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半仙的魅惑術很不簡單。
我向老闆娘打聽過萬仁巷發生的事。
但她也是在黃半仙徹底控制住這裡後才來的。
不過藉助她教我的這套幻術，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事。
就像方薇說的，早些年萬仁巷裡的人大多做的都是喪白生意。
換句話說，這裡的人吃的都是「死人飯」。
這一行雖然賺的多，但免不了會沾上不少晦氣。
晦氣這東西一兩句話也說不清。
總之，喝涼水塞牙那都是常有的事。
並且同行之間的競爭也十分激烈。
試想，假如某一家人正好需要準備辦一場喪事。
主家人總不可能花錢買兩口棺材擺著吧？
因此同行之間難免會出現競爭。
贏了的人自然不愁飯吃，可輸了的人，很有可能會因此被迫歇業都說不定。
紙紮、殮服什麼的都還好說，畢竟各家可以有各家的款式。
但像壽材和喪殮這樣的大頭買賣，基本沒有存貨的餘地。
所以能夠在萬仁巷立足的人，即便混得再差也是有手藝傍身的。
老百姓可能會覺得這一行晦氣。
那是因為大家並不清楚這裡頭的利潤究竟有多大。
黃半仙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盯上了萬仁巷。
他先是利用魅惑術，把這裡的家家戶戶攪個雞犬不寧。
自家後院都起火了，誰還有心思做生意？
這樣一來正好就給了黃半仙可趁之機。
試問，當一個人來萬仁巷準備給家裡要死的老娘備口棺材。
可他到了萬仁巷就聽說有人懂起死回生之法。
萬仁巷是什麼地方？
經年累月傳播開的名聲，但憑「萬仁巷」這三個字就能從側面加強「起死回生」的可信度。
哪怕將信將疑，但願意試一試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數。
將心比心，換做是我恐怕也想看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結果呢？黃半仙憑著皮胎邪術，還真就讓人「活」了過來！
所以哪怕他只做成了一筆生意，萬仁巷裡的其他人就再也無法立足。
而後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家就算聯起手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畢竟……木已成舟！
我仔細想了想。
根據我的推斷，這個被黃半仙逮住的「機會」，正是方薇家祖上傳下來的壽材鋪。
一切禍事的源頭應該都在那兒！
直覺告訴我，現在去壽材鋪肯定有收穫！
但同時我也會遭遇不小的危險！
……
我兜兜轉轉繞了一圈，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壽材鋪。
方家壽材鋪位於萬仁巷西面，背靠護城河，左右都是空地。
壽材鋪的招牌早就沒了，大門緊閉。
本該掛在門口的紅皮燈籠也掉在了地上。
我看到的世界是灰色的，但反倒平添了幾分蕭瑟。
單從外表看的話，這裡不過是一戶落魄人家罷了。
我深吸一口氣穿過大門。
這裡面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另有一方天地！
中間的院落本該是停放棺材的地方，如今已種上了花草，還擺著一口青銅丹爐。
丹爐沒啥用，爐口都是封死的，純粹是個擺設。
不明就裡的外行人一看，立馬就會覺得黃半仙是個世外高人。
院子東西兩側分別設有廂房和柴房。
這種布局的房子，現在已經非常少見了。
我沿著走廊，略過前屋直接繞到後院。
後院比我想像中要小，估計以前就是方家的庫房。
即便黃半仙收拾過，但還是能在地磚縫隙里看到碎成末的木渣滓。
前前後後走完一遍，我確定方家人過去就住在廂房。
因為這裡也沒有其他屋子能充當臥室。
可當我走進廂房後卻發現房間裡空蕩蕩的，連張床都沒有！
難不成是我猜錯了？
黃半仙壓根就不住在這兒？
不，不對，他肯定住在這兒！
這裡不僅是他穩住腳跟的地方，同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於是我輾轉來到前廳，但結果卻令我大失所望。
前廳里就供著一尊石像。
黃半仙把方家完全改建成了「寺廟」一樣的格局。
但我堅信，這一切不過都是他的障眼法。
我嘗試著站在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倘若我想讓別人以為我是「神仙」，我會怎麼做？
就在這時，我腦海中忽然閃過老闆娘給我講過的「造神說」。
她說以前的神話很純粹，神明各司其職，百姓信仰到位。
可這一切都在人們開始「造神」後變味了。
動不動就有人拿著一點偷學來的法術說自己懂得飛天遁地。
更有用水銀煉出來的「金丹」，不知吃死了多少任帝王。
老闆娘說這一切都源於「愚昧」。
不過我理解的卻是「盲目」！
人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倘若真有人能在所有人眼前飛天遁地，那不管他說自己是什麼恐怕都有人信。
想到這兒，我忽然間靈光一閃！
對啊！障眼法！
前廳布置最可疑，但最可疑的地方往往不可能藏人。
反倒是那幾間連床都沒有的廂房，讓我覺得它空曠得有些刻意了。
於是我折返回去打算仔細尋找。
當走進廂房的一瞬間，我立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腳下。
由於我現在是靈魂狀態，再怎麼用力跺腳也聽不到聲音。
不過我可以利用氣息的力量，尋找蛛絲馬跡！
我盤膝坐下，心裡默默念起幻術的口訣。
漸漸地，我感受到周圍的陰氣開始變得愈發濃郁。
這種感覺在東南角落尤為突出！
我立即將目光鎖定在那兒，隨後起身走過去查看。
之前由於光線昏暗，加上我眼前世界的顏色有差，所以第一時間沒能看出端倪。
眼下，角落初的石板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我百分百確定自己找到了黃半仙的藏身之處。
可石板下面是什麼樣的情形，我暫時還無法得知。
現在終於到了要藉助鬼鋪老闆娘力量的時候了！
然而還不等我掐訣念咒，腳下猛地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這力量來的十分突然，竟讓我眼前一花，靈魂有種被衝撞的感覺。
我練練後退，守在廂房門口靜靜等待著。
很快，石板便被推開。
一雙纖細的胳膊從石板下探了出來。
等到它完全爬出來後，我暗道這果然是一具新的皮胎！
皮胎爬出來後的姿勢異常怪異！
至少在我沒能看清它模樣時，它的四肢都是扭曲的！
我目前唯一能夠分辨的只有它生前的性別！
可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我倆四目相對時我心頭才驟然一驚！
不對！我現在是靈魂之體，怎麼會看到皮胎的模樣？！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