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了被燈光完全覆蓋的街區,我們走在了一條幽靜的小路上,秋天的涼意,在這個雨夜表現的尤為明顯,而米彩只穿著單薄的職業裝,我便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後摟住她,讓她依偎在我的身邊,如此緊靠在一起,身體的溫度也就不那麼容易丟失在冷風中了。
一盞路燈下,一輛小吃車的鍋里正在冒著熱氣,實際上今天晚上除了喝了點咖啡,我們並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而那熟悉的味道正勾起了我的食慾,我對身邊的米彩說道：「前面的小攤是賣關東煮的,你要吃嗎,」
「什麼是關東煮,」
「呃......我也不知道這個小吃的來歷,」
「那好吃嗎,」
「當然好吃,我大學的時候經常拿這個做下酒的菜,鹹的很入味,食材也多,吃起來還是很爽的,要是能配上些煎餅吃,更好,因為能填飽肚子,哈哈......」
米彩不太能明白的看著我,因為我剛剛的表述中,根本沒有任何的笑點,自己卻放聲大笑了,實際上我只是想起了大學裡那些荒誕卻自由著的生活。
我拉著米彩來到了攤位前,要了兩份關東煮,然後又要了兩張煎餅,將那些串串的竹籤抽了下來後,通通卷進了煎餅里,遞給她,說道：「這是我diy出來的關東煎餅果,你嘗嘗,」
米彩從我手中接過,吃了一口,然後閉上了眼睛,好似在回味。
我面露期待之色的問道：「怎麼樣,味道還行嗎,」
「小煎餅,好味道,」
我又一次大笑：「哈哈.....那是肯定的,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愛吃,特別愛吃,」
「我們,......除了你之外還有誰,」
我猛然想起簡薇,因為這關東煮,在幾年前對於我們有特殊的意義,那時候我花錢從來沒有節制,玩音樂、喝酒、泡吧、抽菸,樣樣都是消費,每次沒有錢了,便去找簡薇借......記得,大三第一學期的某一個月,花費特別巨大,把簡薇也借到身無分文,於是兩個人不得不計算著過日子,窘迫中意外發現校門外有一種叫關東煮的小吃,經濟又實惠,我們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一直用煎餅卷著這個吃,還覺得是美味,哪怕後來的簡薇在經濟上恢復了元氣,兩人也經常吃著這個東西,所以關於關東煮,實際上就是一段我與簡薇的舊事,只是這個舊事,實在是過於舊了一些,只有藉助這偶然碰見的關東煮才能想起。
我沉默一陣後,才笑了笑對米彩說道：「宿舍里的舍友啊,統統吊絲,每個月到了月底就靠這東西維持生命,等待著下個月的月初重生,」
「哦,我以為和簡薇呢,」
我底氣有些不足的回道：「就算和簡薇也是好幾年前的老陳醋,你吃得著麼,」
米彩不語,手拿那隻煎餅,邊走邊吃,我追上了她的腳步,向她問道：「聊聊你在國內時的大學生活唄,我猜你當時一定是校花,追求你的人肯定都是成片兒的吧,」
「沒有,」
「不可能,除非你們學校那幫人都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不信拉倒......」
看她說的那麼煞有其事,不禁懷疑自己的審美出了問題,將她拉住,然後打量著,卻越看越漂亮,顯然她在撒謊,又追問道：「你大學的時候真沒談男朋友嗎,......談了也不要緊,我真不會介意的,畢竟人之常情嘛,」
「不想和你聊這些,」
我喋喋不休：「那你肯定是談了,畢竟長得閉月羞花的,我要是你們大學的,只要你被我撞見,肯定追求你,天昏地暗的去追,不追出個可歌可泣來,都不算完......」
「你到底想通過這個話題掩飾什麼,......我現在是你女朋友,說這些你覺得有意思嗎,」
我有些語塞,我的這些小伎倆在她面前根本不太行得通,有時候,如果女人太聰明,對男人而言也是一種壓力......半晌笑了笑,說道：「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嗎,你怎麼還保留的這麼好,」
「我這是在吃醋,和智商完全沒有關係,你的理解不對,」
「也就是說你智商還是為零的,」
米彩沒有搭理我的無聊,繼續向前走著,我依然尾隨其後,伺機想聊一些讓我們都感到輕鬆的話題,或者把她手中沒有吃完的煎餅給弄過來,剛剛只顧著和她走,還沒來得及給自己也買上一隻,實際上我也很餓。
我幾步走到她的身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她手中將那隻沒有吃完的煎餅給搶了過來,然後以小人得志的模樣逗著她：「來追我啊,追到了還給你,追不到我就吃了,今天晚上你等著挨餓不,,......」說完很認真的在被米彩吃過的基礎上,又狠狠的咬了煎餅一大口,咬完後撒腿就跑,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暢快,我知道每每我把無聊當樂趣時,米彩多半是不會和我生氣的。
果然她在我身後追著：「昭陽,你怎麼那麼缺德,......煎餅你不許全部吃完,」
「哈哈......」我跑了幾步,又咬了一大口,然後回頭望著她,我喜歡看她生氣時的表情,更喜歡看她追逐的樣子,可回過頭時,卻猛然發現自己跑偏了,前面便是一根路燈的杆子。
米彩驚呼：「昭陽,你前面......」
我連忙一側身,可為時已晚,肩膀還是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因為慣性,連手中的煎餅也飛了出去,這還不算,踉蹌了好幾步,最後還是活活的摔倒在地上,因為下雨的地面太濕滑了,而我穿的又是皮鞋,於是這一出樂極生悲的戲就這麼在我身上不光彩的發生了,饒是臉皮夠厚,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好在這時手機鈴聲在口袋裡響了起來,趕忙掏出,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這是一條信息,且是簡薇發來的,她通知我：後天的早上與她一起去周邊的縣城考察那個景點項目,而米彩這時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又帶著些許心疼問道：「摔疼了沒,」
「摔傻了才好,做一個傻子多麼好,」
「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就讓我這樣就很好.....,」
「你在說什麼,」
「一首歌就是這麼唱的嘛,做一個傻子多麼好,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就讓我這樣就很好.......」
我做了個發冷的表情說道：「真冷......,」
「我這是給你台階下,好嗎,......趕緊起來吧,」米彩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將手中的泥漬在身上抹乾淨後,拉住了她的手,觸摸著她的柔軟,終於在這一刻完全放鬆了下來,而今晚這短暫的嬉鬧,在我們的戀愛過程中實在是太珍貴了,所以,我希望這只是一個開始,以後的我們依然可以這麼延續著,然後一不小心,就陪著對方變得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