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走在北都的廢墟中。

  「想活下去的念頭並無醜惡一說。」

  江曉牽著小男孩的手，緩緩道，「可，如果只是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喪失作為一個人該有的人性，那才是最醜惡的東西。」

  說的自然是王富貴這樣的人族叛徒走狗！

  深淵只不過剛降臨，這個四大家族的老王八就迫不及待地當起了狗腿子，還想趁機吃了天機宮的所有八重御靈師...

  江曉直接毫不留情地將其逼得自爆身亡！

  小男孩朝歌卻不懂得這些，只繃緊**子，還以為這是在「敲打」自己。

  畢竟，自己為了活命，吃了怪物的屍體，如今同樣是怪物。

  「朝歌你做得很不錯。」

  江曉一邊朝著朱雀大街走去，同時輕笑道，「每個人都有骯髒的慾念，可能否壓製得住，便是人與人的差別。」

  「你才這麼大，方才居然就做到了這一點，我很滿意。」

  小男孩聽不懂這些話，可卻聽得懂對方並沒有責罰自己的意思，原本緊繃著的身子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江曉注意到這一變化後，微微一笑，不再開口。

  自己對這個小男孩頗為喜愛，無關乎其他，純粹是對方的經歷以及此刻的表現有些類似曾經的自己。

  甚至於眼下，

  自己還不也是一樣的灰色眼眸？體內的桎梏下充斥著更為濃郁更為黑暗的灰暗物質...

  同時間。

  朱雀大街已經近在眼前。

  比起其他地方，

  這條四大家族祖宅之地倒是保存完整，並未受到深淵怪物太多的衝擊。

  畢竟，四大家族都留有一部分御靈師，沒誰想看到承載了數千年歷史的老宅輕易被抹去於歲月長河中。

  江曉一襲玄衣，束髮披落於腦後，戴著暗紅色般若面具，一步步踏向那座損毀的最嚴重的蘇家。

  小男孩全程驚詫地環顧著四周的深宅大院。

  作為普通人。

  朝歌可從未來過這種地方，更無法想像住在這裡的會是什麼樣的大人物。

  府邸前的獅子栩栩如生，充滿了威嚴，帶著天然遠離群眾的權貴感。

  正在這時——

  「這裡是蘇家。」

  江曉站在了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前，並用手緩緩將其推開，「創建天機宮的四大家族之一。」

  周遭左右。

  蘇家的御靈師全都潛藏著，沒有露面，只複雜地看著這一幕。

  這已經是現如今蘇家迎接北冥鬼最好的方式了...

  那個老人更有死命令：

  全蘇家上下，絕不許與北冥鬼有任何言語上的往來，所有人必須將北冥鬼無視，當做看不見即可。

  嘭

  伴隨著沉悶的一聲響動。

  朱紅色大門緩緩打開，

  江曉牽著小男孩踏步走了進去。

  院落中。

  同樣看似空蕩蕩的一片。

  「有人...」

  正在這時，小男孩極小聲地看了眼旁邊，注意到了一個黑影。

  「你看錯了。」

  江曉忍不住有些好笑。

  空間中大量的靈力波動如湖面漣漪...

  蘇家人沒掩飾故意擺出了這種姿態——

  咱們惹不起你，也不想遇見你，您這位爺兒趕緊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得了。

  「要不是小姑念舊，小爺我也難得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江曉內心不屑，同時瞥了眼右側的房屋，嘴角忍不住一勾。

  那處青灰色牆壁有修補過的痕跡...

  北冥鬼曾偽裝成蘇冠宇，在蘇若淵的壽誕上，悍然拔出血瞳魔劍，一劍斬破了大半的蘇家老宅，給蘇家留下了無可抹滅的印象。

  庭院深深深幾許，

  沿著曲折幽靜的小徑。

  江曉來到了曾經在蘇酥帶領下來到的那座小院。

  同時也是蘇家人強逼著自己獨自站了整整十個小時的院子，如同馴獸般的手段，只可惜反而磨出了自己鋒利的牙口。

  江曉只稍加停留了下，爾後便收回目光，朝大堂處走去。

  一路上。

  蘇家御靈師的氣息就像是跗骨之蛆，在看不見的背面緊緊跟隨著，就像是家裡進了小偷，偏偏不敢露面，只能焦急等待對方自己離開。

  小男孩不時抬頭看著這個玄衣青年，然後又扭頭看著後方那群像是吃了奧利給的蘇家御靈師，內心困惑不已。

  另一邊。

  蘇家御靈師同樣詫異得很。

  「那個小男孩是誰？」

  「不會是那北冥鬼的兒子吧？」

  「江曉的兒子...那豈不是我老蘇家的...」

  「嘶——」

  「這也太那啥了吧......」

  一番竊竊私語。

  蘇家御靈師的臉色愈發精彩了起來。

  ......

