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和黃喜梅的關係很不一般,倆人眉來眼去的,看得出來,像是在搞對象。
大斌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長得人高馬大,身體素質很不錯,看得出來,是練過的。
他讓兩個拎著提包的人坐下,他們坐在一張長條板凳上,提包放在他們腳下。
大斌故意露了露腰裡的槍套,他用手拍了拍說:「大家都配合點,我這是例行檢查。」
我心說,你都拍槍了,我們哪裡敢不配合啊,要是不配合,是不是得吃槍子啊!
大斌說:「包裡面裝的什麼?」
兩個拎提包的人互相看看。
一個朝著另一個說:「老大,你說。」
「老二,你說。」
「老大,你說,我嘴笨。」
「好吧,我說。」老大說,「警察同志,我倆是小販,我們是賣刀的。」
說著,打開了自己的提包,先是拿出來一把菜刀,然後乾脆,一起倒了出來,全是菜刀。
大斌一看愣了下,看著老二說:「你也是賣菜刀的?」
老二乾脆,把所有的菜刀都倒了出來。
黃喜梅走上前,撿了一把菜刀看了看,用手敲了敲刀身說:「這刀多少錢?」
老二搶著說:「五元錢。」
黃喜梅一聽大聲說:「你們根本就不是賣刀的,什麼刀五元錢一把。這把刀最多兩元錢。」
老大說:「是這樣的,我們刀只賒不賣。這樣才貴一點。」
我頓時明白了,我說:「我知道了,你們是賒刀人。」
書生說:「我也聽過賒刀人的故事,請問你們這刀怎麼賒?」
「大米一元錢一斤的時候,我再來取錢。」
我不可思議地說:「大米一元錢一斤,你莫不是開玩笑吧,現在最好的大米不到兩毛,一元錢一斤,有這時候嗎?」
「沒有這時候,這刀我就白送了。」
大斌聽了之後站了起來,背著手在兩堆菜刀前面來回踱步,他說:「你們的菜刀賒出去了多少?」
老大說:「還沒開始呢,剛走到這裡就下雨了,本來打算去山裡的,也是偏遠的地方,生意越是好一些。山裡的人口相對穩定,賒出去的刀,一般都能收得回來錢。在城裡和鎮裡就不太行了,幾年後,怕是人都找不到了。」
我追著問:「大米真的能一元錢一斤嗎?」
老大笑著說:「你要是不信我的,你可以拿兩把菜刀試試。」
大斌說:「你們是哪裡人?」
「我們是湖北人,我們是堂兄弟。」
大斌讓他們出示了介紹信,這才算是放過了他倆。
隨後大斌看向了貨郎,他說:「你過來。」
貨郎笑嘻嘻過來,他說:「我叫陳嘉誠,是當地的貨郎,賣一些針頭線腦的,十里八村都認識我。說我偷牛萬萬不會,我有驢,偷牛做什麼啊!」
書生笑著說:「這叫什麼話,有驢就不偷牛了?照你這麼說,天下就沒有女人背著家裡男人偷漢子了。」
貨郎說:「我剛去城裡進貨回來,沒有時間去偷牛。」
大斌看著他說:「你在城裡呆了幾天?」
「三天,三天我都住在城裡。」
「住在城裡什麼地方?」
「我住在,住在,……」
大斌大聲說:「住在什麼地方?」
「我住在苗金鳳那裡,苗金鳳的男人不是得了肺癆死了嘛,我和苗金鳳的娘家是一個村的,我倆關係挺好的,我幫她劈柴來著。」
「你說的是在郵政局上班的那個苗苗嗎?」
「沒錯。警察同志,你認識苗苗。」
「我不認識苗苗,我認識苗苗的丈夫,我們是髮小。你小子還是人嗎?人家男人剛死,你就急著去睡寡婦,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貨郎低著頭說:「反正我沒時間偷牛,我,我和苗苗也是清白的。不信你去查啊!」
書生小聲對我說:「看來倆人商量好了,不管誰問,都說沒那回事。他就是幫苗苗劈了三天柴。」
我點點頭。
朱泉這時候大聲說:「對了,樓上還有一個人,是個大叔。」
大斌看向了黃喜梅,他說:「怎麼還有個人?」
「這人我認識,是煤礦的會計,老賈。」
大斌想了想說:「把他叫來,誰也不能保證會計就不會偷牛。」
老賈被叫了下來,他下來的時候,手裡還是拎著那個人造革的包。
他雙手摟著包坐在板凳上,顯得局促不安。
大斌說:「老賈,你緊張什麼?」
老賈對著大斌招招手,倆人一陣耳語過後,大斌頻頻點頭,就把這半大老頭子放了。
這老頭子上樓之後,就進了屋,再也沒出來。
大斌一揮手說:「看來都是誤會,我給大家賠不是了,大家收拾收拾,該幹啥幹啥吧。」
朱泉一下來了興趣,他湊過去對大斌說:「到底這牛是啥時候被偷的啊!」
大斌嘆口氣說:「就昨天晚上,是一頭母牛,眼看就下小牛了。」
朱泉說:「這是一屍兩命嗎?」
大斌說:「你這是什麼話,這牛還沒死呢。死牛和活牛的價格完全不一樣。」
朱泉說:「那就是一石二鳥。」
書生說:「泉兒,你這麼比喻也不恰當,二鳥應該是並列關係,母牛和小牛不是並列關係,小牛還在母牛肚子裡了。」
我說:「這應該叫偷一送一。」
書生笑著說:「守仁的比喻還是差不多。」
我一翻眼皮說:「我這不是比喻,我是直接敘述。」
朱泉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他對大斌說:「你能確定這牛沒被運出去?」
大斌說:「我確定。」
朱泉嗯了一聲說:「那就好辦了,只要進山去找就行了嘛!」
大斌說:「你知道這山裡有多深嗎?想在山裡找到一頭牛,談何容易。最關鍵的是,這頭牛身上沒寫著字,大家的牛長得都差不多。還有個可能,就是他們把牛殺了,賣了牛肉。」
朱泉說:「這就需要你們找殺牛的屠夫去查了,他有重大嫌疑。」
我說:「泉兒,你把問題想簡單了,也許人家現在不殺牛,等過了風聲,再殺這頭牛。比如在山裡偷偷養三個月,三個月後再殺了這頭牛賣牛肉,根本就防不勝防。」
書生用扇子在桌子上一敲說:「尤其是過了倆月,小牛生出來了,誰能認出來這小牛是失主家的呢?」
我哼了一聲說:「別說是牛,就算是小孩丟了,過上幾年都認不出來了。」
張瀾接了一句:「那就秘密調查殺牛的屠夫,查清他有沒有藏牛的地方就好了呀!」
我說:「張瀾同志,我們只是猜測,再說了,要是偷牛的和殺牛的是兩個人呢?他們是合作關係的話,調查屠夫是毫無作用的。再說了,警察也不能為了一頭牛,在山裡無休止的調查幾個月吧。等警察鬆懈了,他們把牛運送出去也好,殺了賣牛肉也好,他們可就得逞了。」
大斌笑著說:「你們倒是分析的有道理,不過也都是紙上談兵。」
他走到門口,開門看看外面,大雨一直在下。
大斌說:「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黃喜梅說:「你急啥嘛,什麼時候不下,你什麼時候走,我這裡有吃有喝,你怕啥?」
大斌說:「時間越長,這案子破獲起來就越難了啊,這一場大雨,把什麼痕跡都沖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