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
看著手機屏幕中那張鬼司機屍體的圖片，江曉神情微怔。
腦中閃過諸多回憶碎片...
最終，江曉閉上雙眼，沉默了許久後，再度睜開時清明一片。
儘管此前，自己便因為那局圍棋，以及蘇大人的吩咐，猜到了冥府將要面臨的浩劫。
可終究還是沒想到...
「鬼司機居然死了。」
江曉語氣不免有些感傷，隨後內心緊張了起來，「冥府已經徹底碎了嗎？」
此前被壓下去的念頭再度宛如雜草般生長了出來。
「不...姬輓歌應該還沒出事...」
江曉自忖道，「給我發照片的這個人，他一定親眼目睹了冥府與天機宮的戰鬥！不過既然他只拍下了鬼司機的屍體，那麼也就是說姬輓歌應該還沒出事。」
「可是...恐怕也快了...」
江曉深吸了口氣，儘量保持冷靜，「如此看來，這盤棋局終究還是沒有出現天機以外的變數。」
這樣想著，江曉的雙手逐漸攥緊。
沒有變數...
也就是說，唯獨只有自己才能破局了。
下一刻。
對方再度發來了一行文字信息：滄元鬼蜮。
見狀，江曉不由內心一驚，立馬給對方發了條信息，卻沒能得到回覆。
「滄元鬼蜮？」
江曉抬起頭，目光眺望向了遠處，「難道說姬輓歌如今被困在了滄元鬼蜮？」
對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在邀自己入局！
「不...不對...」
江曉果斷搖頭，「此人究竟是誰？如果是蘇酥怎麼辦？」
首先，此人是怎麼知道自己乃是變數之一？
其次，對方此舉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影鬼乃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應該無人得知才對。
便是蘇酥也只認為那份力量來源於自身的所謂鬼性。
「第一種可能，此人與我有關！他應該就是憑此猜到影鬼藏在我體內！畢竟與我的關係極為親密，比蘇酥更為了解我的身世...」
江曉向來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個性，此事處處透著蹊蹺，必須梳理頭緒，思考清楚才行。
「第二種可能，此人就是蘇酥，她在故意試探我的舉動。」
江曉眉頭微皺，自忖道，「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畢竟如果是這樣，她沒必要強行將我留在天機山才對。」
如此說來，江曉大抵對這個神秘人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
「是他嗎？」
念此，江曉心中頗有些沉重。
對方也身處於這局棋盤當中？
可是為何他卻不動手？
「呵，倒也是忘了，他本就沒有出手的原因。」
江曉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是要看我會不會走上當初和你一樣的道路嗎？」
收起手機。
江曉忽然低身從地面拾起一塊石子，然後拋向河流當中。
「呵。」
看著被激盪出數道水花的渭河，江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比起當初，如今的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隨波逐流的二重御靈師。
選擇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於如何抉擇？
早已註定好了。
「什麼都無法放棄的人，什麼都無法擁有。」
江曉很清楚這一點，轉身回到玉虛宮。
道觀內。
蘇寒正端坐在台階上，闔眼假寐。
江曉剛一入道觀大門，他就睜開了雙眼，眼中一道精芒閃過。
「江曉，明日，我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蘇寒眼神緊緊鎖定在江曉身上，一字一句道，「我會給予你足夠的尊重，比賽一開始，我就將釋放全部能力，將你當場秒殺！」
「哦？是嗎？」
江曉只隨口應了一聲，然後便走進了屋內。
看著對方的背影，蘇寒自語道，「你，害怕了嗎？」
進到廂房中。
江曉換上了一件黑衣，隨後將原本隨意披散在腦後的黑髮束成一個短馬尾。
看著鏡中面龐輪廓清晰，長相清秀俊逸，眉宇間一枚朱紅色火焰印記的少年。
江曉倏地嘴角一勾，「比起此前，確實有了許多變化。」
沒有絲毫猶豫。
「影...」
話音未落。
叮鈴鈴
就在這時，一則電話突然響起。
江曉不得不皺眉，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江蟬打來的。
「小嬋...？」
江曉的面色瞬間僵滯了一下，隨後調整狀態，嘴角微微上揚，深吸了口氣，這才將其接通。
「哥！」
電話對面響起了少女清脆靈動的聲音。
江曉笑著問道，「怎麼了？有事嗎？」
語氣聽不出任何的異常。
「明天你不是要和那個蘇什麼的比賽嗎？」
江蟬對此極為關切，「哥你有沒有信心呀？我聽其他師姐們所，那個蘇什麼的好像很厲害，而且你和蘇家不是還鬧翻了嗎？」
「小嬋，你相信哥哥嗎？」
「嗯！我相信你！」
「那便是了，早點睡吧。」
「不嘛這會兒才七點。我告訴你啊，我有個師姐好討厭的，她成天都在哪裡嘀咕著蘇什麼的，還說你不是他的對手，要被那個蘇什麼的秒殺，我真是好氣好氣！」
「蘇寒與我誰強誰弱先不說，不過你哥我肯定是能秒殺你那個師姐的。」
江曉道，「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鷹又何必在意一隻老鼠的言論呢？」
「哼哼真臭屁！」
八景宮中，江蟬興高采烈地趴在床上，一雙白嫩的小腿不斷晃蕩，小臉上滿是喜悅，「說真的！哥，你明天一定要贏！否則...「
少女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哼唧兩聲，道，「否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本是一句無心的玩笑話。
江曉卻愣在了原地。
「嗯？怎麼了？不說話了？」
江蟬好似明白了什麼，極小聲地說道，「不會吧...哥...那個蘇什麼的真的很厲害嗎...我...我開個玩笑啦...哥你不要當真啊...其實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沒，沒什麼。」
江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小嬋，你早點睡吧，哥有點事，先掛了。」
「嗯嗯，哥你先忙吧。」
掛斷電話。
江曉眼神黯淡了一下。
明日。
自己不知道要令多少人失望。
不過...
唯獨只有她，愧欠得最多。
下一刻——
於深沉的夜色，江曉踏出了一步，
「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