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小木樓種著很多花草,茂盛但不顯雜亂,到處都透著蓬勃的生命力,決銘碩解釋說這是為了更親近自然。
他說這話的時候,視線放在了夏凌軒身上,見夏凌軒一臉的冷若冰霜,完全不見剛才的撒嬌樣,默默瞅了一眼阿輝。
阿輝能明白他的心情,回了一個淡定的眼神。
決銘碩壓下心裡的疑惑,帶著他們敲響了法師的門。
三聲過後,房門打開了。
法師身穿長袍,頭髮白了一半,和那位講歷史的長老一樣仙風道骨,不同的是眉間多了一絲威嚴而不可侵犯的意味,和溫祁他們想像中的形象差不多。
他知道王回來了,只是這兩年身體太差,便沒跟著大部隊去迎接王,這才剛到小樓不久。
他把人讓進門,聽完決銘碩的介紹,對他們表示了歡迎。
溫祁見他看自己的眼神一點沒變,便主動提起了占卜和做法的事。
夏凌軒的後背微微繃直,抓緊他家寶貝兒的手,不動聲色地盯著法師。
雲秋先前也聽見了紈絝的話,此刻既希望親表哥能回來,又不太捨得現任表哥離開,忐忑地咬了咬嘴唇。而傅逍阿輝幾人則都聯想到了溫祁掉入未知世界的事,暗暗猜測是否與這個有關,同樣看向了法師。
法師對這問題詫異了一下,說了一串話。
決銘碩道:「法師說當初占卜時,神物三次都掉出了他畫的圓圈,代表王后不在這裡。」
溫祁道:「我能看看神物麼?」
法師沒覺得被冒犯,拿來一個盒子打開了。
溫祁幾人好奇地一看,發現裡面是一些雞零狗碎,包括石頭、乾枯的藤蔓和不知是什麼的骨頭片等等,那外表很光滑,可見是經常在用。
溫祁識時務地沒碰,問道:「請問做法是怎麼做的?」
法師更加詫異,問了一句。
決銘碩盡職地轉述道:「法師想知道你為什麼對這個好奇。」
溫祁猶豫了四-五秒,見這裡都是自己人,乾脆把靈魂穿越的事說了。
除去熟知情況的雲秋和夏凌軒,其餘人頓時震驚,正在喝水的紈絝更是直接噴了一口水,想起和小碩一起吐槽過人家的迷信抽風行為,默默看向小碩。
決銘碩心裡的震動也不小,勉強撐住了臉,和他對視一眼,二人同時望著法師,突然覺得這人的形象有點高大。
法師不明所以,直到聽完決銘碩的翻譯才明白原因,也跟著震驚了。
但他很快收斂表情,恢復到了威嚴的模樣,頗為了如指掌般高深莫測地「哦」了聲。
眾人:「……」
當他們傻麼!
法師沒給溫祁發話的機會,起身又拿來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幾張發白的動物皮,上面滿是文字和圖案,溫祁幾人完全看不懂,只能望著法師一邊指著獸皮,一邊哇啦地解說。
決銘碩又有點震驚,簡直不知擺什麼表情,道:「法師說這是族裡法師們傳承至今的寶典,上面寫著空間有無數的世界,更有無數個『你』,法術將空間連在一起讓你進入了這個世界,這就是你們名字相同的原因。」
溫祁提醒:「年齡對不上。」
法師聽完翻譯,表示每個空間的時間不同。
溫祁道:「所以性格不同是因為環境?」
法師點頭。
溫祁道:「你確定這具身體的靈魂在我的身體裡?」
法師擺出神秘莫測的表情,告訴他們一切自有天意。
溫祁道:「那我會不會有一天睡醒後發現回去了?」
法師再次告訴他一切自有天意。
「……」溫祁深深地覺得不靠譜。
這一想法在他詳細問完做法的步驟和具體時間後更加確定了——因為那純粹就是跳大神,何況時間也比他穿過來早半年,根本沒證據表明二者存在關係。
所以是巧合還是真被他們弄來的,無從分辨。
法師這時又開了口,告訴他神石會選擇王同樣是天意,他的靈魂來這個世界與王相遇更是天意,他和王是註定在一起的。
溫祁應付地「嗯」了聲,有點想研究一下上面的圖案,但這是法師們代代相傳的寶典,能給他們看一眼已經很不錯了。
法師還嫌不夠,認真地說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東西,見他們沉默地聽著,便詢問是否還有別的疑惑需要解答,溫祁等人於是搖頭告辭了。
他們安靜地邁出小樓,相互看了幾眼。
夏凌軒道:「找地方談談。」
決銘碩道:「我也想,但蒙蒙娜還在等著咱們。」
夏凌軒不為所動:「派幾個人打發掉。」
決銘碩道:「你是王,別告訴我你不想當,祝福石必須要等到長老找到喜歡的人,族裡才會交給對方,所以就算咱們現在走了,將來還得因為愛人回來,除非你走之前動手搶。」
