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二叔的時候,他正在給一匹騾子修蹄子呢。
我靠在旁邊的木頭樁子上說:「二叔,你怎麼不管管安姐,她一個沒有出嫁的大姑娘,和一個男人在一個屋子裡,還拉著窗簾,這以後還怎麼嫁人啊!」
二叔看著我一笑說:「關你屁事!」
「難道你就不管嗎?」
「我管啥子嘛,蕭家是蕭安說了算,我都要聽她的。」
我說:「你還是男人嗎?」
「你是男人,你去管嘛!」
我思前想後,去外面買了一個糖人,舉著就敲響了蕭安的房門。
蕭安很快就開了門,我看她頭髮沒有亂,衣服還算整齊,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要是她和書生有事,不可能這麼快開門,穿衣服還要好一陣呢。我舉著糖人說:「安姐,糖人。」
蕭安接過去,然後直接關上門,撞破了我的鼻子,我捂著鼻子往回跑,還是流了滿衣服的血。
我這才冷靜下來,覺得不太對,他們該不會在屋子裡研究我的那張虎皮呢吧。
這虎皮難道有什麼說法嗎?真的是建文皇帝御用的?
我打算去找蕭安問個清楚。
晚上了,我這人有事睡不著覺,我拿出剛買的懷表看看時間,晚上十點半,也不算是太晚,我起來穿上衣服去了前院,到了的時候,剛好看到蕭安關燈。
我過去敲門。
「安姐,我啊。」
蕭安開了門的時候,還是穿著睡衣,她說:「幾點了,你不困啊!」
「睡不著。」
我進了屋子,蕭安讓我給爐子加了一些煤,這爐子好燒,爐蓋都燒紅了。
我弄好了爐子之後,自己坐在了蕭安屋子裡的寫字檯前面,開始擺弄上面的一些擺件。
我看到桌子上有一個金印,但是怎麼都看不懂上面刻的什麼文字。
我說:「安姐,這是啥啊!是金的嗎?」
我試圖用牙咬一下,蕭安立即奪了過去,她說:「你啥子都敢咬,這要是被你咬個牙印,就不值錢嘍。你到底來做啥子,有話直說,我困得很,沒時間和你擺龍門陣。」
我說:「我來是想和你說說虎皮的事情。」
「虎皮,啥子事情?」
我說:「我家的虎皮是有個傳說的,你想不想聽?」
我這麼一說,她頓時來了興趣,本來是靠在床頭上的,她坐直了。
「啥子傳說嘛!」
據說這虎皮是建文皇帝御用的,我家一直有這說法。
蕭安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她說:「誰用的又能咋樣嘛,不管誰用的,都是一張虎皮,又不是阿拉伯飛毯。」
我說:「是真的,我沒騙你。」
「是就是嘍,有啥子用!」蕭安看著我笑了。
我說:「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你沒騙我!」
我說:「皇帝用過的,很值錢啊!。」
「我不想聽你講故事,我困嘍。」
我這時候看向了蕭安的床頭,裝著虎皮的匣子就在床頭她的枕頭邊上,挨著牆。
我說:「安姐,要不虎皮我先拿回去。」
「哎呀在我這裡你放心,我睡覺都是抱著它。要是掉了,除非先把我偷走。」
我心說,我不是放心被賊偷,我是不放心你啊!
我說:「對了安姐,你最近和書生在屋子裡幹啥了?」
「你管我!老子願意幹啥就幹啥,你不要管我的事情,曉不曉得?」
我哦了一聲說:「我只是關心你嘛,男女授受不親,你倆不合適。那個書生,小白臉,渾身沒有二兩肉,他不適合你!」
「他不適合我,那你告訴我,誰適合我?你?」
我立即說:「不是,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我和書生是髮小,你放心,他不會欺負我。」
蕭安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我心裡一放鬆,就想走了,我笑著說:「安姐,我先回去了。你有事隨時找我,還有,關於虎皮的事情,你隨便問我,我都告訴你。」
「曉得了,你還多乖!」
我回到了屋子裡,心滿意自地睡著了。
看來安姐和書生的確沒啥,是我想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說了,孫記典當行著火了,是人為縱火,一晚上把典當行燒了個乾乾淨淨。
警察都已經過去查了,孫傳福一口咬定說是塔爺乾的。塔爺也被警察帶走了,塔爺自然是不承認,這要是承認了,得槍斃。舊社會那一套在新社會,還真的吃不開了。你就算是有再多的現大洋也不行,搞不贏。
我怎麼也沒想到,警察會找上我。
找上我的警察我認識,一男一女,正是剛解放時候來我家的那兩個給我食物的解放軍,進城後,他們就從解放軍變成警察了。
女警察問我,虎皮到底在誰手裡。我告訴警察,在我手裡,並且我從一開始就是這麼說的。
女警察說:「你把孫傳福到你家的事情再說一遍。」
我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我說:「我一直都說虎皮在我手裡的,我這人老實,從來不騙人。」
女警察皺皺眉說:「你老實,你要是老實,孫傳福家裡就不會著火,幸好沒死人,不然你也脫不了干係!」
我立即大呼:「我冤枉啊,我啥也沒做。」
女警察說:「把虎皮拿出來我看看。」
蕭安在門外聽著,她在門外說:「我這就去拿,虎皮在我的保險柜里,我暫時替東家保管著呢。」
兩個警察看到虎皮的時候,紛紛上手摸了摸,男警察說:「這真是好東西啊,這應該是東北虎的虎皮吧!」
我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這麼大,應該是東北虎吧。」
女警察和男警察做了筆錄之後就離開了,我看著蕭安說:「不會出事吧。」
蕭安說:「只要你不說,別人咋知道?你放心,你要像個男人一樣,別動不動就心虛,你要雄起!你怕啥子嘛,火不是你放的,你啥子都沒有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