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何嘗不是一種play

  第21章 這何嘗不是一種play

  剎那間,李白龍汗毛倒立,只覺得今日師伯與師侄之間溫暖悠然的日常對話里似乎充滿了殺機!

  就好比你突然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聊天,你還以為是尋常的學業探討問詢,怎料最後話鋒一轉,班主任說今天你媽來了一趟……

  是的你媽是同校教師!但作為另一個學部的老師,她跑到你班主任辦公室的目的通常只有一個!那就是告狀!

  ——於是陽光明媚的辦公室變成了冷藏室,你只覺得自己變成了被吊在鐵鉤子上的半扇豬肉!

  在「我媽跑來告刁狀了!」的大前提下,似乎你跟你班主任全程輕鬆的悠閒對話都充滿了恐怖的伏筆、戲謔的暗示和致命的埋伏!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李白龍心思電轉。

  首先要感謝愛告刁狀的老媽!

  還要感謝會虛虛實實跟他玩兵法詐他的班主任!

  是的班主任有時候甚至會說出「你媽來了一趟」這種假情報來騙李白龍主動交代自己的情況——或者在假的情報之中突然來一波真的!

  仰賴於這種校園原始情報心理戰,李白龍從小就養成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因為絕對不是我炸的」這種做大事的習慣,以至於三師伯念出《皇極戰天傳說》這個生草而要命的名字勾動他心境動搖的時候……

  他依然——面!不!改!色!

  只是恰到好處地露出了迷惑之色,然後說道。

  「今早出城的時候遇到了本縣丁捕頭,說他們昨晚受到上司差遣,追捕一個叫做龍霸天的文人,那人寫了本書,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當然不能說自己沒聽說過這本書!

  人過留聲,雁過留痕,雖然三師伯和衙門沒有任何交際,但千里之堤本就潰於蟻穴,忽略這種細節的話,這細節早晚有一天就有可能成為狄仁傑轉圈說話時的閃回畫面的!

  他一念及此,忍不住在心中為自己喝彩。

  ——老李,細啊!

  衛衡蘭聽到,只是點頭道:「哦,昨晚正是我那侄女調動本縣捕快助她抓捕那個龍霸天的,這就對上了。」

  「……」

  哦草草草草草草草!

  這他媽也能對上?

  李白龍這才反應過來,並且意識到龍傲天之前為什麼會如此冷笑。

  ——也許他自己其實早就明白了,只是在下意識地逃避。

  雖然對上了,但是危機仍在!

  不如說更大了!

  李白龍心念如輪,口中卻說道:「原來那位師妹是公門中人。」

  衛衡蘭微微一笑:「是,姐夫家裡,是六扇門世代相傳的能臣。」

  捏麻麻的,六扇門世家的二代,剛出道就來抓爽文寫手鍍金刷資歷是吧。

  顯然昨晚跟他交手的那個女捕頭就是三師伯的侄女,昨晚見打不過,便跑到百花谷找外援,這是正常的邏輯。

  但主要的問題是,那個女捕頭將大量的情報和線索交給了三師伯,以三師伯的見識和智慧,能不能推斷出他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不能保證完全沒有!

  李白龍一邊瘋狂思考自己是不是泄露了什麼馬腳,一邊做出最壞的打算——如果三師伯真的懷疑自己,那麼應該如何應對?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是沒考慮過身份暴露的事,也仔細考慮了「如果是本門長輩發現了自己秘密」的可能性和後果。

  如果發現這個秘密的是師父……

  後果約等於沒有。

  畢竟他和師父之間要命的秘密多了去了,跟那些秘密比起來,披馬甲寫爽文這事兒簡直是個屁,師父要是發現了這個秘密,頂多拿著這個跟他玩玩情景劇,其他後果一概沒有。

  如果是三師伯的話……

  壞消息是,三師伯雖然對他很好,但是本身心計頗深。

  好消息是,三師伯雖然心機頗深,但是還是對他很好。

  所以除非被柯南式的以絕對不可辯駁的鐵證壓在臉上,否則即使三師伯表示懷疑,也應該堅決地斷然否定,如果辯無可辯,那就動之以情。

  ——三師伯,你也不想讓我失去名譽吧!

  他這邊還在思索應對之策,就見到三師伯從盒子裡拎出一本書來,封面上赫然寫著《皇極戰天傳說》六個大字。

  書名旁邊的「龍霸天著」更是明晃晃地扎眼,煩死了,比考砸了的試卷上的自己的名字還要煩!

  只見三師伯拎出這本書後,飛速瞥了李白龍一眼,掩口輕咳一聲,吸引了師侄的注意力,隨即眉頭微皺,顯出肅穆與嫌棄的神色。

  她緩緩說道:「昨晚,我那侄女夤夜來訪,略顯狼狽,自承昨日抓捕那龍霸天,卻發現對方是個武功精強之輩……」

  李白龍微微皺眉,配合三師伯做出表演:「師妹武功如何?」

  「比起你和劍蘭來,自是遠遠不如,但家學淵源,刀法與內勁已是登堂入室,不然她父兄不會放她出來行走江湖。」

  衛衡蘭一邊把玩著這本書,一邊隨口答道。

  李白龍沉吟片刻,說道:「這麼說,那個龍霸天,武功確實不弱……臨縣何時來了這等人物?」

  他面露沉思,語氣自然,演技可謂是滴水不漏。

  一邊說著這話,李白龍一邊望著三師伯完美的側顏。

  修長的睫毛、秋水般的明眸和唇上嫣紅的胭脂水潤都無法撥動他的心弦半分……這並非是他視女色如糞土,而是因為三師伯此刻正拿著他的巨著。

  這給了他極大的不安全感和忐忑感。

  就好比你日常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點卯,你站在桌邊,他坐在椅上,辦公桌上放著一沓厚厚的卷子,那是你們昨晚的作業。

  你知道你作業寫得不好,你知道這意味著一場狂風暴雨,但你還是希望它會比2002年的初雪來得更晚。

  你小心翼翼回答著班主任的問話,但你的心情已經全數懸掛在這一沓卷子上,你希望等你滾蛋之後班主任再批改作業,可惜他已經開始批閱第一張卷子,不過沒關係,你記得你的卷子放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你暗地鬆了一口氣,覺得這至少不是個當庭宣判……

  然後你就發現班主任饒有興趣地看了你一眼,然後開始翻試卷。

  他說。

  「can-can-need。」

  那一刻,你知道。

  你恨插隊。

  你恨搞特殊。

  你多麼想大聲地跟班主任說,雖然媽媽是教師,但我還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同學們相處,跟他們處在同一起跑線上,享受同樣的待遇,不需要多餘的照顧,不需要額外的優待,不想因為媽媽是同校教師所以挨更多的打!

  但你沒有勇氣大聲港出來。

  很顯然,童年的陰影將會伴隨一個人的一生。

  就像如今的李白龍,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三師伯捏著他的大作。

  那白皙纖細的手指嫩如白玉,指甲上塗著鳳仙花油,就像隱隱發著光,可他也無暇欣賞這一幕,因為三師伯此刻正握著他的把柄,可他必須不動聲色,要語氣平穩地回答三師伯的一切問話,不能有任何多餘反應。

  因……因為,這種事……這種事情……被大家發現就完蛋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play。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