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歇斯底里後,只有兩個人的護城河邊,忽然便平靜了下來,除了偶爾吹起來的風聲,就是彼此的喘息聲,我望著簡薇那已經哭花的臉,心中又是一陣酸苦在翻騰著,終於拿起身邊那隻裝著關東煮的盒子,往簡薇面前遞了遞,道:「哭是個力氣活兒,吃點兒填填肚子。」
簡薇並不接,冷臉看著我說道:「這個時候你還要這麼損嗎?」
我又將盒子往她面前遞了遞,道:「給我個台階下,好嗎?......然後,我們再嘗試心平氣和的溝通一次。」
簡薇沒有再為難我,終於從我的手中接過了盒子,可是已經沒有了吃下去的心情,始終有些低迷的看著眼前的護城河,這種表現讓我的心情愈發的沉重了起來,下意識的往口袋裡摸著煙,卻已經抽完了。
很久過去,那被簡薇捧著的關東煮已經沒有了熱氣,她放了下來,向我問道:「昭陽,如果你真的要退出路酷這個公司,那你資助的舊城以西這個咖啡店,你要打算怎麼辦?」
「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我退出的話,肯定要帶著我曾經經營的幾個店鋪一起退出,我相信這幾個正在盈利的店鋪,還是可以養活一個舊城以西的。」
「是,你自己打造出來的那幾個店鋪確實在盈利,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一旦沒有了楊叔叔在GG資源上的投入,你那幾個店鋪還能繼續盈利嗎?或者說,脫離了這個龐大的系統後,即便能盈利又能保持多久?」
我不會忘記自己賺到的第一桶金,是因為當初楊從容給的黃金GG資源,而一旦脫離了這源源不斷輸入的資源,這些店鋪的生命力到底能保持多久,我無法肯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一種冒險的行為!
見我陷入到思索的沉默中,簡薇又對我說道:「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這個事業呢,退一萬步,就算這份事業讓你感覺到委屈、折磨,但是也讓你實現了心中的另一部份需求,比如資助舊城以西這樣的咖啡店......」
我不言語,心中想抽菸的**卻更加的重了......
「昭陽,我今天就和你把話說明白,我並不是一個懼怕選擇的人,如果你真的覺得退出路酷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好,我也會從這個公司退出,大家都別玩了,反正人生總會做這麼一兩件荒唐的事情,我就當這是一次無比糟糕,無比荒唐的投資!」
我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對楊從容有過即便我自己退出,簡薇也不會退出的保證,頓時陷入到無比的為難中,許久才說道:「這可是幾千萬的投資,你絕對不是這麼意氣用事的人。」
簡薇看著我笑了出來,道:「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你可以先試著退出看看。」
我無比驚異的看著她,感覺自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種威脅,而威脅的目的,也許只是為了讓我在生活中過得更好,於是,我忽然覺得自己好似成了這個世界上最不懂領情的人,甚至到了矯情的地步......可是,只要想起以後需要無休止的待在路酷這個公司里,我就感覺到無比的彆扭,好似一根刺,梗在咽喉里!
也許,相對於對物質的追求,精神追求才是我最渴望的,我是個有精神潔癖的男人!我無法用這種扭曲的所得,去玷污自己和米彩的愛情。
還沒有來得及回應簡薇,她已經拎起自己的手提包,離開了這個充滿爭執的地方,於是這延綿著看不到盡頭的護城河邊,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即便沒有煙抽了,我也沒有離去,卻沒有想太多,只是想起:剛剛離去的那一對年輕男女;我不知道五年後的他們會是什麼模樣,希望不要重蹈我和簡薇的悲劇,也希望五年後,他說的那款車,還在生產著,只是與現今相比,換了個外形,改了些配置,但名字還是最初的名字......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機在我的口袋裡響了起來,我恍惚了好一陣之後,才從口袋裡拿了出來,以為是米彩,卻是羅本打來的,我有些意外,因為羅本這個人,除非正兒八經的事情,基本是不會主動聯繫的,哪怕是和以兄弟相稱的我。
我接通電話,問道:「咋了?」
「半個小時後,在舊城以西的咖啡店,有一個主題音樂會,帶上你的吉他,和你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女朋友,過來捧場。」
「哦,是什麼主題?」
「黑色禁忌......」
「這個主題是不是有點太沉重了?」
「禁忌不是黑色的,難不成還是彩色的?......別逼叨了,趕緊過來,幫忙搬設備。」
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便是和騷青爭論,所以我很平靜的應了羅本一聲之後便掛斷了電話,緊接著又一個電話撥給了米彩,將羅本的邀請轉達給她,她很高興的接受了,但還在加班,讓我先過去幫羅本的忙,她可能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結束了和米彩的通話,我一路將車子開的飛快,僅用了十分鐘,便到達了目的地,卻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深深的意外,此時,那狹長的小巷子裡已經擠了不少前來參加活動的觀眾們,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從羅本在參加了上次的音樂節目過後,已經小有名氣,所以舉行一場小型活動,是有絕對號召力的。
擠過人群,我來到了羅本的身邊,此時現場除了羅本,還有他的「撕裂神經」樂隊,以及那個與我有頗深淵源的琴行老闆阿吉,這讓我感覺到羅本對這次活動的重視,因為阿吉是個很牛的鼓手,但從自己做琴行後,就很少在公共場合玩了,能來是給足了羅本的面子。
我與羅本打了個招呼後,便開始動手幫忙搬運著各種音樂設備,卻忽然隔著櫥窗看到了正在咖啡店裡喝東西的樂瑤,她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我,然後很故意的對我做了一個「大便」形狀的手勢......我頓時有一種想放下設備進去扁她一頓的衝動,她太不明白人艱不拆這個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