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請師父獎勵!
時至深夜,已於今日清場的瓊花台居然打開大門。
馬鞭聲動,香車緩緩駛出。
天色已晚,看熱鬧的人早已離去,只有小報記者打著哈欠守在這裡,看到這一幕,來了精神……這是蕭花魁的車!
發生了什麼!?
李白龍將窗戶推開一條縫,冷風吹入,窗外的城市燈光明亮。
花州沒有宵禁。
商業氛圍濃郁,文化產業發達,風氣相對開放,豐富的夜生活能給利益團體帶來更多的利潤好處,這是放開宵禁的根源。
而充足的城市預算則解決了放開宵禁後的治安問題。
從海沙幫進口的大量鯨油使城市夜間照明變得可能,花州街頭夜景,光輝明亮,乃是江北一景,令夜間罪犯無所遁形。府衙更是引進了玄元宗的安保系統,與靈御派的生物安保配合,一有示警,立刻掃描鎖定。
低下的犯罪率,豐富的文娛,通衢之地的富庶,共同構成了花州繁榮夜景,直至現在,街頭依然有遊逛的行人,不少酒肆食店燈火高懸,至於劇院戲館,絲竹陣陣,觀眾們震天價的叫好聲轟轟傳出。
李白龍看了一陣,就聽到車邊傳來喊聲。
「在下是《雲江小記》的編修,姓蔡,敢問車中可是墨鳳先生當面?」
緊接著則是隨車小廝們的喝止和推搡聲,那編修被小廝隔開,依然鍥而不捨地喊道:「蕭大家願自薦枕席、委身侍奉,先生既然應邀而來,春宵苦短,為何半路離席?是目無風塵、不屑沾染賤籍,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啊?
李白龍還是第一次被小報記者追著採訪,居然被問出這個問題!
他愕然道:「你們花州記者都這麼勇敢嗎?他不知道我會武功嗎?」
蕭南煙坐在他身側。
花魁已重新梳妝打扮,換下了大紅袍裙、卸掉了濃艷妝容,換上一身清雅淡藍裙裝,珠釵斜戴,首飾素淨,莊重得體,與先前煙視媚行的花魁風姿對比鮮明,而今卻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溫婉模樣。
她看了一眼李白龍,又瞧了一眼車門外,露出為難之色。
「老龍,隔音。」
無形之力隔絕音域,李白龍說道:「現在你的聲音傳不出去,說詳細些。」
果然……這傢伙懂得許多奇詭秘術。
蕭南煙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答道:「花州刊報,二十餘年前出現,發展至今。起初只是花州通衢之地,商人們對朝政大事、江湖消息、商船往來、物價高低等信息有需求,所以有人便想方設法打聽收集訊息,整理成朝廷邸報的形式發售,便是現在刊報的雛形。」
「隨著銷量增長,受眾增加,齊國又開始推行雕版印刷,刊報便開始迅速發展,內容也豐富起來。先是有青樓老闆突發奇想,在刊報上廣而告之,介紹她家諸多手段玩法,客流便洶湧而來,其後一發不可收拾……」
她娓娓介紹著花州新聞報紙的發展史。
「……以至於到了現在,報紙的老闆們發現,他們手中其實已經握住了引導輿論的利器,一篇文章便能引得物議如沸,即使官員豪商都要灰頭土臉。而且官老爺們也意識到此物不凡,便主動伸出橄欖枝,為他們提供庇護幫助,希望他們能夠時時說說好話,頌揚其官聲……」
「於是這些編修越發張狂,畢竟筆桿為權,身後還有人護著……」
李白龍聽到這裡,已是恍然。
原來是學〇〇〇學的。
他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可我是本省解元啊!」
「那又怎樣……畢竟不是官身。」蕭南煙低嘆道,「曾也有外地武者不知花州風氣,與一位編修因風塵之事發生衝突、拳腳相加,那編修事後立刻報官,官府居然立時出動,於公堂之上偏幫維護,非但如此,那編修還登報講述此事,添油加醋、肆意抹黑。」
