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

  看著窗外浮沉的雲海。

  江曉眼神深沉，側臉帶著些許滄桑之感。

  此時此刻。

  整架飛機所有人都陷入了【鏡花水月】當中，強行改變了原有的航向，飛往長安。

  「沒有什麼想說的？」

  旁邊，蘇大人安靜地翻閱著一本書籍，淡淡地問道。

  「沒，習慣了。」

  聞言，江曉一笑，「反正上次也是你出面解決得。」

  「冥府與蘇家可不同。」

  蘇大人語氣聽不出任何波動。

  「有些累了，蘇大人，麻煩讓我安靜一會兒吧。」

  江曉說著，隨後闔上了雙目。

  正在這時。

  蘇大人看了眼手機，旋即便直接關機處理。

  「父親很生氣，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我便在玉虛宮中，不會再來北都了。」

  蘇大人淡淡地說道。

  「...嗯。」

  江曉應了一聲。

  「你三叔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蘇大人再度開口道。

  「...嗯。」

  江曉仍然沒有睜眼。

  「昨夜委屈你了。」

  蘇大人看著江曉的側臉，面具下的眼神柔和了些，「直到後面我才明白，你與你父親一樣，都是那種不會被家族束縛的人。此事過錯在我。」

  「...嗯。」

  「......」

  正如蘇大人自己所說的一樣，她並不是一個善於說教的人。

  在與江曉的對話中，無法做到和蘇清那般自然。

  可是，此刻江曉的反應越是平淡，她就越想開口與對方聊天。

  「你妹妹今日一早便被你三叔帶走了。」

  蘇大人想要儘量找尋一些話題。

  忽然，江曉嘴角忍不住勾起，睜開了雙眼，「蘇大人，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這會兒也只是因為昨夜一宿沒睡，又接連與好幾位四重御靈師交手，實在是累了。」

