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舊土

  火星。閱讀

  這是一顆紅色行星,大小和藍星接近,地表富含遠超藍星的鐵礦石。

  此時,地表已經建起上千個臨時工地,以及密密麻麻的臨時露營地,開採資源、提前搭建船體龍骨,適應性訓練……

  黑暗生物早已消失不見,整個火星都是人類的勢力範圍,各項工作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

  一個星期以前。

  人類剩餘的主力宇宙飛船隊伍,浩浩蕩蕩從藍星升空,跨越上億公里的距離,來到火星軌道上與三艘曙光號城市級飛船匯合。

  飛船隊伍一路沉默,沒有預想中的轟轟烈烈,只有靜悄悄的傷感離別。

  即便確認空間通道另一邊的世界,黑潮的反撲已經被打退,人類高層仍然堅定前往新生命星球的決定。

  只不過,這一個星期中的某一天,空間通道即將永久消失的消息被公開,飛船內部出現了一點小分歧。

  相對幾十億人來說很小一部分人,每個國家都有,他們聚集起來發聲,與人類高層溝通。

  自願放棄前往『新星』的機會,選擇留守『舊土』。

  「新星。」一個是暗指新的希望,通常認為是人類宇宙飛船隊伍,前往的新生命星球。

  「舊土。」不知從何時開始,民間有越來越多的聲音,不再稱呼人類的起源地喚作『藍星』,而是『舊土。』

  一個『舊』字包含了很多含義,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有的人認為,是黑潮一次又一次活動,直接或間接導致藍星地貌大變,原本的名字總覺得拗口,反而用『舊土』一詞更加合適。

  有的人認為,是陳一鳴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世之人,帶著人類所有精銳,與全體系文明科技成果離開藍星,前往新生命星球。

  藍星就類似歷史上,那些留下過短暫輝煌的王朝,終究是抵擋不住滾滾向前的時代浪潮,化作歷史書中的記載。

  還有的人認為,『新』與『舊』代表新人類和舊人類,新人類前往更適合發展的新星,舊人類留在毫無前途,還隨時面臨黑潮重新降臨可能的舊土。

  『新』與『舊』,也比喻雙方之間的差距,隨著時間的推移,舊土上的人類平均武道水平,必然是遠遠落後於新星上的人類。

  ……

  藍星,大夏國,江南省。

  類似雷達的探測空間波紋,從很遠很遠的地方發出,與星靈相關的追查勢力,一時半會沒那麼快到。

  由三龍神和上百恐怖生靈護航,正返回藍星的人類宇宙飛船隊伍還在路途上,陳一鳴藉助空間錨一個空間跳躍先行返回,準備先把手中的世界核心安置好。

  此時,陳一鳴一個人,行走在熾熱的土地上,踩得碎石子咯吱爆碎。

  「咦?」

  與他上次離開時有了些許變化,人類的飛船隊伍已經前往火星,但一些城市重新運轉起來。

  發出轟轟聲的柴油發電機、添加了黑科技材料的房子、一道道人影出沒於街道,回收可重新利用物品等等。

  城市不再死寂一片,而是重新有了人氣,儘管人氣與往昔相比,冷清得可憐。

  很快,陳一鳴與位於火星上的精神小人,簡單溝通了一番。

  原來是,空間通道即將永久關閉的消息傳出,有不願前往新星的人類,選擇搭乘小型運輸飛船,攜帶一部分生存設備回到藍星。

  「絕大多數人類已經離開藍星,導致這顆星球剩下的生靈少之又少,因此判斷黑潮會無視掉這顆星球嗎?」

  他想了一想,付出與收益,從是否值得的方面考慮,確實有一定的道理。或許剩餘的一點點人類,真的不值得黑潮占領這顆星球。

  這時,面前一棟被高溫燒變形的小樓,突然往一側大幅度傾斜。原因是承重柱子裡的鋼筋熔斷了,整個房子結構四面失衡。

  「啪啪啪!」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出,接著是一個十三四歲小女孩的身影,從即將坍塌的小樓里沖了出來。

