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爺爺會害我,何況他已經死了。
難到是有人動了他的遺體?
此時窒息已經讓我的思維開始混亂,雙眼充血,看到的月光都變成了紅色。
但就在瀕死的瞬間,有人猛地推了我一把,大喝一聲醒來!
被這一推一呵,我憋著的氣一下吐了出來,猛地從床上坐直,雙手摸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氣。
是夢!可我不是醒過一次了?
而且這種窒息的感覺很真實,要是沒有醒來……
缺氧讓我的視線有些模糊,看見屋裡有人影晃動,也不管是誰,一下就把殺豬刀抽了出來。
面前的人被我嚇得往後退,急忙道:「小川,我是你劉太爺!」
「劉老太爺?」
我心裡一緊,急忙揉了揉眼睛。
視線慢慢恢復,見站在我前面的的確是劉老太爺。他滿臉皺紋,弓著腰,正擔心的看著我,見我清醒過來,才說:「你這孩子,刀可是兇器,你這樣帶在身邊遲早要出事。」
我盯著他滿是皺紋的臉,至於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心裡想的都是剛才的夢……
「唉!這孩子。」劉老太爺見我呆呆的,嘆了一聲,「還好有個外面來的小伙子說要找你,讓我給他帶路,要是在晚上一步,你……」
老太爺後面的話沒說,一臉痛心和擔憂的看著我。
劉老太爺一說,我才注意到他身後站著一個二十出頭,西裝筆挺,很是講究的青年。
我看了一眼青年,又看了看劉老太爺,慢慢的把殺豬刀插回皮鞘,心裡冷笑連連。
這老東西,要是在過上那麼一會,我恐怕在夢裡就成下一個趙福了。
劉老太爺見我徹底清醒,回頭跟青年說:「小伙子,這就是你要找的李小川了。」
「老人家,謝謝你了!」青年拿了一百塊錢塞到老太爺手裡,「你老拿去買些茶點!」
劉老太爺沒拒絕,拿了錢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小川啊,你爺剛出了事,你就別鬧了,這地兒不是你能待的,到城裡討個生活,避一避吧!」
我沒吭聲。劉老太爺一走,我就戒備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他也看了看我手裡的殺豬刀,沒敢過來,遠遠的笑了笑,「我叫林放,是受趙老三之託……」
我才聽到趙老三三個字,蹭的就從床上蹦了起來,用殺豬刀指著他道:「你來的倒是挺快的啊!不過想要老子的命,還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趙老三說要找人弄死我,想不到這才半天時間,還真的就找來了。
剛死裡逃生,我腎上腺激素飆升,亢奮到了極點,猙獰的表情把青年都給嚇一跳,急忙退到門口,雙手攤在身前道:「小兄弟你別激動,這不是你想的那麼回事,你看,這是我的名片!」
說著,他慢慢的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我一手舉著殺豬刀,一手小心的接了過來。
名片上寫著林氏風水事務所,省城的地址。
「你是風水師?」我問。
青年見我刀尖點地,這才鬆了口氣,拉了拉衣領,「是的,趙先生昨天傍晚找到我,說是事情緊急,讓我連夜進村。」
「趙先生?」我嗤鼻冷笑,嘀咕道:「看你一身西裝,人模狗樣,還不是有奶就是娘,我看你也沒什麼真本事!」
林放尷尬一笑,不知如何接我的話。
既然不是殺手,我也沒理他,跳下床拉開門走了出去。路過走廊,我歪頭看了看隔壁房間,見裡面沒人,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還彌留著那女人的體香,只是床上被子擺放整齊,沒有動過。
走了?
也難怪,要是有她在,應該不會發生剛才那種事。
我嘆了口氣,心裡有些失落!
林放跟在後面,見我東看西看,好奇的問:「小兄弟你在找誰?」
「沒找誰,就隨便看看!」我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看著天邊的玄月,有些擔心。
這大晚上的,她能去那?
