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偷偷寫書，而今事發了！
回到別院，李白龍放下剛買的女頻叢書，坐下來磨墨寫信。
腦海中，龍傲天幽幽冒出。
「我覺得有問題。」
「嗯？」
「你師父，有問題。」傲子斬釘截鐵道，「她剛剛的行為很反常！她先前對你說的那番話，並不是發自真心，而是想要應付你、打發你離開！」
「啊？」
傲子無奈道：「啊什麼啊？我被支開好多次了！事後才回過味來。」
聽聞此言，李白龍沉下臉：「……嘿！」
「沒說那個！」龍傲天急忙解釋，「我是說……唉，他媽的，總之就是這麼個事！你師父好像有一件煩惱心事，還不想讓你知道。」
「師父的煩惱心事……」
李白龍思忖道：「能讓師父煩惱的心事，最大就是鋒林火山。可事關鋒林火山，她一定會跟我商量。她肯定不會做出『為了阿弟考慮，還是我自己去承擔這一切吧』之類的事，因為她知道，後面被我發現，事情一定更糟……」
「除此之外，能讓師父煩心、還不想讓我知道的……」
李白龍摸著下巴，沉聲道：「那就只有對我的難再壓抑的愛了！」
「呸！」傲子聞言憤憤然，「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可他也只能如此狗叫，卻說不出「我有一個朋友」式的警句案例。
「過兩天再問問吧。」
李白龍聳肩道：「我與師父歷經生死，扶持相依，幾乎可以心中的一切秘密，但也是幾乎而已，我也有幾件事情瞞著師父、不是很想讓她知道。既如此，師父有幾件事情不想讓我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
龍傲天的語氣也柔和了幾分：「……嗯。」
於是李白龍開始寫信。
今天將花州文藝界的情況打探了一番，又查明了同文局的悲慘現狀，他第一個要做的，便是向皇叔寫信賣慘求助。
「……此上種種，觸目驚心，僅是冰山一角，藏於水面之下的，不知是何等龐然大物。學生既已奉鈞旨，當全力以赴，只是孤掌難鳴、獨木難支。我問昭王知人、皇叔善用，委重任而不強所難，以學生卑微才學、渺茫燭光，不敢效仿臥龍侯大權故事，只求支援些許物資人手，以忠王事。」
「清單已列，學生卑微性命、渺小前程，唯乞上官垂憐……」
李白龍停了停筆，繼續寫到。
「計開——三萬殿前龍槍軍並兵甲儀仗，一應糧肉武饗八百萬鍾，正二品空白官憑五副，朝廷規格王命令旗及尚方劍，九錫，便宜行事之權……」
洋洋灑灑列出了一些平平無奇的人員物資清單。
而後他又寫道：「花州僵局，非雷霆手段、大仁大勇之決斷不能為也，乞皇叔撥付兵馬糧草，犁庭掃穴，則大事可定，若皇叔不憐學生……」
「學生只好仿聞人琢之故事，構陷知府通魔，株連擴散，使花州官場不能保也。如此一來，卻要攪攪攪攪。江北乃是財賦重地，若是任由學生亂攪，攪得齊寧前線打仗沒了軍需，吃了敗仗，攪得江北大亂，社稷有倒懸之急，則皇叔還是得信守承諾給我擦屁股……何苦來哉？」
他又收了個尾，言辭恭敬謙卑，結束了這封信。
龍傲天很奇怪：「你這麼要，能要來什麼？」
李白龍淡淡一笑：「花州事態如此棘手，皇叔哄我來這裡處置，要看我的本事，豈能讓我赤手空拳做事？要麼給錢給人給權，若是給不了，便要給我一句話，隨便我怎麼搞，都要給我擦屁股。」
「哦？聽起來你有想法了？」
龍傲天好奇道：「花州簡直死局，官商利益結為一體，群眾基礎穩固，我甚至不知道除了大開殺戒之外還有什麼破局辦法。」
「有那麼一點點。」
李白龍目光轉動。
先前在書店買書，因為買了不少，書店老闆白饒了一份報紙。
據許師妹說，花州書局們控制了幾份報紙，唆使作者們登報互噴，引導讀者們互相網暴引流，報紙特設一區，便是供噴子們在此唇槍舌戰。
頭版上赫然便是「參戰！嫡庶論戰再添一員勇將！」的字樣。
「唉，文藝界也就罷了，從官場到商界……」
李白龍嘆了口氣：「——怎麼一點敏感性都沒有……」
他感嘆了幾句，又給老張寫了封哭慘的信，旁敲側擊問一下，說看在道國的份上，老張能不能拉兄弟一把。