  其穿著小號寬鬆練功服,臉蛋頗為稚嫩,還有點嬰兒肥,頭上扎著單馬尾,全身上下基本被汗水浸濕。

  當小女孩衝出下樓範圍沒幾米,身後的小樓徹底頂不住,轟然倒塌砸落在地,掀起陣陣粉塵。

  這些粉塵,混雜著熾熱的空氣,呼吸進肺部難受至極,火辣辣的窒息感。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九次身體蛻變,准武者,這樣的武道天賦,已經是比較罕見的了。」

  陳一鳴詫異這位小女孩,竟然沒有選擇跟隨人類大部隊前往新星,而是留守舊土藍星。

  要知道,達到改變人類整個族群層次的寶物,都會安置在大夏國最核心那艘宇宙飛船上。

  若是自知武道天賦不佳,又懼怕新星的不確定性,選擇留守舊土藍星可以理解,但這名小女孩顯然不是這樣的情況。

  就在陳一鳴想上前幾步,詢問小女孩做出這樣選擇的原因時,小女孩宛若看到壞叔叔一般,快步後退接著轉身一溜煙跑了。

  「才相差五六歲,應該不至於吧!」

  陳一鳴讀懂了小女孩的目光,摸了摸下巴,笑道。

  轉念一想自己這具身軀,非巨人變身狀態下,也比正常人類要高大強壯得多,一身極具力量美感的肌肉,著實有點嚇人。

  這可是合一境時,就能輕易與掌握世界之力的神,近身搏殺的完美肉身。

  ……

  不久後。

  一對身穿武館練功服的中年夫妻,帶著七八個年輕人,與陳一鳴相遇的小女孩也在其中,一群人返回城內一棟外貌迥異的建築內。

  建築呈一個半球形,四周都被剷平,依稀能看到原建築的殘留,表面是添加了特殊材料的塗層,幾乎把室外六七十度的高溫,完全阻隔在外。

  陳一鳴正好瞥見了這一幕,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一家人啊!只要不是因為某些原因,才被迫離開的就行。」

  無論他,還是大夏國高層,從未表露出強迫所有人類,一同前往新星的意思,也確實是前路充滿了未知數,留在舊土藍星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

  一聲如海浪般的熱風吹來。

  陳一鳴抬頭看天,似乎太陽這顆恆星的意志,比過去要活躍了一些,這對本就已經變成高溫環境的藍星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最好是恢復到曾經那個樣子,全球大部分地區溫度,下至零下二十度左右,上至三十五六度左右。」

