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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山。
三清宮深處。
一襲黑白道袍的李某負手而立,靜靜端摩著躺在床上的蘇清。
自從東川市過後。
宸的降臨,與影鬼超脫於世的大戰後,蘇清便以曾經的模樣陷入了沉寂當中...
看著這位曾經的蘇家三爺,
李某清瘦的面龐上並沒有絲毫喜惡,那雙眼眸古井無波,漠視著萬物。
即便是,
眼前這個男子是曾經扭曲了天道,造成深淵降臨的罪魁禍首...
「一己的偏執情感。」
李某仿佛是笑了下,語氣卻像是評價著一件物品的優劣,「白白失了自我,淪為他人的提線木偶,可笑的棋子。」
話音剛一落下。
「自我?個體對自己存在狀態的認知?何必拘泥於此?」
李某眉頭微皺,自語道,「嗯?我...也即將失去了自我嗎?」
暫且壓下了這一念頭。
李某轉身離開房間,通過走道時,忽的朝深處掃了眼。
那裡,關押著夢魘鬼。不過,倒也無所謂了...
李某動作沒有絲毫停留,繼續來到了上方的三清宮大殿當中。
一身華服的天相早已等候多時。
「宮主!」
李某剛一到,天相便立馬恭敬地開口道,「九靈已經回來了,目前正處於昏迷當中。」
「嗯。」
李某微微頷首,並未多言。
天相繼續道,「首席已抵達西方與星宿等人回合,並發現了鬼神父的蹤跡。」
「鬼神父可以通過吸收生靈死時的殘魂,不斷強大,最好儘快消滅。」
李某淡淡道,「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嗎?」
天相道,「此外,據星宿所言,鬼神父極有可能受到了深淵的蠱惑,那些深淵怪物並不會攻擊鬼神父。」
聞言,李某臉上方才流露出了些許顏色,「哦?」
「深淵中的怪物...很棘手...」
天相猶豫道,「星宿等人身處如此腹地,恐怕...」
「你是想讓他們就這樣回來?」
正在這時,李某忽的開口道,「然後任憑鬼神父不斷配合深淵,侵蝕這個世界的一角?」
不等天相開口。
李某便繼續道,「倒也無所謂了,若是他們真想回來,那便回來吧。」
「呃?」
聞言,天相不由詫異地看了眼李某,發現後者眼神很是平靜後,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若無其他事,暫且可以下去了。」
倏然間,李某倏地轉身道,「我繼續感悟天道了。」
「...嗯。」
天相拱手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
李某眼神罕見地泛起了一絲漣漪,開口道,「天相...這段時間...我可能不太正常...天機宮的一切事物暫且交由你來執掌...」
「宮主?」
天相正欲開口詢問。
下一刻。
李某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中。
離開三清宮後。
天相眼中掩飾不住的困惑,忽然是發現不遠處站著一位丰神如玉的白衣少年。
「蘇寒。」
天相主動走了過去。
如今的蘇寒不僅是三清宮下一任繼承人,更是七重御靈師,身份地位甚至可以與天相、首席等人平起平坐。
「天相大人。」
蘇寒倒是保持著一貫的禮節。
天相擺了擺手,隨後皺眉道,「李宮主...最近性情似乎越來越淡漠了...」
說不出的感覺。
明明方才李某就站在自己面前,正在與自己交談。
可,天相感受到的卻仿佛是與一個冰冷的機器對話,完全沒有活生生的血肉感覺。
「師尊快要突破九重了。」
對此,蘇寒的一句話直接掀起了軒然大波。
天相當場就愣住了。
「或許日後再次遇見時。」
蘇寒忽的輕嘆了一聲,「師尊就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師尊了。」
「這...」
天相忍不住開口道,「九重難道必須要斬三屍,捨棄掉七情六慾嗎?」
「大道無情。」
蘇寒道,「這是師尊所言,若是拘泥於自我,又如何能得到超脫?」
天相不開口了,只陷入了一種極難的抉擇當中。
自己...
隱隱也窺得了九重的門檻。
可若說斬掉本我的欲望本能,失去了自我的認知...
「以身合道啊。」
少傾後,天相嘆息一聲,朝著三清宮所在的方向久久地拱了下手。
天道崩壞後的缺口...
李某若是登臨九重後,不出意外,恐怕便要捨棄自身的存在,化身天道。
過程說來簡單。
可唯有距離九重同樣不遠的天相方才明白:一個人若是沒了任何情感,那將意味著什麼概念。
路邊的石頭?
無情無感,沒有欲望作為動力的狀態下,
支撐著一個人踏步前行的是什麼?
源於靈魂深處的崇高信念!超越了一切情感的理想!
正如李某這個名字的寓意。
這位天機宮的當代宮主從進入三清宮的那一日起,便捨棄了自我的姓名,更捨棄了自我的私心,任何舉動皆是為了人族...
......
天機珠散發出的泓泓靈芒之下。
李某端坐於蒲團之上,周遭縈繞著九天玄光,整個人進入了高深莫測的境界。
仿佛世間萬物皆與自己無關,另一方面卻又息息相關...
難以言說的感覺。
可就在這時——
李某倏地睜開了雙眼。
「來了嗎?」
李某看向前方,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靜。
大殿內。
各個角落中的黑暗陰影忽然宛如潮水般緩緩流淌了出來...
與此同時。
外界,明明還是白天,可瞬息之間,天地就昏暗了下來。
蒼穹徹底化作了漆黑的顏色。
整座天機山更是籠罩在了一股極為邪惡的氣息當中。
無數的御靈師紛紛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向了被黑暗所占據的天空。
「這是...發生了什麼?」
玉虛宮中,梳著單馬尾的江蟬俏臉滿是錯愕之色。
......
李某緩緩起身,一襲黑白道袍翻飛了起來,額前兩縷長發更顯飄逸。
在其身前。
一張破舊的染血白布忽然從黑暗中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