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

  第二層夢境中，江曉短暫地愣了片刻。

  很明顯，

  少年還是被「冰冷的現實」擊潰了夢境...

  「難道【蠱惑】對夢中的人不起作用？」

  江曉這樣想著，又立馬打消了這一念頭，「不！那個芊月已經對江明有了好感，二人明明進入了正軌才對。」

  只是這個少年想要的更多，一直到當天結束，第三場夢也沒結束，

  當時也是給江曉氣得夠嗆。

  「呼」

  下一刻，江曉深吸了口氣，儘量避免情緒激動。

  處在他人的夢境中，對方的念頭不僅會影響夢境，還會影響自己...

  「有些不對勁。」

  堂堂北冥鬼居然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夢境中失敗了？

  江曉隱隱察覺到了些問題，同時，骨子裡的好勝心也被激發了出來。

  不一會兒。

  少年江明就在江曉的幫助下，再次通關第二場夢，沒有任何困難可言。

  伴隨著一抹白光閃過，

  課堂上。

  朗朗讀書聲。

  少年江明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則抓著一本書，注意力卻不在課本上。

  江曉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穿著馬甲小短裙的少女。

  芊月...

  這個齊耳短髮小女生仍是這個夢境的關鍵所在。

  「乾脆直接用【蠱惑】讓對方喜歡上這小子得了...」

  江曉上次並未太過分，只是以幻術，令芊月對江明產生了些許好感。

  畢竟催眠對方的情感有些違背道德倫理。

  可時間緊迫，

  宿命界正在逐漸沉沒，深淵主宰無不是黑暗汪洋中的巨蛇，隨時都有可能一口吞了這個世界...

  江曉對於這少年的夢更沒半點興趣。

  叮鈴鈴

  放學鈴聲響起。

  江曉立馬降臨意志，不再以看客的身份，而是成為了這場電影的主角。

  唰——

  霎然間，少年江明就像是和自己融為了一體，包括對方的內心念頭以及這場夢境的種種感受...

  「可笑的念頭！」

  江曉眼中精芒一閃而過，破除種種痴妄，「本座乃是宿命界的北冥鬼！」

  「江明怎麼了？」

  旁邊，一個長著雀斑的女同學異樣地看了眼江曉，「什麼...宿命界...北冥鬼...」

  「犯中二了唄。」

  另一個胖女生滿臉嫌棄，道，「這傢伙肯定是又看了什麼動漫。」

  正在這時——

  江曉突然是看向了這個胖女生。

  黑髮下，那雙眸子瞬間化作妖異的萬花筒，一股無形的力量席捲而出。

  胖女生陡地一滯，宛如泥塑般，任憑同伴不斷呼喚也清醒不過來。

  「果然，蠱惑並未失效。」

  江曉漠然地收回了目光。

  少女芊月此刻正在收拾課本，動作姿態很是認真仔細。

  「雖然不知道上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狀，江曉眼神微凝，自語道，「不過，這一次不會再失敗了！」

  嘩

  結束一天的功課後，少年少女們魚涌而出，朝氣蓬勃，洋溢著青春。

  芊月也和幾個新交的女同學離開了教室。

  江曉立馬尾隨而上。

  這個少年乃是這個世界二十年前的一個普通人。

  因此，這場夢也是二十年前的景物，城市中還沒那麼多高樓大廈，甚至不乏裸露在外的電線桿。

  馬路上，隨處可見騎著自行車的人，衣著各異的男女老少，三三兩兩，環境頗為嘈雜。

  漸漸地。

  江曉卻升起了一絲惘然。

  深淵降臨後，現實世界，倖存下來的活人不足百萬。

  渝城、羊城、北都...

  這些自己曾留下故事的城市，現如今消失不再，沒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跡。

  曾經種種，就像是眼前的這場夢一樣，夢醒後全都化作了虛無黑暗...

  如果有一天，

  天機山和冥府也消失了。

  北冥鬼和這個名為江明的少年又有什麼區別？

  「那不可能！！！」

  江曉突然猛咬舌尖，眼神如孤狼般狠厲，說什麼也不會承認那樣的下場。

  正在這時——

  芊月與那幾個女同學說笑一番後，於一個十字路口散開，各自回家。

  見狀，江曉立馬收回心神，深吸了口氣，一縷力量緩緩流轉於眼瞳中，並朝著少女邁步走去。

  「江明同學？」

  不多時，芊月便看見了後方的少年，詫異連連。

  「...抱歉。」

  江曉只開口說了句，爾後右眼瞬間化作紫瞳，並以命令式的語氣開口說出了一句話。

  少女神情逐漸呆滯...