然後再是七師叔。
先前他發現漕幫已經在使用天然橡膠了，可天然橡膠遇熱遇冷都會改變物性，這是這種全新材料的巨大問題……而改善這種缺陷的方法說穿了非常簡單，而這項技術發現，正是現代汽車工業的基石之一。
「得賣個好價錢才行……」
寫完信後，天色漸晚，飯點已至，李白龍就去喊師父吃飯。
按照規矩，師徒二人初來花州，第一頓飯應該由許忘郁接風洗塵。
許師妹從花州的武饗正店裡請來大廚，做了一桌珍味，陪了一會兒，人精也似的許忘郁便察覺到兩人氣氛詭異，便藉機告辭離去。
李白龍神色自若，態度尋常。
見他如此，姜璃書也慢慢放鬆下來。
「還沒問你。」她輕聲道，「今天出門，有什麼收穫嗎？」
於是李白龍便將情況解釋了一番。
「比想像中還要棘手許多。」姜璃書嘆道，「我竟不知道還有如此門道。」
她又問道：「你有什麼破局之策？」
「有……但得先做出一些謀劃。」李白龍想了想，說道，「堅固的堡壘一向從內部陷落，花州女頻鐵板一塊，但內部爭鬥不休，我想先拉上一派，挑動她們去斗另外幾派，然後以官方身份拉偏架……」
「可惜一時之間，難以結識本地作者，更別說跟某個書局搭上線了……許師妹也不認識。」
姜璃書目光閃動。
她看了一眼李白龍，面孔微紅，卻又猶豫，似乎心裡在天人交戰。
最終重重嘆了口氣。
李白龍反過來問道：「阿姐呢？你好像有心事。」
「嗯。」
姜璃書只是應聲，卻不詳細說，李白龍也不深問。
「師父內里性情害羞，這應該是個難以啟齒的事情，你不想說，我就不會追問。」李白龍沖她微微一笑，「只是這如果是個躲無可躲、臨頭的尷尬事，阿姐若有為難之處，可以跟我說，我替你想辦法，而且絕對不會笑你。」
師父聞言，嚇了一跳。
她先是慌亂，卻又見到李白龍臉色鄭重、沒有任何其餘神色，就放下心來，輕輕呼一口氣。
她低聲哼道：「我才不信，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笑我的機會。」
「對。」李白龍立刻接道，「因為師父也一樣。」
這話讓姜璃書笑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便聽師父嘆道：「唉，如果我跟你說，我想出去躲一躲，先換你三師伯過來，你會不會不願意？」
「三師伯能來，自然是好的，只是師父要走，我確實不太願意。」
李白龍坦然回答，又好奇道：「已經到了必須跑路的地步了嗎？」
「不跑也可以，而且在你需要幫助的關頭，我一跑了之，很過意不去。」姜璃書長嘆道，「但是留下來，則要付出沉重代價，還要被你肆意羞辱，即使師父的愛是不求回報的，但還是有些承受不住那樣的後果……」
謎語人很讓人煩悶。
李白龍耐住性子：「師父留下來幫我，我為什麼要對師父做這事？」
姜璃書反問道：「你不會嗎？」
「……我為什麼會啊。」李白龍更加奇怪，「師父你別做謎語人了吧？直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不行嗎？」
姜璃書低頭，露出雪膩頸子，側臉微紅，小聲道：「現在不想說……」
有點可愛的。
自從拜入百花谷後，師父說要拿出「師父的威嚴」，以前常看到的小姑娘式的慌亂和嬌羞就很少見了……在這美人計下，李白龍驟然動搖。
師父突然伸出手來，捉住了李白龍的手，觸感溫軟，湊近身來。
此時夜色降臨，屋中燈火明亮，師父的秀顏近在咫尺。
她香發輕垂，肌膚勝雪，睫毛修長，吐氣如蘭，輕聲呢喃：「阿弟，別問了……我留下來幫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你能不能別欺負嘲笑我？」
絕色容光近在咫尺。
李白龍動搖，甚至無視了傲子的大聲示警。
他幾乎從未見過師父這樣，有些結巴地說道：「怎麼會？師父對我這麼好，我為什麼要對師父做這種禽獸事？」
「不，我們倆相依為命，我對你好，為你付出，是天經地義的。」
