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非常有效率,聯繫手下吩咐了一番,告訴他們半個小時內把東西送到,犀利地切斷了通訊。
傭兵們很震驚。
他們震驚的不是僱主有特殊愛好,畢竟當了多年的傭兵,他們什麼樣的老闆都見過。他們震驚的是自認為眼力非凡,追隨老大至今竟沒想到老大也有特殊愛好,事先簡直連個苗頭都沒有。
不過好在他們的心理素質夠硬,很快淡定下來,訓練有素地替老大保守住秘密,把情-趣-工具全塞進紅酒箱,一本正經地假裝是在幫老大運酒,搬上車拉到了別墅里,都有點好奇老大今晚的對象是誰。
紅毛一概不回,冷酷無情地打發掉他們,親切地把助理叫到儲物室,弄開了箱子。
助理:「……」
紅毛滿臉和氣地對他招手:「大兄弟,快過來挑一挑。」
助理道:「……對不起,我沒這種愛好。」
「啥?」紅毛看一眼他的表情,明白是整出一個烏龍,忙擺手,「不是咱們倆,再說我也不喜歡你這類型的。」
這話應該老子說吧!
助理想要反駁,結果被他下一句話驚出了三魂七魄,因為某人道:「你那位老闆是不是經常和我們老大玩這個?知道他們平時都用什麼嗎?我得趕緊給老大送上去。」
助理道:「……你說啥?」
紅毛道:「難道他們平時只玩捆-綁?」
助理覺得出現了幻聽:「捆-綁這茬是哪來的?」
紅毛之所以叫來助理,就是害怕會好心辦壞事惹了老大,此刻見他是這種反應,便估摸自己可能意會錯了,於是講了講經過,反正這是在自家地盤上,老大也沒說送繩子時要避開小情人,告訴助理應該沒問題。
助理想不通原因,乾脆聯繫老闆,告訴他老闆娘在派人準備繩子,接著得知是老闆主動提的,便關上聊天界面,看看箱子裡的東西,把良心和人性拎出來掂了掂,想也不想就扔了,亢奮地蹲在紅毛身邊:「哥,我覺得這條鞭子不錯!」
紅毛道:「他們玩不玩啊,你就挑這個?」
助理道:「你拿上去,他們興許就玩了。放心吧,你老大脾氣好,不會怪你的……哎,這些蠟燭也拿著!我們老闆可變態了,他會喜歡的!」
紅毛沉默。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個被壓榨的小職工對自家老闆的怨恨,狂風暴雨一般,血淋淋的。
兩個人挑揀一番,裝了大半個箱子。
紅毛上樓前有幾分遲疑,見助理要在客廳等著自己,便扔下一句如果真被老大整就把這些全用在他身上,這才走人。
此時夏凌軒已經進了主臥,正在浴室洗澡。
溫祁打開房門,看清了紅毛手裡的東西,抬眼看著他,沒開口。
紅毛乾咳:「這是有原因的。」
溫祁點頭,神色萬分溫和,一副「爸爸等你解釋」的模樣。
紅毛立即敏銳地嗅出老大似乎有一點點不太爽,不知是原本就不爽,還是因為這事而不爽,便急忙把助理給賣了。
溫祁笑了,把箱子抱過來,關門前道:「跟他說我會如實告訴他老闆的。」
紅毛趕緊跑了,回客廳看著因為他的雙手空空而興奮的助理,猶豫一下,說了某件沉痛的事。
助理:「……」
夏凌軒依然在洗澡,臥室能清楚地聽見「嘩啦啦」的水聲,溫祁把箱子隨便往地上一放,坐在單人小沙發里,端起了身邊小圓桌上的半杯酒。
他抿了一小口,讓火辣的醇香在嘴裡蔓延,冷靜地將認識卓旺財和夏凌軒之後發生的事都過了一遍。
比如他在外面的時候,夏凌軒也不在國都。
比如夏凌軒不關心是誰綁的他,反而對是誰送他回來的感興趣,可等卓旺財出現後,夏凌軒基本就沒再問過這些事了。
比如卓旺財接了找他的單子,卻一直不說僱主是誰,且卓旺財找上門時,正是他和棉楓親親熱熱在學校討論「藝術」的那段日子,身處學校的夏凌軒肯定能看見。
再比如遊船事件,夏凌軒恰好出任務了不能陪他參加,而那幾天他和傭兵公司的人商量事,從來就沒見過卓旺財的身影,可見卓旺財不是和他們住在一起的。
還有夏凌軒莫名其妙幫他贏了妙林杯、同意了和他同居、不知何時對他動了心等等。
溫祁看著浴室的門,微眯了一下眼。
卓旺財、夏凌軒。
兩個性格南轅北轍幾乎沒有相似地方的人,會是同一個人。
這件事看上去不可能,可很多細節卻又導向了那一結果,讓人不得不這麼聯想。
溫祁又抿了一口酒,慢慢咽進肚,沉默一會兒,終是沒忍住低低地「嘖」了聲。
表里不一的人他見多了,但能精分到這種程度的,夏凌軒絕對是頭一個。
然而他想不通原因。
溫祁修長的食指輕輕點著額頭,努力翻出腦海里有關夏凌軒的記憶。
在原主的印象中,夏凌軒一直是那種冷淡的模樣,基本就沒變過,家裡也沒發生過什麼大事,可以說從小到大都是順風順水、平平安安的,所以無緣無故的為什麼會精分?吃錯藥了麼?
