,就是看著,這種場景,想想就像恐怖電影,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

  「好!你牛逼!我服了還不行?」胖子乾脆放棄治療,道:「你咬死我吧!我不還手!」

  對方還是不說話,就跟石像一樣。

  「我實話告訴你,老趙已經死了,被我殺了,徹底斷氣了!」胖子怒道:「你看著老子也沒用,反正就是死了。有本事你就報仇,草!盯著老子算他媽什麼事?」

  對方繼續沉默,說實話不要說胖子,就連我都有點崩潰了。這尼瑪冷暴力啊!最不能忍受了。

  「好!你就盯著!」撲通一聲響,估計是胖子倒在了床上,「你就盯著吧!老子睡覺了!」

  說完,胖子還真就睡覺了,我還能聽到鼾聲,看來是真的睡著了,估計是真累了。一個星期睡不好覺,就算鐵人也扛不住。

  等到凌晨三點左右,也就是人睡眠最深的時候,我們幾個開始工作,並很快將便池破壞掉;接著,一個個鑽了出去。

  我最後一個鑽出去,可剛出去就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隻眼角都爛了得大狗正死死盯著我們。

  它雙眼放光,在黑暗中像燈泡一樣,看著就滲人,尤其是在這種靜謐的深夜,真的是恐怖片的既視感。

  而且阿綠是只老狗,渾身毛都脫了,還有潰瘍和爛肉,很是惡習。

  當然,我們最怕的不是這些,而是怕它叫,它要是一叫,整個監獄都得知道,我們也就別玩了。

  小南眼疾手快,衝上去把它的嘴捂住,另一隻手掐住脖子,很明顯要弄死阿綠。我連忙搖頭,示意他別動手。

  小南很不解,我走到阿綠面前,蹲下身,道:「阿綠!老趙死了!」

  我覺得它能聽懂我的話,而果然,它哀傷無比的低下頭,老眼中滾著淚珠。

  「你別叫!」我道:「我們是來替他報仇的!」

  阿綠猛然抬起頭,蒼老的眼珠中,全是渴望復仇的慾念。我撫摸著它的腦袋,頓時有些愧疚;我當然不是來跟老趙報仇的,可為了救兄弟,我只有撒謊。

  我一生說過很多謊,也騙過很多人。但最愧疚的卻是這一次,而對象竟然是一隻孤獨年邁的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