師父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柔聲道，「因為你也會做同樣的事情，為我付出，為我犧牲，為我承擔……你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包括那一次，你替我剮了聞人琢，滅卻了證據，擋在我身前，背下了鋒林火山的血債……」
李白龍心跳加速。
喂喂喂，怎麼突然就進展到這一步了！導演，是不是有點快啊？
近在咫尺的伊人絮絮低語：「阿姐為你付出，你幫阿姐分擔，我們是一家人，無分彼此，一直是這樣，你說，對嗎？」
李白龍無聲點頭。
於是美人微笑，仿佛萬花盛開，她慢慢傾身，竟擁抱了李白龍，脖頸相交，觸感柔膩，他只覺臉上吐氣如火如蘭，薄軟火熱的觸感印在頰上。
然後她迅速起身，衣裙迴旋如花，低頭跑掉。
嘴角兀自帶著微笑。
李白龍呆坐片刻，跳起身來，拔腿去追，一路跑到師父房間，房間卻緊閉，窗戶房門鎖得嚴嚴實實。
他拍門道：「阿姐，你東西沒拿，開開門，我給你。」
房中的師父本不想說話，聞言難繃，笑罵道：「是你祖傳的染色體嗎？」
李白龍老臉一紅，繼續敲門。
「別敲了，阿弟。」過了片刻，師父輕聲道，「今天有點過線了，我怕我……唉，我們明天再說吧？」
李白龍知她性情，也知道蠻纏無用，嘆了口氣，終於有些失望地離開。
腦海中，龍傲天譏諷道：「你好急啊，傻小子，平時說嘴這麼厲害，輪到你時便無腦起來，被小頭控制了大頭是吧，真是……」
李白龍反唇相譏：「你好礙事啊！要不是你，我們的孩子都滿地跑啦！」
傲子勃然大怒：「你他媽的！今天不要跟我說話了！」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
「誰說誰是小狗！」
兩人鬥著嘴走遠了。
房間中，姜璃書從門縫中目送李白龍離開，轉回身來，按住心口，臉紅過耳，用力呼吸幾下，拍了拍臉蛋，終於冷靜下來。
她捂著通紅的臉蛋，自言自語道：「好險好險，差點就被撅了……」
這樣說著，師父又轉過身來，用潔白細膩的額頭去磕門柱，磕了幾下，如玉的肌膚便通紅起來，她並無所覺，只是念經般絕望低語：「可到了明天，他就不僅僅是要撅我了……」
「怕是要一邊羞辱我一邊撅我了……」
想到這畫面，姜璃書打了個哆嗦，臉更紅了。
「……所以說還是跑路吧。」
可李白龍的話語迴蕩腦海。
皇叔的任務如此艱巨。
必須得從女頻內部打開局面……
天人交戰，百般猶豫，最終化作一聲長嘆。
誰讓我們是親人呢。
彼此付出，彼此承擔。
他剛剛也答應了……
邁著堅定的步伐，姜璃書走向書桌，磨墨，執筆，開始在紙上寫畫。
翌日清晨，李白龍一覺醒來，傲子好像已經恢復原狀了。
他催促道：「趕緊洗漱，出門出門！」
李白龍好奇道：「啊？怎麼了？要做什麼？」
「總之你出去就是了！」
被催促著離開別院，李白龍伸伸懶腰，便看到有個人影在遠處探頭探腦，居然是許忘郁師妹。
你很閒嗎？
李白龍自行上前，隨口打了個招呼：「師妹在等我啊？」
許師妹打量著他，目光詭異，詭異中帶著震驚，震驚中帶著恍然，恍然中帶著驚訝，驚訝中帶著驚喜，驚喜里還有調侃。
——套娃是吧！
只聽許師妹笑道：「有事與師兄商量，師兄請跟我去布莊後堂。」
等等。
李白龍突然察覺到一股莫名的微妙感。
周圍好像隱隱有目光射來，轉頭瞧去，那些布莊的工作人員，乃至做雜貨的健婦們，都在偷偷瞄他，目光不是很純粹。
有好奇，有好笑，有不可置信，甚至還有崇拜和……傾慕？
警覺。
李白龍瞪眼道：「發生什麼了？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看我？」
許忘郁表情一慌。
他上前一步，冷聲喝道：「從實招來！」
「你偷偷寫書，而今事發了！」
許忘郁吃他淫威逼迫，徑直喊道：「你的讀者們都堵在門口等你吶！」
好！今天十二點就搞定了！繼續努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