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瘸子面色凝重,但從臉上來無法看出他的喜悲。
不過我想起來那天楊瘸子說過的那句話,說如果方在中要是死了的話,可能會更好一些。
我不由的心裡一寒,楊弘說方在中的死是人為的,那這個人,會不會就是他的父親。
方在中當天就下葬了,等一切都解決好之後,楊瘸子把我們帶到了他住的別墅,說現在楊弘死了,對我們而言是有利的,這件事可以怪到張家身上,方家會理直氣壯的去找張家理論,讓我和楊弘這兩天躲好,等他和方家把事情處理好了之後再說。
從第二天開始,高速公路和火車站的警察檢查點都被撤了,去賓館搜查的人也都消停了,張少海再也沒有給我打騷擾電話,而據說方敬庭那邊已經見過張家的老爺子了。
一個星期之後,一切塵埃落定。
楊瘸子帶著我和楊弘回了東別,告訴我和楊弘,張家與方家已經達成了協議,張家將家族旗下的一家影視公司轉給方家,並且將張少海遣送出國,方家停止追究張家的責任。
至於我和楊弘,張家也答應放過我們,但是我們也不許再危及張少海的人生安全。
我和楊弘倆人聽完之後都非常的不滿,尤其是楊弘,有些暴怒,問他爸道:「爸,我就問你,小雪的仇到底還報不報?」
楊瘸子聽完嘆了口氣,低聲道:「弘兒啊,其實那天你們行動的時候沒有殺掉張少海,就意味著他不可能會死了。」
說著他有些沉重的坐到後面的沙發上,頗有些感慨的道:「我何嘗不想替小雪報仇,但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一切都是天意啊!」
楊弘冷聲道:「什麼天意不天意的,他們方家死了一個方在中,收穫了一家影視公司,也少掉了張少海這麼一個未來張家接班人的威脅,但我們楊家呢?在中間忙活了半天,什麼沒撈著不說,還得生生的咽下這口氣去,憑什麼?」
楊瘸子抬起頭看向楊弘,滿色滄桑道:「憑我們楊家剩下的人還得活下去。」
楊弘咽了口唾沫,一時有些語塞,接著喊道:「我用我這條命換張少海的命,跟楊家沒有關係!」
楊瘸子冷聲道:「你說沒有關係就沒有關係了?」
楊弘立馬被噎住,到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楊瘸子沒再搭理他,扭頭看向我,小聲道:「小雨,這段時間連累著你跟著受苦了,後天張少海就要出國了,小雪的事兒,也算了了,你明天就坐飛機回去吧,以後好好的跟瑤瑤過日子。」
我低著頭,神情哀傷,沒有說話。
他嘆了口氣,抬頭看向窗外,頗有些感慨。
我沉默了一會,接著才抬頭看向他,問道:「楊伯伯,我問你一件事,希望您能如實回答我。」
楊瘸子沖我點點頭,讓我說。
我面色凝重道:「我想問問您,方在中是怎麼死的,他不是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嗎。」
楊瘸子神情未變,跟我對視著,沒有說話。
我咽了口唾沫,接著輕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您派人」
說到這裡我就停住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楊弘的臉色驀的一變,抬頭看向楊瘸子,滿臉的震驚,問道:「爸,不可能吧」
楊瘸子看著我眯起了眼,緩緩道:「要是是我派人殺的方在中,你覺得方敬庭能讓我安然無恙的出京城嗎?就算他讓我出了京城,唯利是圖的他,不得從我身上扒層皮?」
他所謂的扒層皮,就是問他要好處的意思。
我聽完不由的暗暗地鬆了口氣,點點頭,道:「您說的對,是我欠考慮了。」
說著我眉頭一皺,疑惑道:「但是我實在想不通,除了您之外,還有誰有可能想要方在中死。」
楊瘸子看向我,語氣深沉道:「其實最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最可能的人。」
我好奇道:「您的意思是說是張家的人?不可能吧,張少海一開始明顯是故意留了他的活口,再說,他的死,現在看來,對張家有害而無利啊。」
楊瘸子眯起眼,道:「不是張家,再想。」
我和楊弘互相對視了一眼,扭頭看向他,搖了搖頭,說想不出來還有誰有殺他的動機。
楊瘸子悠悠的道:「試想,方在中在重症病房裡面,有張家的人徹夜在外面把守照料,怎麼會被人悄無聲息的潛入進去不被發現,而且殺人之後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全身而退,以至於現在都沒有被查出來是誰所為。」
「我知道了!」
楊弘立馬大喊一聲,道:「方家有內鬼!」
楊瘸子瞥了他一眼,道:「如果是內鬼的話,這麼久了都還查不出來是誰,那方敬庭是不是有點太沒用了?」
我和楊弘點點頭,覺得他說得有理。
我冥思想了一會,道:「那如果這麼說來的話,哪項推測都不成立,除非是方敬庭要方在中死」
說到這裡我猛的一驚,扭頭看向楊瘸子,只見楊瘸子面色淡然,沖我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楊瘸子道:「是方敬庭?!」
一旁的楊弘見楊瘸子沒有否認,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怎麼可能,方敬庭為什麼要殺方在中?」
我細細想了想,頓時有些背後發寒,沖楊弘道:「仔細想想的話,其實方敬庭有很大的殺人動機,試想,方在中雖然沒死,但是他醒過來之後,不也是廢人一個嘛,之於家族而言,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了,但是如果他死了,那就不一樣了。」
說著我抬頭看向楊弘,接著道:「他死了之後會怎麼樣,我們也看到了,其實我覺得不光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收穫了一個影視公司那麼簡單,相比較而言,在整個事件中,方家的氣勢也占優。」
楊瘸子聽完讚許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雖說沒有證據,但是我也覺得此事是方敬庭所為的可能性最大,而且還有一件你們不知道的隱情。」
說著他告訴我們其實以前因為方敬庭沒有生出過兒子,所以他嘗試著想讓自己的女兒接管方家,結果當時方家的老爺子還健在,明令禁止只要方家有孫子,就不許孫女掌權。
說著他一頓,看向我們,緩緩道:「而方在中,是方家同輩中的唯一一個帶把兒的,他死了之後,以後方家的掌權人是誰,恐怕就不言自喻了吧。」
我和楊弘聽完良久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我輕聲的嘆道:「這就是人心」
我在楊家也沒有多待,把以前楊開整理出來的一些楊雪的遺物帶上,就讓楊弘送我去了機場。
在路上的時候楊弘一個勁兒的破口大罵,罵張少海,罵方家。
我勸他制怒,雖說方敬庭內心實在是腹黑到可怕,但是他間接救了我們,要不是他,現在我和楊弘估計還被張少海追殺呢。
楊弘瞪了我一眼,罵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天晚上被張少海逃走了。」
聽到他這話,我低下頭,不禁有些自責。
他見我沒說話,扭頭看了我一眼,接著問道:「怎麼樣,傷好了沒?」
我笑笑,說好的差不多了。
到了機場之後,楊弘看著我無奈道,「聽說這兩天張少海就要出國了,一想到這小子以後可以在國外快活,而雪兒已經不在人世,我就心裡憋屈的難受。」
我抬頭看向天空,點點頭,喃喃道:「是啊,難道我要抱憾終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