  「哈哈哈哈哈！！！」

  正在這時，前方忽然傳出了一道洪亮的大笑聲，雖不曾以往那般如雄獅般充滿氣勢，可喜悅的情緒卻頗為強烈。

  大堂前。

  一個衣著雲紋墨衫，頭髮花白的高大老人正蹲在青石板上逗著一個胖娃娃。

  旁邊還站著一個同樣體型臃腫的大胖子。

  看模樣就是一對父子。

  「大爺爺，我拿我的玩具和你換那個東西好不？」

  那胖娃娃約莫十五、六歲，都已經是少年了，可舉止卻有些不太正常。

  這會兒正眼巴巴地盯著老人腰間的一枚玉佩...

  「你這臭小子！！！」

  胖子嚇得趕緊上前，一把拽起其脖子，額頭冷汗都泌了出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叔父，小松從小腦子就不太行...」

  這胖子名為蘇松子，乃是蘇家支脈的一個普通五重御靈師。

  其兒子還有先天性的智力殘疾，別說御靈師，就是在普通人里都不太行。

  放在以前，

  這對父子進了蘇家老宅那就是兔子進了狼窩，頭都不敢抬。

  每每家族年會上，這對父子只能坐在最後，看都看不見蘇若淵的那種角落位置。

  蘇松子實則自己也清楚，老人說不定心裡都沒把自己當做是蘇家的後人。

  這個老人只喜歡如蘇寒那般的天才。

  換做是普通一點的蘇卿海，平日裡都沒任何往來。至於自己的兒子？

  恐怕出現在其眼中，都是一種侮辱刺激，就像是在自家客廳遇見了狗屎...

  可未曾料到的是，

  現如今，老人雖然是靈海被廢了，可在蘇家的地位仍不是一兩天就能消得。

  而對方居然專門召見了蘇松子這對父子，並且還逗那個患有先天智力障礙的胖娃娃玩了大半天...

  這可令蘇松子有夠困惑不解的。

  正在這時——

  更令蘇松子沒想到的是，

  「喜歡那就拿去吧。」

  老人居然還真把腰間的那塊玉佩交給了自己那不堪的胖兒子。

  蘇松子記得很清楚，那塊玉佩乃是老人的一位朋友在其七十大壽上送的，佩戴了十多年...

  「謝謝大爺爺！謝謝大爺爺！謝謝大爺爺！」

  胖娃娃立馬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一時間卻沒完沒了，吵得很。

  作為父親的蘇松子自己都皺起了眉頭，恨不得給這兒子一巴掌，讓其消停點。

  那老人卻仍舊「呵呵」地笑著。

  甚至就連這胖娃娃光是叫不過癮，還用力將其給一把緊抱住了，毫不顧形象。

  可，老人反而是笑得更加開懷，只無人看得見那渾濁老眼中的苦澀...

  .......

  不遠處。

  江曉牽著那小男孩的手，宛如影子般，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看樣子這老傢伙是一個人待在老宅子待怕了啊。」

  許久後，江曉忍不住地嗤笑道，「孤獨得快要瘋了嗎？這還是不是本人認識的那個強大霸道的蘇家家主啊？真是...自作自受...」

  「蘇家...家主...？」

  小男孩忽然抬頭看了眼前者。

  「沒錯。」

  江曉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緩緩道，「十數座鬼蜮，上百萬的魂珠，上百件至強靈器，瓜分了全世界三成以上的御靈師修煉資源，族中將近十位巔峰八重御靈師...」

  「蘇家家主，蘇若淵，這樣的人物厲害嗎？」

  【作者題外話】：算是給了個蘇若淵的結局吧，本來大羅仙宮結束時，這個結局應該也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