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話,我咧嘴笑了笑,感覺胸口暖洋洋的,眼眶裡不由的噙滿了淚水。
人活在世上,榮華也好,清貧也罷,最害怕的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的懂你,那樣的話,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悲哀。
這生能遇大白腿,哪怕是我現在立馬死了,也毫無遺憾了。
大白腿笑了笑,聲音突然有些哽咽,道:「小雨,你放心,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家裡的事情我肯定幫你照顧好,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絕不另嫁,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肯定替你盡孝,給咱媽養老送終。」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驀地流了下來,輕聲道:「好。」
大白腿接著道:「我希望任何時候你都記住,家裡還有等你的人,我也希望你最終能毫髮無損的回來跟我們相聚。」
我點點頭,話有些說不出來了,用盡力氣擠出一個好。
掛了電話之後我洗漱完就跟軍師去找了龍哥,龍哥把他的電動三輪車騎了出來,車上還放著很多禮物,似乎他要騎著電動車去省城。
我不由的一陣無語,勸他說:「龍哥,咱平日裡辦事兒你騎騎也就罷了,省城這麼遠,要不就算了吧,你熬得住,這個電動車也熬不住。」
龍哥一拍頭,說:「奧,對,省城離著好幾百里呢,瞧我這腦子。」
龍哥一邊把三輪車往回推,一邊抱歉的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習慣了。
最後我們開著車去的,就我、軍師和龍哥三人,本來我還要帶寶強的,軍師說不用,在那種地方,老爺子肯定不會跟我們動手。
因為早上的時候龍哥就跟老爺子說好了,所以我們進去的時候只需要老爺子的一個電話就通過了崗哨。
進去之後有專門的護理人員帶著我們上了樓,到了一間書房前輕輕的敲了兩下門,裡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請進!」
護理推開門帶著我們進去了。
進門後右手邊是一張紅色檀木桌,桌子上鋪著厚厚的宣紙,一個老人正在背對著我們,站在桌子前握著筆寫著字。
老人身子很瘦,身著黑布鞋,灰色長褲,白襯衫,頭髮微白,沒有回頭,沖我們道:「漢軍啊,多年不見了,今天我老頭子可把你盼來了。」
龍哥笑了笑,說:「幾年不見,老爺子身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硬朗啊。」
老人搖搖頭,嘆道:「不行嘍,這幾年一年老過一年,身體下降的也很明顯。」
說著他回頭瞥了我們一眼,道:「你們先坐,我一會就好。」
我們幾個人坐下之後,護理手裡端著茶盤茶具走了進來,給我們泡好了。
老爺子這時候才把筆一提,放到一旁的筆架上,接著回過身來看著我們笑了笑,說:「來,漢軍,過來看看我這字寫的如何?」
龍哥站起身,我和軍師也趕緊跟過去,看了看老爺子寫的字,筆力遒勁,顏筋柳骨,頗有大家之范,寫的是東坡先生的詩句,「誰說人生無再少,門前溪水尚能西。」
龍哥豎了個大拇指,道:「老爺子,您的書法不減當年。」
老爺子笑了笑,接著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來,咱喝茶。」
坐下後老爺子跟軍師和龍哥簡單寒暄幾句,然後看向我,道:「這個小伙子是?」
龍哥沖他笑笑,趕緊道:「老爺子,這是我的乾弟弟。」
老爺子皺了皺眉,道:「剛認的?」
龍哥搖搖頭,說「不是,認了好多年了。」
老爺子點點頭,眼睛彎著,面帶笑意打量了我一眼,沒有多問什麼,然後看向龍哥和軍師,問他們倆最近怎麼樣。
其實從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觀察他,不過他一直背對著我,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剛才他轉身看到我的時候反應也很平淡,沒有絲毫的驚訝之情。
如果他就是那個操控斌子和高老大的人,那他一定認識我,但是現在從他的反應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他們談了一會,老爺子就問龍哥這麼久沒來他這裡了,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龍哥笑笑,說沒事,就是好久沒見他了,過來看望看望他。
說著龍哥嘆了口氣,道:「斌子死的時候我也沒能過來,對他心裡有愧,這次來看您,順便去給他燒個香。」
龍哥這句話就是故意說得,想看看老爺子的反應,結果他面色平淡,掛著笑容,沒有絲毫的反常,點了點頭,說:「是啊,斌子死了我也挺傷心的,不過他走的這條路註定了他這個結局。」
龍哥點點頭,接著裝出十分好奇的樣子問道:「老爺子,您知不知道斌子是怎麼死的?」
老爺子笑了笑,沖龍哥道:「他好久沒跟我聯繫了,他怎麼死的我都不知道,至於死在誰手裡,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龍哥嘆了口氣,接著問道:「老爺子,那你現在退休了,其他的事兒您還插手嗎?」
老爺子搖搖頭,道:「插手什麼,我退都退了,什麼事我現在也不過問了,就安安穩穩的過好自己的日子行了。」
龍哥笑了笑,說:「老爺子,我聽別人說您在省城還有幾家飯店業務是嗎?」
聽到這話老爺子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說:「飯店?我開那玩意兒幹嘛,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龍哥笑了笑,說:「我也是道聽途說的。」
我們在那兒又坐了一會,見從他嘴裡問不出什麼來,就走了。
走的時候老爺子還說讓我們常去。
我們回去的時候,我自顧自的嘟囔道:「不對啊,為什麼他見了我之後如此的平靜呢,難道真不是他?」
軍師笑了笑,說:「他見了你確實太平靜了,反而不正常。」
我扭頭看向他,問他是什麼意思,軍師說:「如果換作常人,第一次見面的人,不都應該問問你是做什麼的嗎,但他連你的名字都沒問,要麼是他對你一點不感興趣,要麼就是他對你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在提到殺斌子的兇手的時候,他的眼神不經意間向你瞥了瞥,因為他眯著眼,從你那個角度可能注意不到,當龍哥提到他開飯店的事兒的時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的捏了捏,這都是人在緊張的時候不自覺的肢體反應。」
我聽了之後張大了嘴,心想,這你媽的,這還是人嗎。
龍哥點點頭,說:「他這次確實多多少少有點反常,可能我們來的太突然了吧,但是這也不能說明背後的人就是他。」
軍師道:「就算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也已經足夠了,再說,要想讓他主動露出狐狸尾巴來也不難。」
我扭頭看向軍師,疑惑道:「什麼辦法?」
軍師嘆了口氣,道:「小雨,我問你,你考慮好了?這件事非做不可?」
我點點頭,面容堅定,道:「非做不可。」
軍師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其實我跟龍哥是一個看法,希望你就此罷手,因為這件事牽連太廣了。」
我看了眼他,看了眼龍哥,說:「軍師,龍哥,你們放心,這件事不管成敗,都由我自己攬著,絕對不會連累你們,你們也不用幫我,我自己一個人處理就行。」
軍師笑了笑,說:「小雨,這些年大風大雨都過來了,我什麼時候因為害怕而退縮過。」
說著他拍拍我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有我助你,勝率至少大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