林放狐疑的跟著我到了客廳,這才說:「情況趙先生簡單說過一下,聽說你們李家也出過風水先生,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正琢磨著怎麼對付劉老太爺,聽他這麼一問,心生一計道:「有,就剛才給你帶路的老頭,當初是他讓趙老三買了這塊地。而且我媽死的時候,趙福死的時候,那老傢伙都是第一個到場,他的嫌疑最大。」
「老太爺?」林放有些疑惑,「小兄弟,我看那老人家心地不錯,不像是玩弄風水害人的陰邪之人!」
我已經認定剛剛就是劉老太爺害我,這會見還有人替他說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要是壞人都寫腦殼上,我一刀一個就解決了,還用得著你?」
林放見我一激動就晃著手裡的殺豬刀,害怕的往旁邊挪了挪,解釋道:「剛才我們來的時候,你似乎是被夢咒所困,要不是他老人家開門把你喊醒,後果不堪設想!」
夢咒?
我眉頭一緊,似乎在第一個夢裡,那身上發光的人提起過,夢咒又叫蠱咒,以蠱附咒,進入體內後,可以殺人於夢中。
「當真是夢咒?」
我看著林放,一陣後怕。
「一試便知!」林放掏出一個小瓷瓶就要打開。
我忙喊道:「等等,這不會是要收錢吧?我可沒錢!」
「事關趙福死因,這費用可以由趙先生來出!」林放笑了笑,打開後倒出一些粉末在大理石茶几上,讓我滴一滴血在上面。
我照他說的割破手指,血一落入粉末里,頓時劈里啪啦的響,伴隨著一股惡臭的煙霧,血滴瞬間乾枯,從裡面爬出幾條髮絲粗細的蠕蟲,扭了幾下就死了。
「蠱咒只能由血液進入,你想一想,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麼人,又或是被什麼東西扎傷過。」林放問。
最近幾天事一件接著一件,我接觸的人很多,手上也全是傷口,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磕碰的。
我面色鐵青的看著茶几上的蠱蟲,這應該做不得假。看來趙老三還沒糊塗,出去後想明白我話里的意思,找了個有本事的人來了。
「林大師,這蠱咒你能不能解?」
想到體內可能有幾千條蟲,我骨頭都酥了,說話的語氣也軟了。
林放摸了摸鼻子,「能解,只是有些麻煩,而且事出在你身上,我也不好跟趙老闆伸手,這費用……」
我問:「大概要多少錢?」
林放有些為難的伸出兩個手指。
「兩百?」我試探的問。
林放咳了一聲,「二十萬,最低。」
二十萬?
兩萬對我來說都是天文數字,更別說二十萬了,我想都不敢想。
都說生命無價,可掏不起那錢,也是一文不值。
「我還能活幾天?」
問出這話,林放就知道我已經放棄了,想了想說:「一般蠱咒使用的蠱都沒有毒性,只要你不睡,它就不會發作。」
報仇的事八字還沒一撇,現在還被人下了蠱咒,一時間我復仇的信念都有些動搖了。
林放見我情緒低落,可拿不出錢,他也只能愛莫能助的安慰了幾句,低頭看了看表,「呦,這都凌晨四點了,我這一路趕的,你看……」
「這是趙老三的家,他是你的僱主,你想睡那就睡那吧!」
林放也不客氣,站起來就說要住我住的房間。
那房間我剛換過四件套,只是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好回絕。
見他走到門口,我又問:「你確定劉老頭沒問題?」
「初來貴地,我了解的不多,剛才說的話也只是憑感覺。我看這樣,明晚你和我一起去探探虛實,如何?」林放問道。
這正合我意,急忙一口答應下來。
林放回房休息,我獨自站在走廊上,從這裡能看到那棵獨活的青竹尖,月光下竹葉張牙舞爪,像是隨時都要吞人的惡魔。
「青竹三寸心,凡人掌中寶!」我呢喃自語,這句話是別有含義,還是夢魘里的湊巧?
青竹近在咫尺,可大晚上的我也不敢下去。只能等明天,看看趙老三請來的人能不能看出點什麼來。
我搬來的時候收了兩個房間,正好那女人似乎是走了,我可以睡她的房間。
結果我才推進去,開燈就看見她坐在床上。
我愣在門口,一時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