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一句回復，江曉沉默了許久。
事實上，江曉是個很聰明的人。
外表的大大咧咧只不過是為人處世的一種方式罷了。
但真正涉及到了他所上心的事物，江曉就會展示出一種常人難以看見的姿態。
「告訴我即可。」江曉深吸了口氣，點擊發送。
「你先告訴我你是否真的見到了思涵的鬼魂？」
「我沒必要騙你。」
「...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江。」
「江師弟，如果你不是他們的人故意來戲弄我的話，那我希望你可以幫思涵得到解脫。日後，你到禹城，本人可以送你一枚紅級魂珠。」
紅級魂珠？！
江曉大為意外。
萬沒想到，自己起先只不過覺得1701鬧鬼一事比較有趣。
順藤摸瓜下去，此刻居然能就這樣輕鬆地得到一枚紅級魂珠！
紅級魂珠有多珍貴？
那一日姜宇等諸多天機宮導師為了搶奪江蟬，開出的最大條件也只不過一枚紅級魂珠——吊死鬼魂珠。
而在市場上，紅級魂珠的價格更是達到了數百萬乃至上千萬的天價，令人咂舌！
不過，以秦夢雅御靈師工會負責人的地位而言，應該確實拿得出來。
也就是說，自己只需要消滅李思涵的鬼魂，就能得到這枚紅級魂珠了？
這也太輕鬆了吧。
那隻女鬼甚至比起遊魂也強不了太多。
可是.....
這一刻，江曉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激動。
「他們的人？」
江曉點出了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李思涵的事你不要深入，那不是你一個天機宮新生可以接觸到的領域。我只希望你能讓思涵解脫...她生前最怕的就是鬼...真的...我求求你了...「
果然......
1701的水深不可測。
看得出來，秦夢雅和李思涵的感情十分深厚。
然而，可以輕鬆送出一枚紅級魂珠的秦夢雅居然不能親自來此讓自己的妹妹得到解脫，想來肯定有一股暗中勢力在阻止她。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住進的1701，也不知道你怎麼會接觸到思涵的鬼魂。總之一點，只要你能讓思涵解脫。我秦夢雅在此發誓，紅級魂珠，任選一枚，絕不推辭。」
看著這條消息。
江曉抿了抿唇，然後用力地摁了一行文字，「我不要紅級魂珠，我只想知道一點。李思涵是不是被人殺死的？而且...這與天機宮有關對不對？」
遠在另一頭的某個辦公室中。
一個穿著黑色衣裙的成**子面色陡變，手機差點沒掉到地上。
這個姓江的新生究竟是誰？
對方怎麼如此聰明？
下一刻，她趕緊回道，「你既然找得到我，就應該明白。以我如今的地位，暗中這麼多年都無法令思涵的魂魄安息，更談不上找那幫人復仇。你問這個，想過後果嗎？「
後果？
江曉摸了摸下巴。
他倏地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影子。
此刻，浮現在其眼瞳中的是一行漆黑而又扭曲的文字，
「...陰陽分兩路，人鬼皆殊途。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注）
.......
漂亮的女孩總是具備天然的優勢。
無論是在校園還是職場，嬌美的面容一直都是她們的驕傲之處。
可是，過分妖嬈的玫瑰，反而會落得被人提前採摘的命運。
李思涵就是一個這樣的女生。
在其懷著崇敬進入天機宮之時，卻沒想到，暗中已有無數雙目光悄然盯上了這個過分美麗的青蔥少女。
與江蟬不同的是，她沒有過人的資質，身邊也沒有如江曉這樣的哥哥。
匯聚了天南海北各個省市的少年之中不乏世家紈絝。
實力和心性是呈正比的嗎？
顯然不。
在拒絕了一位有錢少爺的邀請之後，李思涵在夜晚被一群大漢拖進了陰暗的巷角，飽受折磨。
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的英雄整天無所事事，就蹲在各個巷角等著救美的劇情。
在被蹂躪一通後，那位有錢人家的少爺重新出面，用著戲謔的語氣罵她之前再怎麼清高，如今也不過只是個千人騎萬人玩的裱紙。
未曾想，這樣的遭遇並沒有李思涵跳樓自殺。
她反而通過網絡將這一事件曝光，最終導致天機宮迫於壓力，不得不將對方開除。
有錢人家的少爺就算沒了天機宮學生這一身份照樣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況且天機宮的高層本就有一位和他父親有多年的交情。
然後，李思涵在某一天莫名失蹤。
對此，天機宮保持沉默。
然後，1701出現了一隻女鬼。
......
這種事很正常。
至少對於江曉而言是這樣。
前世地球上不乏這樣的新聞。
唯一的區別僅僅只在於。
在地球，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所有一切都將被時間的砂礫掩埋。
在這裡，李思涵死了，但她的魂魄卻被對方強行抽離了出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夢雅自始至終也沒透露過對方的絲毫信息。
但這種事只需要稍微在網上查一下，就能所有當事者的身份給查出來。
「...人心的惡毒比起鬼物更加可怕，聽完這個故事的你心中對這一點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可這件事與你無關，擺在你面前的兩條路，你將選擇最輕鬆的那條路：殺死李思涵的鬼魂，換取一枚紅級魂珠...」
眼瞳中，那行漆黑的文字仿佛雜草般大量產生，占據了江曉所有的視野。
他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
重新睜開後，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差不多夠了吧。」
江曉自語，不知是在對誰說的。
眼中那詭異的文字逐漸平息...
隨後，江曉倏地轉過頭，看著空蕩蕩的客廳，輕笑道，「難怪你從未殺過任何一個人，真是一隻不合格的鬼物呢。成為自己生前最害怕的鬼物，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伴隨著江曉的聲音，一道漆黑的人影逐漸從鏡子裡走了出來。
它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自己。
蒼白枯槁的四肢，雜草般凌亂的黑髮披散而下，扭曲的五官布滿了痛苦之色。
「你姐姐讓我幫你解脫，你覺得呢？」
與此同時，江曉腳下的影子逐漸蠕動，像是一灘液體般發出了陣陣漣漪。
它仍然沒有開口。
江曉突然朝對方走了過去。
面對任何人都膽寒的鬼物，江曉將一縷乾枯的黑髮拾在手心，細細摩挲。
李思涵愣住了。
這個少年總是異於常人。
無論是昨晚還是現在，他的一舉一動總是令自己困惑。
過往無數歲月中，只要自己露出真實的面孔，那些租客全都會被嚇得第二天離開這個房子。
可是.....
為什麼他看我的眼神里卻沒有半點畏懼？
在他看來，自己究竟是什麼？
鬼？
還是人？
......
驀然間，江曉對李思涵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不太明白，為什麼在她眼中，只有你死了才是解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