他思索間,驚覺浴室的水聲不知何時停了,緊接著便是「咔嚓」一聲——吃錯藥的某人打開門,擦著頭髮出來了。
那身上只有一條內褲,大長腿、人魚線、腹肌、鎖骨……簡直一覽無餘,且頭髮還是半濕的,水珠順著脖子一直滑落到胸膛,可謂裹著荷爾蒙就到了溫祁的面前。
溫祁沉默地盯著他。
夏凌軒的雙眼很亮,扔下毛巾,微微俯身撐在小沙發的扶手上,就差把「色-誘」兩個字貼腦門上了,笑道:「寶貝兒,到你了……嗯?」
他掃見腳邊的箱子,探頭看了一眼,反應一秒道:「這是什麼?」
溫祁放下酒杯,伸出一根手指把人推遠一點:「你助理拿來給我的。」
「……」夏凌軒默默看著他,見他玩味地望著自己,猶豫了一下,又猶豫了一下,把心一橫,「成,來吧。」
溫祁道:「哦,對你幹什麼都行?」
夏凌軒道:「只限於凌虐方面……」
他試探地湊近一點,握住溫祁的手腕緩緩摩挲著,「但體力活得我來。」
溫祁掙開他,彎腰拎起紅色的麻繩,見他配合地站好讓自己綁,便毫不客氣地把他的雙手雙腳全捆上,接著往床上一推。
夏凌軒的眼神頓時變得炙熱,身體也跟著起了反應,舔舔嘴角道:「寶貝兒,先來個吻。」
溫祁盯著這貨,實在沒辦法把人往夏凌軒身上套,便拉開床頭櫃,拿出了一個摘取仿生物纖維層的工具。
夏凌軒:「……」
夏凌軒連忙放鬆一瞬間僵硬的身體,鎮定地問道:「你想把纖維層摘下來?」
溫祁道:「嗯,我不想虐你這張臉。」
夏凌軒笑著問:「你就不怕中途萬一出什麼事,我那張臉被人看見,暴-露了?」
「我覺得我的運氣沒差到那份上,」溫祁把儀器放在床頭,頗為溫柔地摸摸他的臉,「等我去洗個澡,很快出來。」
夏凌軒:「……」
溫祁沒看他的表情,轉身進了浴室。
夏凌軒躺在死寂的臥室里沉默了兩秒鐘,掙扎著坐起身去夠儀器,準備把這玩意弄壞。
他是想讓溫祁知道他的身份,但絕不是這種猝不及防地發現,否則今晚他就別想在這裡睡了!
被綁住後行動嚴重受限,夏凌軒不敢弄出動靜,忙得額頭出了一層細汗,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儀器弄壞,然後費勁地把它放回原位,躺回去翻過身,在枕頭上蹭了蹭額上的汗。
溫祁出來時便見某人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若不是儀器放置的位置有些細微的不同,他真會以為卓旺財要破罐破摔。
夏凌軒基本沒心思觀看美人出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生怕他會有備用的儀器。
溫祁簡單擦擦頭髮,往床上一坐,拿起儀器掃描,結果卻見沒有反應,表情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了疑惑。
夏凌軒道:「怎麼了?」
溫祁擺弄著儀器,徹底確定卓旺財就是夏凌軒,嘴上道:「好像壞了。」
夏凌軒裝大尾巴狼:「是不是沒電了?」
「有可能,但我沒電池。」溫祁說著把儀器一扔,看向某人。
夏凌軒提著一顆心和他對視。
幾秒後,溫祁道:「算了,我沒興趣虐你這張臉。」
主導權一定要在他的手裡。
所以夏凌軒等於卓旺財,這件事他心裡清楚也就得了,畢竟真的挑明,卓旺財搖身一變便是正八經的未婚夫,依這貨的性子,短時間內可能會賠個小心,之後肯定就會蹬鼻子上臉了,他才不會傻到把優勢變成劣勢。
他想罷拉開被子躺好,不再理會身邊的大型垃圾,關上燈,準備睡覺。
夏凌軒在黑暗中挺了一會兒屍,說道:「寶貝兒,你最起碼得給我蓋個被子吧?」
溫祁扔給他一個被角。
夏凌軒慢慢蹭進去,又躺了一會兒道:「寶貝兒,我想上廁所。」
溫祁打開燈,翻身看著他,
夏凌軒補充道:「上完廁所,你再給我綁上。」
溫祁道:「然後等著你再上廁所,我再給你解開?」
夏凌軒很無辜:「不然能怎麼辦?」
溫祁道:「比如我可以脫掉你的內褲把你綁在馬桶上,你晚上想方便隨時都能方便。」
夏凌軒:「……」
溫祁和氣地問道:「還想去廁所麼?」
夏凌軒思考了幾秒,沒等做決定,只聽通訊器振動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心底「咯噔」一聲。溫祁的兩個通訊器都在床頭柜上,響的肯定是他的,但傭兵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有事首先會聯繫助理,所以這次響的應該是他另外一個通訊器。
溫祁自然也聽見了,問道:「我拿來讓你接?」
夏凌軒道:「不用了。」
他爺爺擔心他會出事,每隔一個星期會聯繫他一次,不過自從身份暴-露,他便把助理的通訊號給了爺爺,爺爺打不通他這裡便會聯繫助理。
他道:「不用管,真有事打不通,他們會找我助理。」
溫祁點點頭,沒管。
通訊器振了半天,因沒人接聽而自動結束。
夏凌軒暗道一聲真是他爺爺,估計就不會打了,結果沒等鬆口氣,通訊器又一次「嗡嗡」地振動了起來。
夏凌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