「花州各刊報雖是競爭,但卻有攻守同盟,聽聞此事,立刻聲援,除此之外,還有茶樓酒館、青樓勾欄等處,都有人歪曲事實、散播謠言,硬生生將兩邊都有錯的事情說成了那武術名家色慾薰心、恃強硬來……」
「最後那外地武者聲名狼藉,混不下去,不得不灰溜溜離開……」
「逆天。」
李白龍瞠目道:「這不怕人家來個血濺五步、同歸於盡嗎?」
花魁無奈道:「習武數十年,風霜雨雪,血汗無算,這才脫穎而出,有了現在的功名地位,要跟刊報編修這種賤人同歸於盡嗎?」
「況且,報紙背後的老闆為編修出頭,出面跟人家談了。」她幽幽說道,「有收錢殺人店這類的殺手組織在,商人也有跟小武者說話的底氣,在錢面前,從小隻知勤學苦練的小鎮武者,沒有反抗的能力。」
李白龍轉頭看向車外。
車外那蔡記者的話語越發尖酸刻薄,似乎是在激他出面對線。
「我勸郎君冷靜。」蕭南煙柔柔說道,「這種刊報,最重銷量,銷量取決於新聞是否吸引眼球,所以近年來刊報編修,尤愛與名家碰瓷。郎君是近日風雲人物,除了墨鳳身份之外,還是本省解元,這般高貴身份,正是他們心中所喜,巴不得郎君現在跟他們下車吵鬧。」
「若是激得郎君對他動手,則更好了。」
花魁一邊說,一邊伸手按住李白龍胳膊:「郎君身為武功舉子,明年還要進京會試,您這樣的江湖名俠,最重身份。他激你犯錯,便能在報紙輿論上群起而攻,敗壞郎君名聲,而後就可以要挾百花谷出重金賠償、擺平此事。這種事情,他們原也做過一些的……」
李白龍神色一動,看向蕭南煙:「此事果真?」
北寧密探語氣無奈:「妾身生死操於郎君之手,郎君又有窺心奪魄之能,我豈敢在郎君面前撒謊?」
窗外,蔡編修叫囂道:「墨鳳先生,為何一語不發?若是雄風難起、有心無力,無法與花魁盡歡,不如由在下代勞如何?近日小生孤枕難眠也!」
花魁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不必與這等腌臢潑皮一般見識,郎君器量恢弘,妾身自是親身體會過的……」
李白龍看著她,露出一絲微笑:「你不用在這裡拱火。」
「妾身絕無此意。」蕭南煙委委屈屈地將頭轉到一邊,淒婉道,「而今委身淪陷,妾便是一件玩物,郎君想罰就罰,也不用羅織什麼罪名。」
李白龍伸手一拉,便將她拖入懷中,勾在肩膀上的手猛然下探,穿進領口,五指滿溢,另一隻手扳過下巴,紅顏近在咫尺,他張口咬住花魁晶瑩嫩滑的臉頰,品咂兩下,湊近脖頸,深深吸了一口氣。
花魁難以自控,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低叫。
「這可是你說的。」李白龍撕咬了兩下秀頸,「以後被玩弄時,一定要記得你今天說的這句話……在我身邊時,你最好對自己的每句話負責。」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放開蕭南煙。
花魁只覺得臉蛋脖頸和胸前都火辣辣的,心中氣苦,只覺此人喜怒難測,她久在青樓,從未聽說過這麼難伺候的客人!
——媽的!這還不是客人!客人好歹給錢呢!老娘卻被白嫖!
就在這時,她聽李白龍說道:「給我一百兩銀子。」
「???????」
反啦!反啦!這世道亂掉了!
剛剛被隨手拖來、褻玩一通,然後還要倒找給他錢?
蕭南煙差點哭出聲,她知道形勢逼迫,別說錢了,人都隨時可能被吃干抹淨、隨手扔掉,可有些事情,明明心裡清楚,可還是無法接受!
可心中抗拒,她身體還是很老實地拉出車廂暗格,取出一沓小額銀票。
李白龍隨手抓了一把,又另外抓了一把,這才起身。
花魁急忙整理衣服。
然而下一刻她微微一怔,因為李白龍沒有立刻離開,竟在耐心等她整理好衣襟頭臉後,才掀開簾幔、推開車門:「哥們,麻煩停車。」
夜風清冷,蔡編修還在與小廝們糾纏,突然看到馬車停下,一位公子輕巧飄然下車,白衣翩然,真如天上朗月、謫下凡塵。
蔡編修微微一怔,便知這是墨鳳,也就是得享大名的江北武魁。
——相貌好,武功高,有功名,出身高貴,還有花魁倒貼!