  許久過後。

  「...江明？」

  芊月輕輕啟唇，語氣一改此前禮貌的疏離，同時眼神也發生了變化。

  唰！

  江曉立馬撤消了主導權。

  少年江明再度傻愣愣地恢復正常，並對眼前這一幕，心跳狂飆至一百八十邁。

  與此同時。

  芊月輕咬了下嘴唇，竟主動牽起了江明的手，白皙的臉頰立馬染上了緋紅。

  「芊...芊月同學...」

  霎然間，江明緊張地支支吾吾了起來，整個人身子繃得緊緊的，好似面對著嚴刑拷打。

  「還好本座有【蠱惑】這一能力。」

  見狀，江曉也是慶幸自己擁有幻術，否則只怕不知道得浪費多少時間。

  可下一刻，

  看著江明全程純情小少年的模樣。

  「送都給你送上門了，求求你趕緊結束吧，這兒就我一個人。」

  江曉欲哭無淚，被這少年折磨得不行，「自己的夢自己還這麼放不開？」

  莫名感覺自己就像是操心子女對象的父母？

  江曉臉色那叫一個黑，

  難不成真要自己學那些父母一樣，親自給你開好房，再鋪好床？

  這些都與自己無關緊要，

  你小子趕緊完事送自己進入虛無空間才是最重要的啊！

  所幸的是，

  這次【蠱惑】的力度十分強。

  芊月明顯喜歡上了江明，全程拉著這木頭的手，在自家周圍轉了許久。

  時間逐漸推移。

  夜色漸濃。

  芊月和江明二人也不知道怎麼，來到了一處河畔，遠處萬家燈火，河水倒映著斑斕彩光，宛如一幅油畫。

  除了這對「情侶」以外，其他情侶也不少，氣氛正好有些旖旎。

  「我...我喜歡你...」

  令江曉又氣又笑的是，都這時候了，江明居然才開口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而且看樣子還是憋了許久的勇氣...

  「嗯。」

  還好芊月倒是大方自然地點頭，清脆悅耳道，「我也喜歡你。」

  「真是美好單純的愛情故事啊...」

  唯有某人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實則恨不得一腳給這兩個傢伙踹進河裡，趕緊結束吧。

  「那...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不過很快，江明就大膽地問出了這句話。

  頓時，江曉心中一動，感受到了少年此刻的內心活動。

  這第三場夢境的關鍵來了！

  有些憋屈的是，

  江曉與少年的心情太過貼近，以至於自己也有些忐忑期待，好似真成了這場夢的主角？

  「真糟糕。」

  江曉強忍著異樣，爾後想著【蠱惑】對於芊月的影響，心中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

  芊月忽然詭異地怔了下，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女朋友...嗎？」

  下一刻，芊月輕輕地開口了，聲音就像是春天的暖風。

  少年的身體都**了些，一顆心仿佛落在了棉絮中，棉絮中卻又暗藏著針，令其有些緊張。

  「可我父母是天機宮的御靈師哎，我以後應該也會是御靈師。」

  芊月並未直接給出答案，而是想了想，側頭看向遠處，只露出一個精緻的側臉。

  唰！

  江明臉色暗淡了下來。

  周遭空間更產生起了漣漪波動...

  「江明你家只是普通家庭吧？」

  芊月輕輕地開口道，「差距有點大哎...」

  「我...我...」

  少年低垂下頭，看不清神色。

  只這場夢境的劇變反應出了對方此刻的心情。

  「為什麼！【蠱惑】失效了？怎麼可能？」

  江曉受不了了，立馬就要再度降臨，改變這一結局。

  可少年此刻的內心活動太過劇烈，

  江曉不免有些糾結，自己一旦真的在這時候融進去，會不會受到對方的影響更大？

  正在這時——

  「不過...」

  芊月忽然轉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年，認真道，「我很喜歡你。」

  唰！

  周圍的空間又平復了下來。

  江曉更是一愣，旋即鬆了口氣，「看來【蠱惑】沒出問題...」

  少年同樣又期望地抬起了頭。

  正在這時——

  「可就算我喜歡你，你還是沒資格和我在一起。」

  芊月深深地凝視著少年的眼睛，好似要看穿其靈魂般，「不過，你願意做我的寵物嗎？」

  「如果你是我的寵物，應該也能在一起，並且顯得很正常的對吧？像是小狗狗什麼之類的...」

  「...寵物？」

  少年眼瞳微縮，內心忽然受到了全新的衝擊。

  「怎麼回事？」

  霎然間，江曉感覺到了不對勁。

  周圍的空間沒再異變，可這場夢境似乎也沒有結束的意思，少年此刻的內心活動太過於詭異...

  「願意嗎？」

  芊月看著少年的雙眼，像是看著對方眼中的人影，道，「以寵物的身份。那麼，只要我高興的話，無論讓你做什麼也是可以的哦。」

  「可如果是你想的女朋友，你似乎還沒有資格，抱歉哎」

  「寵物...」

  少年嘴唇囁嚅，「我...」

  種種心情於此刻產生出了一種區別於內心需求的全新感受。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那就做我的寵物吧。在這個世界，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後將所有一切都交給我...」

  芊月輕靈的聲音隨著晚風，傳入了腦海中，像是一雙柔手舒適地撫摸著靈魂。

  看著少年的表情，

  其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微妙。

  可就在這時——

  「...我說啊。」

  少年語氣陡然一變，那充滿自卑的雙眼化作妖異紫瞳，抬起頭，看著少女，宛如巨龍蔑視著一個螻蟻，

  「你究竟是何來的勇氣敢凌駕於本座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