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建文皇帝是不可能跑去關外的,長白山那地方,說白了,名字挺好,其實不咋樣怪冷的。
我對去長白山這件事沒有太大的興趣。
到了冬天的時候,我們店的客流量下降的非常快,原因也簡單,梁家那邊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套青銅編鐘,還有幾個銅鼎,這可都是重器,擺在店裡,頓時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梁家一下成了北平古董圈的老大。
我和書生也去他們店裡去看過,沒去的時候,書生覺得他店裡的東西都是假的,但是看了之後,書生明確告訴我,都是真的,是東周列國時候的東西,至於是哪個國的他說不好,那時候的國家實在是太多了,大大小小一百多。
不用說,這東西都是從地下撈上來了,也不知道是哪裡的摸金校尉有這麼大本事,這麼重的東西,多費勁啊!
只要這東西見了天日,他們就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了,我估計啊,都成了家傳的寶貝了吧。
反正沒當場抓住,怎麼說都是對的。
大家都是同行,也就心照不宣了。
我們書生回來之後,深刻反思了一下,我們以前也下大墓見過很大重器,比如上次下去,我們就見到了銅馬車,還是五匹馬的。要是把這玩意弄出來擺在店裡,一下就把梁家給壓下去了。還有那通天樹,點上燈之後光彩奪目的。
銅鼎我們也沒少見啊,以前就覺得這玩意就是銅,不值錢,現在看來不對。這玩意本身不值錢,但是它能吸引來大量的二傻子啊!比如開一個博物館的話,有些人就會以文化人自居來觀摩!然後再品鑑一番。
這銅可就不是銅的價了,就成了金的了。
其實這玩意有啥好看的啊,銅鼎無非就是銅鼎,編鐘就是編鐘,真要是給你一套,你擺在家裡還嫌占地方呢。
但是人的好奇心是無限的,為了好奇心,大家都願意花錢和時間、精力。這就賦予了這些玩意價值。
但是說到底,這玩意的價值都是泡沫。大家也不應該去認同這些東西的價值。
銅就是銅,銅做電線據說很好用,電線能把電送到燈泡,燈泡能給人帶來光明。這就是銅的價值。
金子的價值也很直接,金子不氧化,可以做成各種飾品,這還是其次,金子據說做成導電體會更好。銀比金子次一些。
作為金屬來說,金銀好像是不變的真理!
在二樓上,我問書生:「以前沒有研究明白電的時候,金銀也很值錢啊!」
書生說:「那是自然,金銀一直作為貨幣存在的。」
「為啥古人就知道金銀值錢呢?」
書生說:「這麼說吧,用金子用一把壺,這把壺不僅漂亮,還能永久流傳。銀子也是這個道理,可塑性強,可以製作成各種器皿。實用性非常強大,所以,金銀一直以來都是財富本身。我們下了那麼多大墓,在陪葬品里,一般都是金銀銅,金銀銅在古人的生活里是財富的象徵。」
「我覺得不僅是現在,在很久之後的將來,甚至是永遠,金銀銅都將會是財富的象徵。金屬的可塑性實在是太強大了,我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離不開金屬,我們和金屬的聯繫越來越緊密了。」
書生笑著說:「守仁,你可以啊,想不到你的思想這麼先進。」
我大聲說:「廢話,我也是讀書人。」
我說:「天越來越冷了,我們得去買一些蜂窩煤了。到了冬天啊,就覺得還是蓉城好了。北平的冬天太難熬了。」
書生說:「我覺得大同煤比蜂窩煤更好燒。」
我說:「好燒是好燒,但是不經燒啊!大同煤燒的太快了,一下就把鐵爐子燒紅了,倒是不好用。就算是燒炕也是我們自己打的煤坯子好用,用大同煤把炕都燒著了。」
書生說:「那乾脆我們去買煤粉,打煤餅吧。」
我和書生拉著車去買煤,我總是怕不夠燒,來來回回買了五車,一共三噸煤。
要打煤坯子就離不開黃土,每年這時候,我們都是去城牆外面的姬家墳上挖黃土的,那邊有個黃土崗子,特別高。全北平城的人都去那裡挖黃土。
不過今年我們再去的時候,發現大家都蹲在黃土崗子下面抽菸呢。
我看到三小兒他爸蹲在車旁抽菸呢,我問:「大叔,咋了?」
三小兒爸說:「不讓挖了,說是他們買下這裡了,想拉黃土也成,一塊錢一車。一塊錢一車,他咋不去搶啊!我一塊錢能買多少煤!」
「賣啦!誰賣的?」
「說是官府賣的。」
我一聽也懵了,這裡就是一個黃土崗,在黃土崗子下面是姬家墳,全是墳頭。後面是一片水田。
我大聲說:「真的假的?」
三小兒爸說:「反正人家是這麼說的。」
我說:「把姬家墳賣了?」
三小兒說:「姬家早就沒人了,這姬家墳也就沒人管了,人家說過了年就要推平了姬家墳,在這裡蓋鑄件廠。」
我一聽都無語了,你蓋鑄件廠我不反對,但是你不能不讓我挖黃土啊,我不挖黃土,我怎麼打煤坯子啊!書生說煤炭是樹木變成的,煤炭是沒有粘性的,放了水也不可能黏在一起。必須裡面摻黃土,打成一塊塊的餅,北平人管煤餅叫煤坯子。
不過有幾個壯漢就攔在土崗子下面,進去一個車,收一塊錢,不然就別想從這裡拉走一鍬土。
朱泉扛著鐵鍬伸著脖子說:「師父,要不去別處吧。」
我說:「姬家墳咋可能被賣了呢,我咋有點不信呢。畢竟這是墳地,墳還在,這也能賣嗎?」
書生對朱泉說:「你去問問,是哪裡賣的?」
朱泉看著鐵鍬就過去了,和土崗子下的人交談了幾句之後,朱泉回來了,他說:「就說是官府賣給他們的。」
我說:「你是不是傻啊,是哪個部門兒啊!」
朱泉再次跑去了,結果我發現這群人根本就不和朱泉談了,開始推搡朱泉。
我說過朱泉很多次了,不讓他惹是生非,尤其是在潘家園兒,要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朱泉跑回來說:「師父,他們不講理啊,問我是幹啥的,還說我算個嘰霸!」
我看著書生說:「這可就有點奇怪了,官府現在開始賣墳賺錢了嗎?」
書生這時候坐在車斗里,他靠著車幫,抄著手,他也許是覺得冷了,把頭往衣服裡面縮了縮。他說:「從古至今也沒聽過官府把別人家墳地給賣了的。」
我說:「這麼說,這幾個傢伙在胡說八道,是嗎?」
書生說:「你去盤盤道,看看是什麼來路。」
我下了車,對朱泉一招手說:「泉兒,我們去看看這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