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裡是有長矛的,前面是一個鐵的矛頭,後邊是洋槐木的杆兒,這玩意一直在家裡,有年頭了,我估計應該是我家祖先留下來的,書生說看包漿程度,起碼是乾隆年間的。
我和書生、朱泉每個人一把,騎著自行車就去赴會了。
咱們不惹事,但是咱們也不能怕事啊!
這次約架是公開的,大家都知道,我們到了姬家墳的時候,這裡來了不少看熱鬧的。
我心說你們他娘的也不知道幫忙,拉黃土的時候比誰都踴躍。
老百姓就是這樣,千萬不要指望大眾能替我們主持正義,這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遇上流氓欺負婦女,老百姓看到的話,肯定把流氓打個半死。
現在可是要玩兒命,我們三個人要面對一群地痞無賴。
我實在是理解不了,這王八蛋是怎麼拿到批文兒的。這批文兒發給了黃坨村之後,黃坨村難道又給了這群地痞無賴?
這群地痞無賴欺負欺負外地人還行,欺負一下老實人也還行,我想不通的是,怎麼就欺負到我頭上了呢?難道我王守仁看起來這麼老實嗎?
我們是有備而來,把我們的防護服都穿上了,有備無患。這要是打起來,長兵器可是防不勝防,尤其是對面那麼多人,一起上的話,保不齊就被誰戳一下。
雖然對方大概率是烏合之眾,但萬一不是呢?
我們三個騎著自行車快速前往,剛到舊城牆,安娜突然開車從後面追了上來,直接到了我們前面把我們攔住了。
安娜下車,我們三個騎在自行車的大樑上,用腳卡在地上。
我笑著說:「安娜?」
她到了我面前,說:「王老闆,我給你帶來了一個消息,這次你們遇到的對手不是一群地痞,裡面是藏著殺手的,你們千萬要小心。」
朱泉一聽愣了下,我說:「殺手?」
我大聲說:「真的假的?」
安娜點頭說:「不會錯的,這是確切的消息。」
書生小聲說:「這就說得通了,我說怎麼會有人在北平城公然惹我們,看來是衝著要我們的命來的。」
朱泉說:「安娜小姐,幾個殺手?」
安娜聳聳肩膀,後退兩步,轉身上車走了。
朱泉看著我說:「去不去啊!」
我說:「我倒是有點明白對手的套路了,引發混戰,在混戰中把我們給刺死!」
朱泉說:「要是對方有槍咋辦?」
書生說:「守仁,你猜這殺手是誰花錢請的?」
我說:「還能是誰,肯定是梁家啊!他們始終被我們壓一頭,不甘心唄。」
書生小聲說:「要是殺手有槍,我們可對付不了。」
朱泉大聲說:「總不能就這麼撤了吧,大家可是都看著呢,總不能讓大家看我們榮寶齋的笑話吧!」
我看了看書生說:「你是不是怕了?」
「倒不是怕了,我只是擔心對手有槍,要是沒有槍,我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想了想說:「現在控槍非常嚴格,尤其是北平城裡住著的可都是重要人物,這要是出事了,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別說是槍,誰家有個火銃都要交出去,不然就是犯罪。我覺得梁家大概率找的就是一群北平周圍的亡命徒,先去看看再說,見機行事。」
我們三個心中有數,到了姬家墳的時候,對面刀疤臉已經在等我們了。
看對方倒是沒有拿著長武器。
我們三個下了自行車,刀疤臉走到了前面,看著我們說:「來啦!」
我說:「廢話!」
我們三個站成一排,我左右看看,足足有幾百來看熱鬧的,有大人,也有大人帶著孩子來的。
總之,這是北平難得的一次熱鬧,大家很久都沒見過這麼大的叉架場面了。
我就像是趙雲一樣揮舞著長矛說:「說吧,怎麼打!」
刀疤臉說:「這要看你們了。」
我說:「甭廢話,你們一起上。」
我雙手握著長矛,心裡還是很有底氣的,就看我扎不扎他們就是了。
朱泉舉著長矛就頂在了刀疤臉的胸口,他說:「信不信我這就扎死你!」
刀疤臉沒想到朱泉這麼生性,他說:「就看你有沒有膽子了。」
朱泉是有膽子的,我心裡清楚的很。我怕朱泉惹禍,大聲說:「泉兒,不宣而戰,勝之不武。」
我看看對面,又多了十幾個人,一共四十多人。
上次圍著門口的是三十多人,這次多出來的十個人,大概率就是敢下死手的殺手了吧。
這要是打起來,在亂戰之中把我們捅死了,一鬨而散,我估計警察也找不到是誰殺死的我們,到時候剩下的被抓的肯定說不認識這些殺手,實際上,他們也不認識。我估計這些殺手是從河北過來的,也許是唐山那邊的。
其實這還是很兇險的,真要是打起來,我們只要是被捅了,難免要拼命,這要是真的拼命,難道把這幾十人全扎死嗎?
現在可是解放了,是解放軍的天下,我們真要是扎死人,恐怕中國就再也沒有我們立足之地了。
不得不說,對手很陰險,不管我們是打贏了,還是打輸了,我們都完了。
實際上,這一群人裡面,有三十多個是無辜的,只是地痞無賴,真正想要我們命的,只有那十個外地人。
梁家最近確實賺了不少錢,看來他們現在還不甘心屈居人下啊!
我覺得刀疤臉這時候都不知道有人要殺我們,他也許只是覺得這是一次普通的叉架,就像是以前一樣,快要打起來的時候,開始盤道,盤來盤去,你認識我,我認識他,最後出來個中間人,兩邊一調停,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大家都有面子。
但是今天可沒有那麼簡單啊,這個中間人,怕是不會出現了。
書生這時候說:「今天無非就是要分個勝負,我看這樣好了,我們都放下武器,比拳腳。你們要是贏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放棄黃土崗子的挖土權。我們要是贏了,你們就把黃土崗子讓出來,給大家取土。要不要得嘛!」
我大聲說:「這個辦法好,刀疤臉,你覺得咋樣?」
刀疤臉要是非要和我們動刀子,那我就認為刀疤臉也是殺手之一。
不過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刀疤臉應該是那個背鍋的傢伙。我們三個今天要是死了,警察肯定要抓帶頭的,這個帶頭的,就是刀疤臉。其實刀疤臉並不知道有人想要我們的命,他只是知道從外地來了十個人,他卻不知道這十個人的底細,最終,也只能是他背鍋。
背後操控的人,啥事沒有。
我們三個可就白死了啊!
這是一場天大的陰謀!
這黃坨村里肯定有梁家的人。
梁家人多親戚也多,他們一起算計我們,想致我們於死地。
我盯著刀疤臉,在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