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你是故意偽裝說出的這句話嗎？」

  李某忽然問了一個令江曉意想不到的問題。

  「啥？」

  江曉詫異了，「李子，你抽風了？」

  「......」

  李某聽見李子二字從對方口中說出，心中頗有些不適應，卻也並未糾正，畢竟逐漸習慣了。

  「江曉，你最近有些...我不知該如何形容...」

  少傾後，李某還是繼續聊了下去，「最好不要和那個白熾接觸過深。」

  「你怎麼還沒明白？這是她主動纏上了我。」

  聞言，江曉卻嘆了口氣，道，「眼下這局面又不能撕破臉皮。這段時間，我說的話，你別當真就行。」

  話音落下。

  江曉突然語鋒一轉，好奇道，「不對啊，李宮主你怎麼對我如此關心了？」

  「你說過，你會抵禦深淵，保護好這個世界，對嗎？」

  李某認真地盯著江曉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告訴我，這不是你一時興起的念頭，這是屬於你的責任！說實話，別騙我！」

  頓時，江曉這才明白了李某的意思。

  自己和那個白痴女騙來騙去，這位天機宮宮主卻有些接受不了，竟懷疑起了自己曾說過的話？

  「我不太喜歡做出承諾。」

  江曉想了下，道，「可如果是你的話，那麼，我並不介意說出這句廢話：是的，我會竭盡所能地抵禦住深淵。」

  「我只希望你沒騙我。」

  李某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見狀，江曉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了。

  這叫個什麼事？

  北冥鬼的誠信力已經這麼低了嗎？

  「唉」

  少傾後，江曉嘆了口氣，道，「小李啊，我瞧你在大羅仙宮下手不也挺黑的嗎？怎麼這都不明白？那個白痴女純粹是拿我尋開心，我們也需要她才能進入柏林啊。」

  「江曉你太驕傲了。」

  李某開口道，「可有的面具戴久了是摘不下來的。不要玩弄自己的感情，否則總有一天，你會受到反噬的。」

  「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江曉感覺有些不對勁，立馬轉移了話題，恰好夜色漸濃，爾後便尋找起了落腳的地方。

  另一邊。

  李某看著江曉的背影，眉頭緊皺，最終鬆開，「希望你能一如既往便可。」

  江曉並未察覺到的是，

  現如今的李某格外地重視自己。

  原因也很簡單，

  這位天機宮宮主將那份最珍重的理想轉交到了其手中。

  ......

  窗外不時浮現出森然鬼影，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惡魔的咆哮，暗夜中潛藏著不知道多少怪物...

  封閉的房間中。

  燭火搖曳。

  江曉正察看著一張地圖。

  地圖的某處有個紅叉，

  那便是位於柏林的西方御靈師協會總部！

  「哪怕西方再寒磣，上萬瓶的遊魂水露應該還是有的吧？」

  江曉輕咬著嘴唇，認真思索著，「上萬瓶遊魂水露，不知道能否徹底激活永恆靈海，再怎麼李某總能恢復至八重的實力，到時候隨便都可回到東方...」

  「不過柏林太亂了，剛到的第一天，擁有八重水準的怪物就不下三頭。」

  下一刻，江曉眉頭緊皺，「換句話說，要不是某種特殊原因，恐怕這會兒我和李某早就陷入了死地。」

  至於所謂的特殊原因？

  江曉忽然看向了正在看書的黑色羅裙少女。

  哪怕李某強調過，自己心中也有種危險的直覺，考慮過擺脫對方的糾纏...

