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氣霧頃刻間便將水幕覆蓋得嚴嚴實實。
一層似有似無的氣膜將年輕人的攻勢盡數化解。
這是典型的雷聲大雨點兒小。
我們三人先後撤去法術。
只見那年輕人一臉驚恐,好像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們雖然還不了手,但僅憑防禦也能讓他束手無策!
看著他自我懷疑的眼神,我嘆了口氣:
「行了,你也別瞎想了,要不是有荒土隔著,你已經死了。」
說著我又抬手向他重新「介紹」了一下吟魚和姜姬:
「這位,天下第一腿……呃,除妖師!」
「這位,正兒八經的控水術大師!」
介紹姜姬還好,但介紹吟魚我可不好說她是妖。
畢竟不是誰都能接受與妖為伍。
最後,我指了指自己:
「至於我,外號有點兒多,就隨便給你講兩個,鄙人昆城三仙之首陸半仙、北谷玉面小郎君、鎮邪多面手、野路子王、九陽之體傳承人……」
連編帶吹,我一口氣說了七八個外號。
除了「野路子王」是慈雲給我「封」的外,其餘基本都是我胡說八道的。
不過對面這小子估計長這麼大也沒下過山。
否則他不可能被我給唬住。
他看我的眼神也有了一絲變化。
從一開始的不屑和警惕,慢慢變作了猶疑和震驚。
我緩了口氣,正打算問他現在願不願意聊聊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先開口道:
「你說你是九陽之體傳承人?」
我聞言一愣,這外號倒也不算編。
確實這麼久以來,我再也沒見過誰的體質跟我一樣。
我點了點頭,緊接著便露了一手化氣為煞。
當他看到陽煞的一瞬間,眼裡再無半點兒猶疑。
我心想,這下子你總該信了吧?
然而這小子竟然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跑!
「誒?!別跑啊!回來!咱們聊聊!」
他一溜煙跑沒了影,讓我頓斯覺得自己被耍了。
姜姬也朝我投來嫌棄的眼神:
「讓你吹,吹砸了吧?還鎮邪多面手,你是那塊料麼?」
吟魚向來都比較文弱,也不會趁機奚落我。
但聽到姜姬的話,她居然也小聲附和道:
「陸明,我…我也覺得你好像有點兒……吹過頭了。」
吹!?
你們倆有本事吹一個我看看?
平時讓你們吹你們不行,現在我吹完了你們又有話說。
就剛才那情況,我要不說點兒什麼,怎麼唬得住那小子?
事先都說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能跟人聊聊就聊聊。
現在好了,人跑了,咋整?
就在我準備思考接下來的對策時,遠處突然出現了三道身影!
我有些詫異地問吟魚:
「小魚,你快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不應該是兩個人麼?」
「我也覺得奇怪呢,確實是三個人。」
我又轉頭看向姜姬,可她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三個人?除了那一老一少,另外一個又是誰?
正當我瞎琢磨的時候,對方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很快,當我看清他們的容貌時,這才恍然大悟!
「范老師,你說你怎麼還親自跑一趟呢?」
見范老師出面,我心想這事兒穩了。
人家畢竟是青楓祠第一百零九代守祠人。
不出現反而不合常理。
況且我和他聊過,有些話不必再贅述。
那一老一少只怕也跟他一樣,都是青楓祠的守祠人!
范老師率先走到荒土邊緣,然後對身邊的老者點頭示意。
老者隨即拿出一枚金燦燦的釺子扎進地里。
只見無數死氣順著金釺緩緩冒出。
荒土的範圍因此也開始迅速縮小。
直到擋在我們面前的荒土全部消失後,范老師才嘆了口氣:
「既然你擁有九陽之體……那便跟我來吧。」
這麼順利麼?
順利的讓我有些恍惚。
難不成九陽之體和青楓祠還有什麼淵源?
我晃了晃腦袋,現在想這些也沒用。
不管怎麼樣,能找到封印就行。
我走到那小子身邊問:
「你叫什麼名字?」
「沒,沒名字。」
我正疑惑,另一邊的老者便解釋道:
「守祠人就是守祠人,名字不重要。」
我心想,名字怎麼不重要?
合著你們是打算讓他在山裡待一輩子?
就他這個年紀,要是什麼文化都沒有,下一代又該咋辦?
還是說你們青楓祠的守祠人,非得這麼一代又一代地封閉下去?
但就這麼傳到最後,早晚得被淹沒在歷史洪流中。
正當我覺得這些規矩太沒道理時,范老師笑道:
「你們是外人,他的名字是不方便說的。」
聽到這話,我心裡更加不屑了。
根本就是陋習!
雖然我也理解,他們畢竟鎮守著諸多封印。
想必是為了保險起見,所以才儘量避免和外界接觸。
可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總有一天,這些陋習舊制會讓江湖人徹底消失。
原因就是時代在進步,可他們卻無動於衷!
……
青楓祠確實神秘莫測。
光是隱蔽的山道就多大數十條。
要是沒有領路人,我相信根本沒人能找到這些羊腸小道。
范老師說山頂的石碑是障眼法。
他還說整座青楓祠原本一共封印著七隻邪煞。
它們每一隻都能引發天災人禍。
而張生他爹不小心放走的,恰恰是最弱小的。
從某種角度上說,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起碼那隻邪物還在他們的可控範圍。
但天煞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陽落山前,我們總算走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處石洞,入口爬滿了藤蔓,洞口被遮蔽的嚴嚴實實。
正前方空地上立著一塊兒石頭。
石頭造型奇特,上寬下窄,倒是有點兒像降魔杵。
「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洞裡。」
范老師看著山洞,臉色也凝重了不少。
緊接著他又說:
「所有被封印的邪物里,數它最邪門。我只能給你們半天時間,超過半天必須離開。否則即便你是九陽之體的傳承,我也不會講任何情面。」
范老師的語氣很堅決,我順口也就答應了。
我讓姜姬先去通知朱莉她們過來匯合。
然後我又問范老師怎麼突然就改主意了?
范老師說他想賭一把!
就賭這一代的九陽之體傳承,能將天煞徹底消滅!
聽到這話,我十分疑惑道:
「九陽之體每一代傳承人都來過這兒?」
范老師搖了搖頭。
他說守祠人傳到自己這代,總共也就只見過我這麼一個九陽之體傳承人。
我看出了他眼裡的擔憂。
為了確保事情進展順利,我追問道:
「你要是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不如現在就跟我說,我好留神。」
然而范老師卻無奈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天命,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據說九陽之體的傳承人命格特殊,一生會被酒色所傷,我昨晚仔細觀察過你,確實如此!」
說到最後,范老師看向我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可我實在冤枉啊!
我又不酗酒,哪來的被酒色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