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樂瑤來到了樓下那間複合式的咖啡店,雖然此時咖啡店裡已經沒什麼消費的人,但我還是要了一個小包間,每每這個時候,我總是能夠理解樂瑤對尋常生活的追尋,似乎從她一夜成名之後,她就基本不能享受那大庭廣眾之下的自由了,而這是得是失,誰也說不清楚。
我要了一杯很淡的茉莉茶,樂瑤在我之後點的單,也要了一杯茉莉茶,直到服務員拿走了單子,她才如釋重負的摘掉了帽子和墨鏡,感嘆道：「唉,這躲躲藏藏的日子真沒意思,想想還是以前好,今天泡酒吧,明天去吃個路邊攤,誰都不會管你,逍遙又自在,」
我擠兌道：「你又不是屬猴的,就別懷戀以前那上串下跳的生活了,」
「真想把你這張損嘴給拆了,」
我不屑的一笑：「咱倆到底誰損,......簡訊里擠兌我,見面了裝神弄鬼的嚇我,我和你有那麼大的仇恨麼,」
樂瑤沖我做了個鬼臉,而服務員這時也恰巧將我們點的東西送了過來,她又趕忙趴在桌子上,用頭髮遮住了半邊臉,那狼狽的模樣,讓我產生一陣笑意,卻拼命忍著,一本正經的對服務員說了一聲謝謝,服務員卻被樂瑤這反常的舉動弄得有點不知所以,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我解釋,道：「來大姨媽了,正疼著呢,」
服務員恍然大悟,說了幾句關切的話後,才端著餐盤離開,樂瑤又直起了身子,怒視著我,說道：「說誰大姨媽呢,」
「那你為什麼要趴著,除了大姨媽來了這個理由,你不覺得很難解釋嗎,」
樂瑤瞥了我一眼,回道：「我得多愛你,大姨媽來了,還陪你來咖啡店喝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我陪你,好嗎,......行了,咱們都別胡說八道了,聊正事兒,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樂瑤端起那杯茉莉茶喝了一口,終於正色說道：「你還記得我帶著一個小女孩一起去了新加坡嗎,」
「當然記得,是那個小山村的嘛,叫丫頭.......她怎麼了,」
「她不太能適應新加坡那邊的生活,上學也不方便,我覺得不能因為自己排斥國內的生活,就耽誤了她的學業,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回國了,」
我想想也是,一個在山村里長大的小丫頭,突然去新加坡這樣一個高度國際化的國家,不能適應是肯定的,便對她說道：「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準備把她送回那個山村,自己再回新加坡嗎,」
「我要是有這個打算,我還找你做什麼,......昭陽,你是不是巴不得我離你越遠越好呢,說什麼再回新加坡,我告訴你,我既然說過要把丫頭帶在身邊就肯定不會食言,她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嘛,」
「我打算在蘇州給她找一個學校,這個事情我就托你辦了,幫忙找一個最靠譜的學校,別找什麼私立的,那裡面攀比風氣重,我們家丫頭不能沾染那些壞風氣,」
「這事兒你去找韋蔓雯老師,不是更靠譜麼,她就是教育體制內的人,」
樂瑤看著我一笑,道：「我還是覺得找你靠譜點,我早打聽過了,現在公辦的學校都是按區域招生的,也就是說,好的學校必須要有當地的戶口,還要在這區域內有住房,否則進不去,」
我想了想說道：「托關係還是能進的,這事兒我幫你辦吧,」
「托什麼關係啊,你幫丫頭買一套房,然後落個戶口,這事兒不就自然而然的辦好了嗎,」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樂瑤......
「昭總,買一套房對現在的你來說很難嗎,再說了,我和丫頭待在蘇州也不能這麼居無定所吧,」
「天地良心,我自己到現在還是租的房呢,」
「你就一沒生活品質的人,租房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別廢話了,買還是不買,你給句痛快話,」
「姑奶奶,你別逗我了,行嗎,......你一一線女星,你自己沒有買套房子的錢嗎,」
樂瑤也不和我廢話,當即將自己的錢包拿了出來,然後底朝天的往下倒,除了幾枚鋼鏰,什麼都沒有,偏偏這幾枚鋼鏰還都滾落到桌底,樂瑤又不顧儀態的趴在地上將那幾枚鋼鏰給扒拉了出來,簡直要多慘有多慘。
樂瑤將那幾枚鋼鏰在我面前晃了晃,說道：「看到沒,這就是我現在的全部身家,只夠明天早上和丫頭一人買一杯豆漿,吃油條的錢都沒有,」
「坑我的吧,」
樂瑤學我的腔調說道：「誰坑誰是孫子,」
我再次打量著她,只見她穿著一件無袖的羽絨背心,裡面是一件長袖的米白色t恤,下身則是一件呢絨的運動褲,頭髮亂糟糟的,完全一副女吊絲的打扮,更覺得她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坑我的,便問道：「你穿這些地攤貨是什麼意思,你以前那些衣服呢,......樂瑤,我勸你真的別坑我,畢竟我還算是一個很精明的男人,」
樂瑤一臉落寞的嘆息,道：「唉,我沒經濟來源,以前那些衣服和包包,都賣給奢侈品回收店了,生存真難吶,......虧了自己以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幫那個村子修一條通往城鎮的路呢,現在好了,連自己都養不活了,朋友也不願意幫忙,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在她這一番抱怨中,我頓時成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終於帶著巨大的心理壓力說道：「我暫時接濟你生活肯定沒有問題,幫丫頭找一個好學校也沒有問題,但房子的事兒我真沒辦法幫你辦,這不成了包小三了麼,而且我也真沒多少錢,所有日常開支都是從公司領的......你要是靠譜,你就趕緊復出,隨便接一個商業代言,就夠你買一幢別墅了,千萬別和自己較勁兒,成嗎,姑奶奶,」
「昭陽,你不懂,那個圈子我真回不去了......現在自己身邊也沒什麼能指望的上的人,你別因為一些世俗的眼光,拋棄我這個陳年舊友,行麼,」
我望著她,一瞬間有了一種錯覺,好似兜了一個大圈之後,她又活回去了,和以前一樣的坑,一樣的不靠譜......我要真幫她買一套房,米彩知道了,不把我給休了,才見鬼。
好在,我足夠清醒,沒有倒在她言語的攻勢中,而且她真的落魄到就只剩下幾枚鋼鏰了麼。
這不太可能,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當初是誰幫她償還了那筆退出娛樂圈時產生的巨額違約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充滿巨大能量的人,所以今天她來找我,一半是真的需要幫助,比如丫頭上學這樣的小事情,一半是瓢我玩的,比如買房這種不靠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