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他...」
聞言，蘇酥不知該說些什麼。
「怎麼？」
蘇澤一眼看出不對勁，道，「你不會告訴我說，這二十年，你都沒能找到他？當初大哥將其留在那處鬼蜮，稍加查詢進出的御靈師團隊，就能知曉...」
一番長篇大論。
看得出蘇澤對蘇酥的反應頗具微詞。
蘇澤道，「那可是大哥和那個女鬼留下的唯一血脈！小酥，你在隱瞞什麼？」
「不是...」
蘇酥輕咬了下嘴唇，猶豫許久後，方才開口道，「丟失了。」
「丟失了？！」
蘇澤猛然一驚，立馬看向蘇酥，銳利的目光咄咄逼人，「你再說一遍？」
東川市過後。
蘇酥對於江曉的記憶便停留在了最後的化蝶印上，此後更被李某調來了西方，並不知曉後續種種...
「他名叫江曉，與父親起了些爭執。後面又因為一些其他原因，逐漸淡出了我們的世界。」
蘇酥首次撒了個謊，心中還以為江曉這會兒已經成了普通人，忘卻了種種。
事實上，破繭後的北冥鬼不僅一劍毀了大半個蘇家老宅，甚至還破了三清宮...
「當真？」
蘇澤對蘇酥可不要太過了解，心中覺得蹊蹺，卻也並不道明。
蘇酥沒再開口。
作為小姑，更作為巔峰八重御靈師，無法為其營造出一個健康正常的路線，實在失責，難以啟齒。
「江曉...」
蘇澤念了下這個名字，隨後道，「既然丟失了，那我將那孩子再尋出來便是！」
聞言，蘇酥訝然地看向了蘇澤。
蘇澤道，「怎麼？難道有問題？」
「沒...不...」
蘇酥低下了螓首，目光頗為複雜。
見狀，蘇澤心中愈發覺得奇怪。
難不成大哥那孩子還有什麼毛病？為何蘇酥的反應如此奇怪？總不可能成了禍害世間的大魔頭吧？不至於和大哥一樣吧...
蘇澤心中這樣想著。
不過，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彼時到了東方，稍微查一下便清楚。
「那孩子資質如何？心性如何？可有婚嫁？」
尚未正式啟程，蘇澤作為二叔，就已經表達出了極為旺盛的好奇心。
蘇酥倒是話不怎麼多，甚至可以說支支吾吾，隱隱讓蘇澤有些氣惱。
「那孩子又是怎麼和蘇家起了爭執？難不成是因為大哥的緣故？」
倏然間，蘇澤問到了點子上。
「...嗯。」
蘇酥點頭。
蘇澤冷冷一笑，「蘇家...確實也沒待的必要。」
話聊到這裡了。
蘇酥忽然抬起頭，開口問道，「二哥，二十多年了，對於當初種種，你心中有了答案嗎？」
「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
蘇澤來到一處至高點，眺望向東方的天際線，語氣平淡，「如果你問我的答案，無非是弱肉強食罷了。」
弱肉強食...
寒鐵般冰冷堅硬的字眼。
這便是如今生活在深淵中的蘇澤給出的答案。
蘇酥默然無話。
「御靈師與鬼物這會兒應該還在鬧得不可開交吧？」
霎然間，蘇澤譏誚地勾起了嘴角，「陽光下的生命就是這樣，擁有著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卻永不知足，試圖渴望得到更多。」
「可待到徹底失去了光明後，黑暗裡就只剩下了苟且。」
話音落下。
蘇酥心中微微一動，忍不住開口道，「那...如果說那孩子要是成了鬼物...」
「那我打斷他的腿！」
蘇澤語氣陡厲，同時還怒視蘇酥，「還有你，也是一樣！好生生的八重御靈師，可別告訴我說，連一個毛頭小子的路都安排不好。」
頓時，蘇酥低下了頭，眼神異樣。
明明之前的語氣中還對人鬼一視同仁的態度。
結果一聽見大哥的孩子可能是鬼物後，反應就如此激烈，實在是...
雙標！
這倒也無可挑剔。
大多數人都是如此，自己抽菸一副沒心沒肺的態度，可要說看到子女抽菸，那可得念叨一番抽菸的害處了。
「一提到大哥的孩子，小酥就支支吾吾，態度模稜兩可。」
與此同時，蘇澤斜睨著蘇酥，心中暗道，「還是得我親眼見過那孩子才行。」
「大哥如今處在關鍵時刻，一旦突破，便將成為第四位無上。那個大眼怪肯定想盡辦法都會對那孩子下手，可不能出現什麼意外...」
事實上，江曉第一次登上那艘幽靈船時，便是受此牽連，差點就被忽悠去對付蘇白了。
畢竟這個時代的第九位使者已經選中了蘇清。
後面才是因為宿命之戰，影鬼暴露，宸對其的關注更上了一個檔次。
此時此刻。
蘇澤心裡還想著大哥的兒子能是個乖寶寶，別跟自己這些傢伙一樣就好。
蘇澤對於事物的看法較為具體，不管怎麼說，天機宮御靈師肯定才是最好的路子。
蘇清則性情偏執，幹大事前說什麼也要強行拉上江曉。認為其作為蘇白的兒子，就必須得踏上這條舉世皆敵的道路！
「順道看看蘇寒那孩子如今怎麼樣了...」
倏然間，蘇澤嘆了口氣，「這些年唯一放不下的也就這兩個小傢伙了。」
殊不知的是。
就在前不久，江曉差點就把蘇寒給一刀劈了...
......
封存著妖異蝴蝶的後悔珠高懸於上空。
紫色靈芒照耀下，
江曉已經盤腿打坐了數天之久。
那張清俊非凡的面龐上，神情愈發複雜，不時流露出各種表情...
唰！
江曉突然睜開雙眼，眸中茫然萬千。
「小嬋...死了...」
心臟巨大的空洞感，難受到無法呼吸。
方才經歷的一處因果線當中。
自己成為了宸的第十個使者，屠戮眾生，所到之處，無不是屍山血海...
宿命珠被徹底打破，深淵降臨後，自己成了世人眼中的黑色死神，最終親手擊殺八重御靈師，天機宮首席，江蟬！
種種記憶是如此的真實。
甚至於自己還可以感受到少女溫熱的鮮血...
這便是因果業力的影響了。
不同於以往，自己還可以用【切】斬斷這些負面記憶。
眼下，為了尋到救治姬輓歌的辦法，自己唯有踏遍諸天萬界，沉浸在一個個因果世界當中，經歷一切。
儘管知曉了極多這個世界的暗線...
可，斑駁的記憶，「知識」的增多，帶來的卻是種種痛苦。
同樣的。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不斷用後悔珠歷練，自身各項能力再度有了新的提高。
「江曉，我已經好多了，可以帶我出去逛逛嗎？」
正在這時，一襲絕美紅衣的姬輓歌抓起了江曉的手掌，語氣看似天真爛漫。
輪迴珠源源不斷的魂力輸送下，
姬輓歌的情況表面上好轉了許多，可本源流逝的問題卻仍未得到解決。
江曉抿了抿唇，「輓歌...不必要的...」
一眼便看出了姬輓歌不想再讓自己經歷因果的煎熬，方才故作自然地想要帶自己放鬆一下。
話音剛落。
江曉就看見姬輓歌的美眸中蘊含著巨大的自責以及痛苦之色。
霎然間，江曉神色一滯，隨後深吸了口氣，點點頭，
「嗯，好吧，我陪你出去轉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