  突破到凝星境,他掌握的能量層次,也從自然之力變成了世界之力,擁有輕易改變一個世界環境的能力。

  兩種不同層次的力量,自然之力是向天地借來使用的,本質上只是受控制,無論掌控程度如何,終究不是真正屬於自身的力量。

  世界之力則分為兩種情況,一種來自體內的里世界,一種類似自然之力來自體內。

  里世界內的世界之力,相當於把外界的能量吸入里世界,在里世界內壓縮凝練,又被意志侵染同化,如此而得來。

  體外的世界之力,是因為意志投影而形成,相當於天地牢籠,類似存在星靈的世界,天地間的能量由其意志所掌控。

  由於每一份世界之力都會帶上獨有的意志,因此是完全屬於自身的力量。

  換句話說,世界之力對比自然之力,因為有了意志的加持,無論是強度,還是活性,又或者是抗性等等,都遠遠超過自然之力。

  「嗡。」

  當陳一鳴將自身意志,投影覆蓋整個藍星時。

  一尊遮天蔽日的巨人虛影憑空出現,天地間開始持續不斷震動,空氣中掃過一道又一道震盪波。

  這就是凝星境,被稱為神的層次原因,僅僅憑藉意志便能行改天換地一事,能以意志威能操控天地。

  接著,存留在地面和大氣層之間的光熱,在陳一鳴的意志命令下,按照他的預想留下一部分,其餘的全部壓縮到地核深處。

  此時此刻,整個藍星地表以外部分溫度,突然降回二十五度,全球各地統一是這個數字,不高一度也不低一度。

  但之後不會永遠一成不變,會因為地理環境不同自動調整,有些地區溫度上升,有些地區溫度下降。

  「我的天啊!」

  火星軌道上的宇宙飛船內,負責監控藍星的部門,裡面的專家和工作人員當場炸裂。

  所有人瞠目結舌,怔怔看著工作屏幕上,一排排變動的數字,以及中間展現溫度的一個球體。

  一排又一排數字,每一排屬於一個國家,此時統一由六七十,變成二十五,代表全球溫度統一降到二十五度。

  中間展現溫度的球體,顏色從深紅,一下子變成淺紅。

  「嗶嗶嗶……」

  隨之而來的是報警器響起,藍星溫度波動值過大,計算機給出預警,提醒藍星上正在發生未知異常。

  然而,無人還記得有報警響聲,目光快速轉到,監控部門內掛在中央的最大屏幕上。

  這塊屏幕播放的是,藍星上世界各地的實時場景,由衛星在太空中拍攝,此時每一幅畫面都拍到了一尊巨人虛影。

  巨人虛影實在是太大了,體型層次和星球在一個級數,想不出現在畫面中都做不到。

  「嘶!」

  有人一口氣提到嗓子眼,久久沒能放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差點就嚇死人,藍星雖說已經是舊土,但誰也不願人類的起源地被毀壞。

  「全球氣溫突然下降,巨人虛影。」

  好一會緩過來後,排除了有未知敵人降臨,大家紛紛聯想到陳一鳴,除此之外,無人會擁有改天換地般的能力。

  事實也是如此。

  給藍星來一次主動天地異變後,精神小人便代替陳一鳴,和飛船內人類高層溝通,告知著手恢復到藍星原先的環境條件一事。

  一念之間,天地由意志而改變!

  這是一種怎樣的威能,所有人類高層也是驚到愣神,好半天才能接受。

  畢竟以往陳一鳴,一直憑藉強大的肉身戰鬥,對應的敵人,神那個層次,也少用類似這樣的手段。

  殊不知,意志威能改天換地,這種大範圍的招式,在同為神的層次中,用處不太大,更多用來欺負神以下的。

  ……

  天空一片晴朗。

  溫度下降後,雲層開始重新凝聚,緊接著天地再變,徒然由晴朗逐漸變得陰沉下倆,同時伴隨著虛空生出無數道閃電。

  水是生命之源,陳一鳴試圖給乾涸已久的藍星,略微補充一點水分,把海平面填到原先的高度,讓斷流的江河重新煥發生命力。

  如此景象,相當於把一顆死星,變成一顆適合生命誕生的星球。

  「下雨了!下雨了!」

  很快,伴隨著一聲轟隆的雷聲響起,藍星上世界各地全部被大雨覆蓋,城市中有人迎著雨跑出住所,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常年白晝六七十度的高溫,不是完全無法克服。

  留守舊土藍星的人類,有著黑科技材料製作的房子居住,可以圈養殘存的一些耐高溫異獸作為食物。

  還可以挖開埋在在地底深處,還有水流經過的地下河補充水源。

  但擁有一個舒適的環境,總歸是更好的,對長遠生活更有信心。

  比如前往新星需要忍受,未知時間線長度的枯燥深空航行,在情願留守舊土藍星的人心中,比不上空間通道永久關閉帶來的安全感。

  就在藍星上,一切正在往好的方面轉變時。

  太陽耀斑爆發了,仿佛迎來了活躍期,要向太陽系以及太陽系外,釋放出大量的光與熱。

  與此同時,壓抑的氣息開始在藍星的外太空匯聚,一道同樣具備改天換地能力的意志,跨越上億公里的距離就要降臨藍星。

  陳一鳴見狀,藉助空間錨定位坐標,一個空間跳躍離開藍星,出現在宇宙空間中。

  「這是因為我插手改變,太陽系內部行星環境,讓太陽的意志感受到了侵犯,觸怒到了其尊嚴,要對我動手了?」

  他接觸過的世界意志,似乎就沒有脾氣好的,難道星靈普遍面對認定的入侵者,都極度容易點燃憤怒情緒。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或許太陽的意志在神的層次中,走得稍微遠些,但陳一鳴也不再是合一境的層次時候了。

