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底靈脈
「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呢喃的曲調隔著木板，自小孔傳遞來。
是…《牡丹亭》。
杜麗娘的嗓音不似此前那般通透靈動，厲鬼化後，顯得尖利陰森。
「小書生，這《牡丹亭》曲不適合我，越唱越傷心。」
江雲程回應，「畢竟是活人聽的曲子。」
「那亡魂呢？」
「我教你白戲版的《牡丹亭》。」
「嗯。」
「此生不悔與君笑，但恨無情負心風…」
黑暗中，一股陰屬性靈氣穿過孔洞，淡淡在江雲程面前凝聚。
嘴唇傳來冰涼的觸感，冰綠色珠玉綻放柔光。
恍然間，江雲程脫離神怪銘箋，回到現實世界。
神怪銘箋上，「杜麗娘」三個字隨著一關一關的攻略不斷被抹除，現在只剩最後一個執念空洞，字跡也被抹得差不多了。
好比寫在竹片上的文字墨跡未乾，此時用清水衝過，最終只殘留幾許歪歪扭扭的墨線。
「最後一個執念空洞了，加油！」
確認進入第5個執念關卡，穿越完成後仍舊是漆黑一片的環境，自己卻動彈不得，沒法進行任何操作。
放出影娘探查。
『神差大人，我們旁邊沒有另外一個棺木』
通魂往來，分棺合葬的模式解除了？
江雲程斟酌著要不要拿出鐵骨魚破棺出去看看，就擔心強行破殼，動靜引來鎮墓神兵。
還沒想出個所以來，影娘提示有鎮墓神兵抗著棺槨進來了，又拼到了江雲程的棺床上。
怎麼回事？
第5關的開頭，是第4關後半段的時間軸再往回溯一點，有一部分重疊了。
而且玩家不能動，這還怎麼攻略？
「小書生。」
棺木拼好後，杜麗娘輕聲呢喃著，「已經是第10次走這個流程了…」
由於程家人下達指令後全滅，沒人給鎮墓神兵新的指令，加之只說了某個日期某個時刻，因此鎮墓神兵在每月的相同日期都會準時重新搞一次陰婚。
先把拼合的棺槨分開，抬到外邊的杜家廢墟，再重新送進來，重新拼合一次。
杜麗娘說這樣的機械操作已經重複10次了，意味著和上一次攻略相隔了10個月。
這下江雲程理解玩家為何不能操作了…玩家扮演的小書生是普通人，棺槨里關了幾百天早死了，又不能像杜麗娘那樣變成亡靈活屍。
「小書生，我嘗試過破壞鎮墓神兵，帶你出去安葬，可是…」
杜麗娘僅厲鬼化不到一年，本身又不是什麼修行高手，哪怕偷襲也打不過鎮墓神兵。
不同於飛天神兵身上明顯的弱點，鎮墓神兵的符法紙頁在杜家墓區深處的不同位置。
僅破壞符紙，鎮墓神兵會變為解除控制的邪物；
僅抹除鎮墓神兵背後的符文，由於符紙本體還在，符文會很快再生，不受影響。
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內同時破壞兩處符法，才算解決鎮墓神兵。
顯然，杜麗娘獨自無法做到。
別說江雲程現在在扮演「屍體」了，就算江雲程可以自如行動也沒法配合杜麗娘做到。
這種難度的劇情得靠玩家強度碾壓，比如江雲程有個什麼非常非常厲害的神怪，就算自身沒法控制，把神怪放出去解決符紙和鎮墓神兵的符文即可。
現在沒條件。
玩家雖然沒得操作，但好歹得到的情報。現實中有玩家作為夥伴，可以嘗試著解決鎮墓神兵。
「可憐的小書生…」
杜麗娘還在喃喃自語，「你的殘魂不應該被拘留在程家這破墓室里。」
「天高海闊，希望伱能去向更美好的未來。」
嗞嗞…
杜麗娘的話語說完，棺槨下方似乎有某種詭異的聲響傳來。
「影娘，什麼情況？」
『神差大人，這個好像有某種靈氣地脈在流動，我分辨不出』
程家大墓用上了回龍顧祖的風水格局，確實是個上佳的陰宅選址。
至於是什麼特殊地脈，玩家當前不可操作的情況，江雲程沒法探查，只覺得熟悉的嘴唇觸感之後，整個身體被壓著往下一墜。
確切來說，應該是觀感上的往下墜，畢竟躺在棺材裡，沒有下陷的餘地。
被杜麗娘用毒霧消解了小書生的屍體，江雲程感覺穿透了棺木以及大石台棺床、穿透了各種實物…這是靈魂脫離肉身下墜的感覺。
在消解屍體後，杜麗娘把小書生的靈魂壓出，墜入地底靈氣脈絡中，越飄越遠…
一片漆黑中，江雲程只看到冰綠色珠玉閃爍著柔和的淡光。
恍然間，江雲程回到現實世界，還是熟悉的送親隊伍。
那麼，神怪銘箋5個執念空洞被珠玉填入，先把杜麗娘收納進來再說。
「杜麗娘！」
墓區前行的迎親隊伍中，江雲程忽然喊了一聲，把玩家們嚇了一跳，崔管事和杜家婢女也驚到了。
他們動作停頓，陰婚流程有些不對勁，鎮墓神兵殺氣即刻湧現。
崔管事趕忙恢復送親步伐，玩家們也立刻跟上，許紅口中小聲怪罪著，「搞什麼呀，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為要發動突襲了。」
「這可不能突襲！」
江雲程清楚鎮墓神兵沒有自主意識，只要流程不中斷，它們就不會威脅大家，大聲謀劃策略無所謂。
「不能突襲你還亂喊。」
「不小心操作失誤。」
隊伍在前邊停滯，似乎要把杜麗娘送入對應的墓室了。
這個流程，鎮墓神兵每月便會機械性重複一次，距今不知重複了多少回。
江雲程心中鬱悶。
不科學啊，按照刀筆神差傳承的方法操作還把多達5個的執念空洞填滿，再喊名字，最後應該和鐵骨魚一樣，收錄《太平拾遺》的圖鑑里才對。
「鐵骨魚，我填補你的執念空洞後，那一聲呼喚你能拒絕嗎？」
鐵骨魚表示神差能填補執念缺憾，意味著已經讓神怪認可，加之神格明明白白，軟硬兼備，認可和臣服皆有，不至於再拒絕。
「奇怪了呀…」
杜麗娘的棺槨和另一副匹配的棺槨拼合，崔管事帶領眾人喝彩，本月的陰婚儀式完成。
待鎮墓神兵離去，去把手墓區要道，棺槨里猛地黑霧沖天。
如此多次循環往復陰婚，她對程家、對祿城喝彩的居民恨得深刻。
她離不開墓區，但要出來殺光這些推波助瀾的「賓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