  可，如今這艱難處境，江曉又能怎麼辦呢？

  正在這時——

  少女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抬起小臉，並露出了真摯動人的笑容。

  這一次，

  江曉卻因為思考問題，沉著面色，並未回應。

  對方想要自己流露出真情實感？

  只是單純覺得這樣有趣？

  一個奇怪的...難以理解的...和深淵有關的...白痴？

  「怎麼了？本淡？」

  倏然間，白熾竟無聲無息地湊到了江曉面前，柔聲道，「你在想什麼呀？能告訴我嗎？」

  「我在想保存遊魂水露的具體地點。」

  江曉立馬敷衍了句，「御靈師協會總部有點大，而且戰鬥還波及損壞了很多建築。」

  「這個我知道，就在地下，應該沒被毀。」

  白熾不假思索道，「我以前在那裡工作過，手裡還有鑰匙，明天你跟著我就行了。」

  「明天？」

  江曉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順理成章就答應了，難道自己明天就能恢復實力？

  「怎麼了？難道說...」

  白熾忽然看著江曉，語氣期望，「笨蛋你不想回天機宮當天相？那...和我一起留在西方怎麼樣？」

  「祖國需要我！」

  頓時，江曉一本正經道，「另外，你還想留在西方幹什麼？深淵入侵，如此黑暗離奇的世界...」

  「沒意思。」

  白熾撇了下小嘴，轉口道，「話說，你還欠我三條命，居然連一點感恩都沒有，真是性情涼薄啊」

  旁邊，李某則冷眼看著這一幕。

  這兩個騙子！

  自己倒要看看最後誰會先撕破偽裝，露出真面目！

  「怎麼會呢？」

  江曉搖搖頭道，「我都記在心裡，只是我這個人嘴笨，不會說話罷了。」

  「一點都看不出來。」

  白熾嘆了口氣，乏力道，「感覺好難啊笨蛋，是不是我做再多，你也不會有半點鬆動？」

  這話說得...

  江曉心道若是常人恐怕早就著了對方的道。

  哪怕自己都有那麼一刻的想法——

  萬一對方真的只是和花雨柔一樣的普通少女...

  可，這絕不可能！

  正在這時，

  江曉忽然愣了下。

  一隻白嫩的小手正輕輕撫摸著自己眉宇間的火焰印記...

  「這是什麼？紋身嗎？好好看...」

  此刻，少女湊得極近，近到甚至可以看得到對方眸子裡倒映著的自己。

  「咳！」

  旁邊，李某突然狠狠咳了聲。

  白熾這才緩緩地收回了動作。

  同時間，江曉臉色一黑，心道李某為何總是把自己想的那麼俗套？

  自己雖然有些自負，卻並不自戀，更不缺愛。

  江曉這會兒還迫切得很，想著儘快回華國，為姬輓歌徹底解決第二隻夢魘鬼的隱患。

  「時間差不多了。」

  另一邊，李某可覺得這樣下去不好，開口道，「早點休息吧。」

  「這小李子是變成老媽子了？」

  江曉驚愕地看向了李某，內心凌亂，「怎麼如此管起我來了？」

  哪兒能猜得到：

  李某將自己看做挽救人族未來的天命之子後，還真有些照顧的念頭，畢竟天機宮數千年來的傳承就是這樣。再加上李某理解不了這種行為，就想要糾正...

  「也對，早點休息。」

  白熾說著，爾後揮了揮小手，主動道，「晚安。」

  「嗯。」

  江曉點點頭，隨後正準備再找李某說幾句。

  可就在這時——

  「為什麼？」

  白熾忽然認真地看著江曉，「笨蛋，你為什麼從不對我說晚安？」

  江曉正準備開口，卻又注意到了旁邊李某投來的目光，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

  「就算我救過你的性命，卻還是居然連這種話都不願意說嗎？」

  倏然間，白熾眼帘微垂，抿了抿唇道，「哪怕就一次也好啊。笨蛋，你...可以真心地對我說一句晚安嗎？就只是晚安...而已...」

  這種表演未免也太拙劣了吧？

  江曉忽然感覺有些乏味，就像是看著三流編劇編出來的三流電影，心中竟有種莫名的失望。

  下一刻，江曉深吸了口氣，換了副認真的神情，正欲開口。

  可就在這時——

  異變陡生！

  鋼筋混凝土的外牆突然崩塌，鋼筋如跳繩般蹦彈而出，寒洌的晚風瞬間湧入。

  「晚...」

  江曉甚至才剛開口，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塊巨石就轟然落下，眼神微變。

  「小心！！！」

  幾乎瞬間，白熾小臉驚變，猛地推開了江曉。

  嗖——

  與此同時，一條漆黑的觸手突然伸出，緊緊纏繞住少女纖細的小腿，並迅速拖拽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江曉眼瞳驟然一縮。

  夜幕此刻化作了神秘莫測的大海深處，

  一條條觸手宛如章魚般肆意亂舞，狂性大發，不斷破壞著周遭一切。

  「不好！」

  正在這時，李某突然運轉靈力，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江曉的手，

  「江曉！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