  同樣掌握有世界之力,同樣掌握有意志威能,噬魔會被太陽意志同化吞噬,不代表陳一鳴也沒法與之對抗。

  「轟!」

  很快,隨著陳一鳴毫無顧忌,在宇宙空間中同樣釋放自己的意志威能,直接把染紅星空的紅流給攔住,讓其寸步不得前進。

  「老子拼消耗從來沒虛過,況且戰場就在面前不遠處,而你需要跨越上億公里進行意志投影,其中因為距離的損耗看你能堅持多久。」

  陳一鳴暗罵一聲。

  只見出現一道橫跨不知多遠的分界線,靠近太陽的方向,星空逐漸仿佛燒起來一樣。

  靠近藍星的方向則一片平靜,藍星上的環境隨著大雨落下,還在持續好轉。

  這時,發生在星空中的異變,畫面傳回停靠在火星軌道的人類飛船隊伍,所有人為之一顫。

  太陽這顆恆星發怒時的樣子,才過去了沒多久,仍然深深的刻在每個人類的腦海中。

  當時陳一鳴被火焰長龍追殺,被燒成黑人一般模樣,並且僅僅只是餘波,就大幅改變藍星的地理環境,從冰河世紀變成高溫環境。

  可見太陽系內,太陽意志才是真正的主宰,任何一顆行星都沒法承受其發出的怒火。

  「自異世界入侵藍星開始,到黑潮降臨的威脅,現在就連太陽系內部,原本應該是友軍的太陽意志,也……」

  各國首腦,恨不得當場下令啟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眼前這片星空已非善地,還不如再尋找一顆,合適安穩的新生命星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星空中意志層面的交鋒還在持續,餘波也漸漸開始影響到太陽系其他區域。

  比如正好轉到與戰場同側的行星,地表溫度開始劇烈上升,整顆星球逐漸越來越紅。

  一些隕石帶則遭了殃,受到意志碰撞餘波影響,大多憑空自燃燒得個一乾二淨,甚至有之前突圍出封鎖線的恐怖生靈,因此而暴露身形在宇宙空間中。

  「為何會爆發如此程度的衝突?」

  巨眼藏身的隕石快沒了,頓時有些心慌慌,但又不敢動用空間能力,生怕被那種能穿梭空間的蟲子發現。

  黑潮殘存在太陽系內的力量,黑暗生物深深的隱藏了起來,但那種作為監視的蟲子,誰也不知道離開了沒有。

  「能量波動的等級,已經堪比曾經布下的世界級大陣了,到底是誰在與太陽的意志在對抗?」

  巨眼震驚之餘,卻沒能力,也不敢前往近處查看。

  合一境層次,在這種等級的交鋒對抗面前,很容易如藏身的隕石一般,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沒辦法,巨眼只能膽戰心驚地,純粹靠在虛空中飛行的速度,前往背靠戰場的太陽系另一面。

  與此同時,飛行速度還不敢太快,唯恐引起的動靜大了被注意到。

  很快,虛空中隱約傳出巨眼的抱怨:「人類的飛船停靠修整這麼久了,什麼時候才會啟程啊?」

  與巨眼抱著同樣想法,那一批突圍封鎖線的恐怖生靈還有很多,比如背著一個島嶼的神龜,縮回去自身直接化作一顆大隕石。

  太陽系空間很寬很寬,在氣息完全收斂,一動不動情況下,很難從如此廣袤的空間中辨別出某個隕石是假的,有合一境恐怖生靈藏身其中。

  尤其是當封鎖線上的大嘴,在與陳一鳴的戰鬥結束後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出現過在藍星外太空。

  暗中觀望的恐怖生靈,比如巨眼、神龜,都等著陳一鳴先行,沒出問題它們再衝出太陽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