他凝視對方,片刻驚艷之後,便有嫉妒湧上心頭……他是讀書人出身,文舉都考不上,對於這種天上人物,以前只有仰視的份,可自從他靠著筆桿子進了《花江小記》,慢慢意識到自己手中握著的力量。
現在,他已經有了「嫉妒」和「看不順眼」知名武者舉子的權力。
他壓下妒忌之心,微笑著拱手道:「在下……」
李白龍徑直劈出一掌,掌力虛空呼嘯,無形的力量徑直將他壓翻在地。
蔡編修只覺重山壓下,將自己碾入塵土,他先是大怒,而後反喜,高聲道:「打人了!武者打人了!解元打……」
無形的力量鉗住了他的頜骨。
他聽李白龍問道:「哥幾個,看到我打人了嗎?」
那幾個亡八小廝齊齊說道:「沒見到,他自己跌的罷。」
「公子爺快回車上,這等廝子最愛碰瓷,小心別被沾染。」
李白龍欣然點頭,又說道:「哥幾個,我與這蔡編修一見如故,先前聽他說自己孤枕難眠,就想請他樂呵樂呵,不知這花州城中,有無物美價廉的老姐姐啊?我瞧這蔡編修口舌了得,一個老姐姐恐怕降他不住。」
蔡記者先是一愣,而後眼睛圓瞪。
那些小廝轟笑,齊齊指著其中一人:「這事牛二最是知道!」
名為牛二的亡八喜滋滋答道:「老雞最是敗火,還會疼人哩,小人平日裡被客人打罵,便會去尋老姐姐們安慰,可意極了!」
「好!很有精神!」李白龍贊道,「價格怎樣?」
牛二猶豫道:「三十文的算是均價,若不好時,十五文一次的亦有,都是苦力船工去的……」
李白龍嘆道:「底層工作者之艱辛,可見一斑!你只顧去喊,我請蔡朋友銷魂,也順便扶貧哩!」
他拿出從花魁那邊抓來的小額銀票:「此間共有一百兩,你們五人一人十兩,權作辛苦使費,剩下五十兩,便是給老姐姐們的,人人都有份,我給她們按鍾計費,每個時辰四百文!要她們使盡解數,教蔡朋友參破紅塵!」
蔡編修已經嗚嗚叫出聲來。
李白龍在他身上戳了幾下,元炁封鎖,便讓他渾身無力,只能任由擺布,他蹲下身,拍拍此人臉頰:「請你快活,不算犯法吧?你若捨得麵皮,就把這事兒寫在報上,讓花州父老給你評理。」
蔡編修說不出半句話來,眼中已透出哀求之色。
「現在才想服軟?晚了,現在是我想跟你們結梁子了,你若不復,有什麼招數,儘管使來,我雖然只是普通舉子,沒有官身,但也不害怕你們與官府勾結的洶洶權勢,有什麼本事,你們就衝著我來吧。」
「不過,下一次被我堵到,跟你玩的,就不是會疼人、製冷熱的老姐姐們了。」李白龍拍了拍他的臉,「——你說,大狼狗怎麼樣?」
說完他站起身來,示意亡八小廝們做事。
那牛二看起來有些理智,小聲道:「公子賞賜是好的,可《雲江小記》這種報紙聲量驚人,若是這廝報官,我們這種亡八,頂多吃頓板子,換十兩銀子乃是大賺,但我擔心公子……」
李白龍擺手道:「若吃官司,來陌上桑找我,自有你們出路。」
得了這話,牛二不再勸,便招呼眾人背上動彈不得的蔡編修,有亡八機靈至極,從不遠處路邊酒肆買了壺酒,一半潑在蔡朋友的身上,另一半分著喝了,眾人便偽裝成護送醉酒朋友的模樣,嘻嘻哈哈去了。
這幫青樓服務業人員,真他媽經驗豐富。
李白龍目送他們遠去,還喊道:「記得別讓蔡朋友閒著!他下面不頂用了,口舌還很厲害哩!既是小報編修,手也靈巧著呢!」
回到車上,蕭南煙目睹這一切,覺得哭笑不得。
在情報上,李白龍悍然介入鋒林與靈御的國戰道爭,擊毀了八鋒台的決戰兵器,乃是層面極高的人物,但看他今晚言行,真是濾鏡破碎。
馬車繼續前行。
她輕聲說道:「公子今晚如此,必然會引起花州刊報公憤。」
李白龍神秘一笑,不以為意,反而意味深長一笑:「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你以為今晚已經過關了嗎?」
蕭南煙微怔。
不到兩刻鐘後,馬車停在陌上桑前,蕭南煙被李白龍托著下車,目送香車遠去,心中咚咚直跳……她這才知道,這算是去婆家了。
繼而她聽李白龍說道:「等一下,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
——許師妹居然熬到現在。
見李白龍回來,先是微笑,然後笑容僵住。
她幾乎是驚涕地望著李白龍對她點頭微笑,並從從容容地走向了師父的別院,身後還跟著一位風姿如畫、傾國傾城的女子。
不,不是跟。
她目光震撼,望著兩人背影,喃喃道:「師父,這可比郭大俠叼多了……」
師父房中燈火通亮,李白龍上前敲門。
姜璃書面無表情地打開門,似乎對一切早有預料,然而下一刻,她的神色,還是不可遏制地變得愕然。
入目所見,眼前的徒弟正氣凜然,丰神如玉,翩然若仙。
身邊的花魁不施粉黛,清麗難言,神色溫婉,天香國色,卻透出凜然不可侵犯之意,渾然沒有半點淪落風塵的模樣。
可這凜然不可侵犯的仙子,秀美的玉頸上竟套著一個項圈,細長的搭在垂落豐盈的胸前,一路垂落。
尾端套在丰神如玉、正氣凜然的徒弟的手中……
「報告師父,超額完成任務,已把花魁蕭南煙帶回來做牛做馬!」
他立正敬禮,中氣十足,斷然喝道:「請師父獎勵!」
四千六,字數多了些,所以晚了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