  聞言，蘇大人猶豫了一下，隨後抬起右掌，落在了江曉的肩頭，度過一道溫暖的靈力。

  江曉不由雙眼微亮。

  「昨夜，你很不錯。」

  蘇大人道，「雖然...比起你父親當年差了點...」

  「怎麼我感覺你的口吻是覺得我該把事鬧大一點呢？」

  江曉似笑非笑地問道。

  蘇大人沉默了一下。

  頓時，江曉也來了些興趣，「蘇大人，你和我父親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話音落下。

  蘇大人深深地看了眼江曉，隨後道，「你父親是我與蘇清的哥哥，也就是你爺爺的大兒子。」

  「哦，那這麼說你就是我四叔...還是小姨？」

  江曉饒有趣味地拉長了尾音。

  「小姨。」

  蘇大人的語氣很平淡，似乎聽不出任何波動。

  江曉臉上的笑意更燦爛了些，「所以小姨你姓蘇，名蘇？」

  「酥油茶的酥。」

  蘇大人平靜地答道。

  縱使此前就猜到了一些，但此刻真正得到證實後。

  江曉還是忍不住心頭微動。

  誰能想得到，被譽為天機宮千百年間最強的當代首席，居然會是自己的小姨？

  「我父親他叫什麼名字？」

  趁著這個機會，江曉繼續問道。

  「蘇白。」

  蘇大人囑咐道，「他的名字如今乃是禁忌，你切忌不要在天機宮內提起。」

  「蘇白...」

  江曉有意地看了眼蘇大人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袍。

  「蘇家的門匾是不是就是被他打破的？」

  很快，江曉又問道。

  「沒錯。」

  蘇大人面具下的眼眸透露出了一股追憶之色，「不光是蘇家的門匾，那一夜，他把整個北都的天都打破了...」

  聞言，江曉不由地問道，「那他...如今可還活著？」

  「死了。」

  蘇大人語氣冰冷。

  江曉暗自咂舌。

  可下一刻——

  「...他，還活著...」

  眼瞳中，影鬼突然浮現出了一行漆黑的文字。

  霎然間。

  江曉內心一震，快速壓下種種念頭，面色恢復平靜。

  「伴隨著你對你父親的了解愈發深入，你便越會懂得你爺爺為何會如此對你。」

  另一邊，蘇大人並未察覺到江曉的異樣，語氣悵然，

  「老人傾注了整整大半生的心血，蘇家有史以來最為璀璨的星辰，寄託了無數人的希望。最終卻因為你母親，站在了我們所有人的對立面。」

  「這也是我一直提醒你要時常轉頭留意身後眾人的目光的原因。」

  蘇大人道，「如此隨心所欲的舉動，真的很傷我們的心。」

  「首先，我不明白為什麼蘇若淵要將上一輩的事加錯在我身上？」

  令蘇大人沒想到的是，江曉突然開口問道，「其次，為什麼蘇家就無法接納我那母親...」

  「夠了！」

  蘇大人語氣一變，「若是你那妹妹皮囊之下藏著的是一頭畜生，你能安之若素？你是不是還在想著夢魘鬼？」

  江曉眉頭一皺，心頭微怒，但並不言語。

  「記住！你父親沒錯，我蘇家也沒錯，錯得全都是你那母親！」

  蘇大人一字一句道，「都是那頭孽畜的錯！是它毀了我最驕傲的哥哥！」

  江曉暗自攥拳，但也沒有與其爭執的想法，扭過頭，看著窗外的雲海，默不作聲。

  看著江曉此刻的微表情。

  蘇大人又豈會不知對方的心思，但心中也只能無奈一嘆。

  眼前的少年與曾經的那位男人是如此相似，以至於令自己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

  若是當年，那個人主動鬆手，放下了那隻女鬼的屍體...

  那個人還是自己最驕傲的哥哥嗎？

  「只能讓那夢魘鬼儘量離這孩子遠點！」

  蘇大人內心已有決斷。

  自己必須在一切尚未發生之前，斬斷輪迴！

  ......

  蘇家老宅。

  此刻，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蘇若淵一襲墨衫，縱使整整一宿未眠，但整個人卻仿佛即將爆發的火山，給人一種極為恐怖的感覺。

  在其面前。

  一襲藏青色中山裝的蘇清臉上卻掛著隨和的笑意。

  「好啊！好啊！好一群孽子孽孫！」

  蘇若淵指著蘇清，冷笑連連，「可真有你們的！」

  「父親，我這不是擔心您老的身體嗎？早點事了，早點休息嘛。」

  蘇清淡笑著開口道。

  「你給我閉嘴！」

  陡然間，蘇若淵震怒咆哮，「我只問你，當年你是不是也是這樣看待得你那大哥！你是不是也想幫那個孽子，離開我蘇家！」

  「父親，大哥的事怎麼能和江曉混而一談？」

  蘇清道，「反而是你將上一代的事牽連到了那孩子身上，他可才三重御靈師的境界啊，究竟是做錯了什麼，我們要這麼對他？」

  「他沒錯！那就是我錯了？」

  蘇若淵宛如一頭雄獅，吼道，「我告訴你，蘇清！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那小子比他父親還要危險！」

  「父親，你這可就言重了啊。」

  蘇清繼續笑著說道，「那孩子再怎麼說，不也是我們蘇家的後人？比起你，我反而覺得他越厲害，我蘇家才越有面子。」

  「我蘇家還不需要一個怪物來當門面！」

  蘇若淵冷哼一聲，忽然開口道，「蘇寒！」

  「在。」

  一位氣質清寒的白衣少年站了出來。

  在蘇清震驚的眼神中——

  「明日，我要你以蘇家第一序列的身份進入天機宮！正式出現在外界，讓那群庸人們看看我蘇家的真正天才！」

  蘇若淵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加入你小姨的玉虛宮！在各個領域壓制那頭小怪物！」

  「我要世人談論我蘇家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

  「我要你成為我蘇家真正璀璨的那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