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笑容一凝，瞳仁顫抖不已。

  他直勾勾的看著我，有些不敢確信地問：

  「陸…陸老闆能不能再…再說一次？他…他叫什麼名字？」

  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麼強烈的反應。

  我本想著子離畢竟是妖王，所以知名度肯定不會低。

  又想著子午、子離，他們倆沒準是同族。

  但現在看他的反應，恐怕他們倆不單只是同族這麼簡單！

  我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他說他叫子離。」

  子午眼裡頓時閃過一抹憂愁。

  但很快，這種愁緒就轉變成了激動。

  他顫抖的手輕輕搭在我肩上，忍了很久才終於開口叫了我一聲：

  「兄…兄長！」

  下一秒，子午的情緒瞬間崩潰。

  眼淚止不住地從他眼眶裡流出。

  他清澈的眼眸被淚水打濕，反倒顯得更加晶瑩剔透。

  真沒想到，子離、子午，居然會是親兄弟！

  陳天魁只怕早就有所預料。

  該死，他應該直接告訴我這件事的。

  這下好了，本來只是想攀關係，卻沒曾想攀到個「親弟弟」！

  尋找瑞域入口的事已經不成問題。

  現在我該想想怎麼處理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

  畢竟我是我，子離是子離。

  不管妖族如何看待前世，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放棄「人類」的身份。

  我淡然一笑道：

  「子午老闆，你是不是糊塗了啊？我是陸明，陸老闆。」

  「我知道，但……」

  我一直保持著笑容，子午也瞬間領會到了我的意思。

  他鬆開雙手微微點了點頭：

  「是，是……不好意思又讓你見笑了。」

  親情所至，何況又是血脈兄弟，我能理解子午此時的心情。

  子離雖說是我的前世不假。

  但他已死，這是任何神通祝禱都沒法改變的事實。

  縱有「轉世」一說，但也只是沒能再輪迴中洗淨的殘念罷了。

  所以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子離。

  子午顯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根本用不著我多說，他自己就能想通。

  正好這時候飯菜上桌了。

  我便以茶代酒先敬了子午一杯。

  同時，在得知了我是子離的轉世後，他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子午問我夢裡都看到些什麼？

  其實關於子離的夢，我也就只做過一次。

  於是我只能告訴他自己是反覆在做同樣的夢。

  緊接著我便把夢裡看到的事說給他聽。

  但我有意隱瞞了「巨石」的存在。

  當我把話說完時，子午有些疑惑道：

  「或許是因為相隔千年的緣故，導致陸老闆只看到了一部分。」

  「一部分？」

  「沒錯，如你所言，那些人的容貌模糊不清，這就是記憶殘缺的證明。」

  我本來以為他會提及那方巨石。

  顯然是我想錯了。

  不過沒關係，現在聊什麼都不要緊。

  目前我只需要得到他的信任，然後儘快前往瑞域。

  至於那方巨石，就算子午不說，我相信我也能揭開它的真面目。

  可聊都聊到這兒了，我就順著他的話問：

  「子午老闆，你難道不認識那幾個人嗎？」

  子午眼裡閃過一絲陰霾，他放下筷子冷聲道：

  「不瞞你說，兄長故去了多少年，我就找這群人找了多少年。」

  我恍然大悟，難怪他會這麼激動。

  原來他想給子離報仇！

  感覺話題有些沉重，我打了個岔戲謔道：

  「別灰心，我記得在夢裡聽子離說過一句話。他說，仇，要攢著報才痛快！」

  子午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又會心一笑：

  「不錯，是兄長的語氣。仇，的確要攢著報才痛快！」

  說完，他敬了我一口茶。

  然後我倆推杯換盞，雖說茶水寡淡，但勝在能夠清心。

  聊天的話匣自此也就算是徹底打開了。

  子午主動問我去瑞域是不是就因為做了夢？

  我當然不能說不是，索性就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他不再隱瞞，當即便告訴了我另外一個進入瑞域的方法。

  「……九重險。」

  「九重險？是座山的名字嗎？」

  子午呷了一口茶搖頭道：

  「九重險指的可不是某一座山，而是整個陽川境內的四萬七千座山！」

  「啥玩意兒？！多少？！」

  四萬七千座山，我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子午十分鄭重地告訴我，四萬七還只是古籍上有記載且有名字的山。

  如果算上那些無名山，又何止是這個數？

  我屬實被這個數字給嚇著了。

  特別是當子午說我得走遍每一座山川時，我感覺瑞域好像不去也罷。

  隨後子午話鋒一轉問我：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留在陽川？」

  「呃……為了報仇？」

  「報仇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跟你做的夢有關。」

  「我的夢？此話怎講？」

  子午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然後與我娓娓道來。

  他說我夢裡看到的場景，也許就是當初子離的「九重險」試煉！

  九重險，顧名思義需要面對九種險境。

  不過對於子離而言，哪怕再加九重危險也奈何不了他。

  真正熬人的事這個過程。

  子午對我說，子離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統一妖族。

  其實他差一點就做到了。

  九重險是保護瑞域的「屏障」。

  同時也是為妖族未來的王者所設下的考驗！

  接受試煉的人必須徒步走完四萬七千座山。

  即便像子離那樣的強者，每一次成功進入瑞域都需要花費數十年。

  說到這兒，子午饒有深意地看了看我說：

  「所以我才說沒有辦法讓你進入瑞域，人類的壽元太短，不足以承受這樣的試煉。」

  我腦筋一轉，隨即問道：

  「但不是沒有先例，對嗎？」

  「桑丘。他是千百年來唯一一個完成九重險試煉的人族。故而才配擁有它！」

  說著，子午手腕一翻，七寶降魔杵赫然出現在他手中。

  我趕忙摸了摸身上，不料竟發現七寶降魔杵並沒有丟。

  也就是說，子午手裡的降魔杵，跟我手裡的並非是同一把？！

  子午微微一笑：

  「不用驚訝，只要成功完成試煉的人都能得到它。這東西，放在過去並不稀奇。」

  我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子午手裡的降魔杵確實感覺更「新」一些。

  他既然把降魔杵拿出來了，說明他還有後手！

  不然平白無故整這麼一出幹嘛？顯得他也有？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你的辦法。」

  「辦法很簡單，我用手裡的『鑰匙』幫你開啟通往瑞域的入口。」

  「條件呢？」

  「我要你幫我在瑞域找一樣東西，找到後將它帶回來給我，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