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根棍子

  我一直有一種想法,我覺得張道恆能做到的,我一定也能做到。我也不比他差多少。

  不過我忘了問他練了多久才練成的了。

  負責打掃練功房和院子的是個長了白鬍子的老道士,看起來得有七八十歲了,不過身體硬朗。但是掃地他不好好掃,總是掃不乾淨,沒事就用身體撞樹。

  我不得不問他:「老道士,你老撞那棵樹幹啥?」

  老道士呵呵一笑說:「你聽說過鐵山靠嗎?我這就是在練鐵山靠。」

  「啥鐵山靠?」

  老道士看著我說:「你過來,我讓你見識一下鐵山靠。」

  我把手從油缸里拿出來,出了練功房,到了院子裡的樹下。老道士對著我招招手說:「打我。」

  我瞪著眼看著他說:「打你?」

  「用力。」

  「您這麼大歲數了,我一拳要是打中了您,您可就要去見太上老君了啊!」

  「廢什麼話,我讓你打就打,你不是想見識鐵山靠嗎?」

  我心說那我就朝著他肩膀打一拳。

  我只用了三分力打出了這一拳,不過姿勢不變,轉動胯帶動肩膀,肩膀旋轉,出拳,一個直拳打了出去。

  這老道士一伸手就搭在了我的手腕上,這份眼力和反應能力確實不簡單,接著,他竟然一側身,一拉我,借力打力,用肩膀直接靠向了我的前胸,我用右手格擋。倒是擋住了,但是力量非常有穿透力,直接把我靠飛了出去。

  我落地之後,立即挑了起來,我說:「這麼厲害!」

  老道士呵呵笑著說:「這就是太極里的借力打力,你往前沖的力量越大,我這鐵山靠的威力就越大。」

  「老道士,你練了多久?」

  「從三歲開始練,練了七十年了。」

  我心說還真的是不怕你啥都會,就怕一招精啊!

  看來這鐵山靠我是來不及學了。

  老道士卻說:「鐵山靠講的就是時機,對方出擊,你要立即把肩膀送出去,和對方對撞,藉助對方的力量傷害對方。你要是肯學,有個三年五載的,能有小成。」

  我問:「老道士,你會四兩撥千斤嗎?就屋子裡那口缸里的油,你能攪動起來嗎?」

  老道士一聽頓時擺著手說:「那個我練過,帶練不練我斷斷續續練了十來年,終究還是沒有攪動起來。那需要天賦。不過練不成也沒關係,你可以和我學習鐵山靠啊,這個學好了,一對一不虛。」

  我心說你這個實在是不行,這要是對方不壓進來打,你這個根本就用不上,而且攻擊距離太短,太被動了。對方一米九,二百二十斤的體重,臂展兩米出頭,他一定不會和我打近戰的。他會一直用刺拳騷擾我,尋找機會,一個重拳就把我打倒了。

  我嘆口氣說:「算了算了,我還是攪那一缸油去吧。」

  我回到了練功房裡,把手伸進去開始攪動,不管咋攪動,這油就是轉不起來。但張道恆把油轉起來我是親眼所見的,動作就是這麼個動作,到底差哪裡了呢?

  老道士這下有事幹了,不打掃的時候,就會坐在練功房的藤椅里看我攪油,我每天都失敗,每天都重複這個動作,但就是看不到一點進展。

  一轉眼過了一個月,我也手一直泡在油里,變得又細又嫩,手上的繭子都薄了不少。

  老道士突然說:「你先用棍子攪動,看看能不能攪起來。」

  我立即說:「棍子一定行啊,棍子那麼長。」

  老道士摸著自己的白鬍子說:「那可不一定。」

  我找了一根頂門柱過來,在油缸里攪動,很快就把一缸油攪動了起來,我大聲說:「老道士,你來看,攪起來了。」

  老道士過來看看,笑著說:「看來你還是有點天賦,當年我用棍子都攪不起來,棍子在裡面轉,油不轉。看來我的確不是練這個的料。」

  我說:「棍子攪得動沒用啊,我需要手能攪動才行。」

  老道士說:「你把棍子一點點弄短,一直到最後不用棍子,看看是不是可行。最主要的就是找感覺,四兩撥千斤就是一個巧勁,所有的精髓都在一個巧字上。只要你找到這個巧,這功夫也就練成了。」

  我一聽有道理啊,把棍子鋸斷了十厘米,在缸里攪動,還能攪起來。

  我就再次鋸斷了十厘米,再次攪動,不行了,缸里的油不轉了,用小力氣不行,力氣大了也不行。我大聲說:「真邪門兒了。」

  老道士坐在藤椅里,嘴裡抓著一把瓜子,一邊吃一邊說:「就這麼練,你還是有天賦的,總有練成的時候。」

  我嗯了一聲說:「練不成,我不下山。他娘的,我這輩子就和它死磕到底了。」

  我就這樣又攪動了七天,這油再次被我攪動了起來,我現在似乎能感覺到油的樣子了,只要我的棍子一動,腦海里就有油怎麼流動的軌跡。這更像是一種法術,由此我能感覺到很多力的軌跡,比如老道士鐵山靠的發力軌跡,比如我的直擺勾的發力軌跡和邏輯。

  我大聲說:「老道士,我好像是悟了。」

  老道士說:「還差得遠,不信你再鋸斷十厘米。」

  我又把棍子鋸斷了十厘米,再次去攪油,這油又不聽話了,我能感覺到油的運動軌跡,力是怎麼發散出去的,但我就是沒辦法讓油在水缸里轉起來。

  氣得我把棍子往水缸里一扔說:「我是真服了,我還以為我悟了呢。」

  老道士笑著說:「不要氣餒,你也算是入門了。你知道張道恆練這四兩撥千斤練了多久嗎?他從六歲開始,一直練到了二十六歲,才能夠用雙手攪動油缸,你的進步已經夠快了。」

  我說:「我要等二十年嗎?我真的等不了。」

  「你不是說要和它死磕到底嗎?說完就反悔嗎?」

  我嘆口氣,沒辦法,再次過去用雙手攪動油缸去了。

  我把棍子當成了雙手的延伸,就這樣不停地攪動,感受著油的流動軌跡。

  不得不說,真的太難了。

  又過了十天,我又能把缸里的油攪動起來了,我做到了的時候,立即跑出去找老道士。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在後面陵園的塔下燒紙呢。我大聲說:「老道士,先別燒了,我成功了。」

  老道士一愣,說:「這麼快,不可能的啊!」

  我攔著他說:「走,我給你看。」

  我拉著拉到是一直到了練功房裡,我用棍子攪動,這缸里的油很快就轉動了起來,越來越快,在中間產生了一個漩渦,漩渦中間是空心的,空心已經到了水缸的中間位置。

  老道士點著頭說:「不簡單,實在是不簡單,你再鋸掉十厘米,要是再成了,離著真正的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現在你已經不是入門級別的存在,你已經是高手了。不信你可以去撥動一下木輥子,你應該能撥得動了。」

  我說:「不急不急,你就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