夏凌軒不太高興,但好在心裡有數,即使刨除祝福石的因素,光這座神秘的島就足夠分量了,他便帶著他們去找蒙蒙娜了。
這個時候,守在軍艦的人也被接了上來。
蒙蒙娜和那群年輕的男女正好奇地圍著飛行器轉圈,見王和王后回來,這才收斂。蒙蒙娜對他們道:「飛行器,棒!」
決銘碩道:「要試試麼?」
蒙蒙娜激動道:「好!」
所謂的試試當然不是指開,而是被帶著低速飛一圈,蒙蒙娜雖然很怕摔下去,但仍是大呼神奇,體驗完便開始陪著王和王后玩。
這一片禁區除了祭台就是森林,基本沒什麼能玩的。
夏凌軒耐著脾氣轉了一會兒,掃見士兵和族裡的人相互比劃也能勉強溝通,便痛快地扔下他們,帶著決銘碩幾人到了之前聽歷史的小木樓里。
進去的除了溫祁外,其餘都是變種人,傅逍幾人識趣地沒跟,而蒙蒙娜一群人見裡面全是大人物,自然也不敢打擾,甚至特意走遠了一點。
小木樓內靜了兩秒,夏凌軒率先打破沉默,淡淡道:「當初出事,我和阿輝他們都被知國的人救了……」
實驗室的被困與屠殺,小北幾人先後離世,文析飄紅沉睡……意外得到的能力讓他們的頭上隨時懸著一把刀,不知哪一天就把命搭進去了。
決銘碩和紈絝頓時沉默。
半晌後,紈絝擠出一個不知是悲痛還是憤怒的字:「……操。」
決銘碩還算冷靜,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水,保持住了沉默。
夏凌軒知道他們需要消化,便給他們空間,拉著溫祁到了窗前,依戀地抱著他,靜了一會兒問道:「如果有機會回去,你會走麼?」
溫祁勾起嘴角:「我在那邊黑白通吃,沒人敢惹。」
夏凌軒道:「這邊也可以的。」
溫祁道:「我還有一個智囊團和一批忠心耿耿的精銳,隨便我怎麼玩都沒關係。」
夏凌軒道:「這邊可以再培養一批。」
溫祁道:「我那邊的身高比這個高。」
夏凌軒道:「……寶寶你才十九歲,可以長。」
溫祁道:「說的都在理,但我放著那邊現成的不要,為什麼要在這裡重新開始?」
夏凌軒:「……」
溫祁察覺他越摟越緊,笑了一聲,教育道:「你應該說我在那邊沒有愛人,這裡有。」
夏凌軒越發用力地抱緊溫祁。
他是想說的,但他更想聽溫祁親口告訴他。他忍了忍,終究沒忍住:「這一條可以蓋過前面那幾條麼?」
溫祁道:「看心情。」
「……」夏凌軒哼唧道,「反正你不一定能回去。」
溫祁側頭看他,見他有點委屈,笑眯眯地勾勾他的下巴,終於說了他想聽的:「能回我也不回,留下和你一起生活。」
話音落下的瞬間,夏凌軒便俯身吻了過去,直到聽見咳嗽聲才意猶未盡地退出來,瞅一眼身後的人,拉著溫祁回到軟席上坐好,給他家寶貝兒餵水果。
決銘碩幾人對外的感情很少,理性占據主導地位,沒多久就從失去朋友的痛苦中緩過來了,此刻正說起性格轉變的事。決銘碩最初本以為是心態變了的關係,後來才知道得到神石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改性子,而阿軒很可能由於是核,所以改的有些大。
決銘碩和紈絝聽著阿輝說到這一句,抬頭看著對面那個滿臉微笑、渾身冒粉紅泡泡的人,心想這不是有些大,這他媽是極端啊!
阿輝看看他們的表情,又看看阿軒的狀態,嘴角抽搐道:「這也不是他改變後的性子。」
小麥已圍觀半天了,生怕自己將來也這麼蠢,急忙插了一句嘴,自欺欺人道:「這是他的另一個形態,他獨有的!」
夏凌軒聞言終於捨得將目光從他家寶貝兒身上移開了,挑眉看著他們:「有意見?」
阿輝幾人齊刷刷搖頭。
夏凌軒不和他們計較,繼續摟著溫祁吃水果,顯然心情不錯。
決銘碩看一眼,問道:「另一個世界是怎麼回事?你真是以靈魂的狀態過來的?」
溫祁點頭,正要為他們說點那邊的趣事,只聽熟悉的哭聲由遠及近,還伴著斷斷續續的抽噎和一兩句「表哥救命」。
他頓時一怔,還未起身,對面的紈絝便率先「噌」地跳起來往外跑,剩餘的人急忙跟著,看著紈絝霍然打開門,緊接著只見一個黑影從半空飛過,狠狠砸向一旁的大樹,而罪魁禍首正哇哇大哭,掃見附近停靠的飛行器,跑過去就扛了起來。
紈絝:「……」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