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天空如同浣洗過的藍，清澈且深邃。
早起的鳥兒在電線桿子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我和吟魚先後從被窩裡爬起來。
洗漱完後，我先一步離開房間並召集所有人準備出發。
昨晚我和姜姬準備好的符籙和刻印足夠多。
花了十五分鐘分配完資源後，我和大家說明了一下大致計劃：
「萬仁巷分南北兩個路口。我不確定方薇會從哪個路口走，所以咱們得分頭行動。」
「老薑和念念，你們倆一組去北面。莉莉和小魚，你們倆跟我，我們去南面。」
「不管哪邊先看到人，就先等另一邊的人齊。到時候咱們一起進萬仁巷，不要分開。」
大家對我的分組沒有異議。
其實這組怎麼分都行，畢竟還不用正面對敵，用不著想太多。
我看了下時間，正好七點半。
於是我們順路還買了早餐，等到萬仁巷的時候，剛好過了一個鐘頭。
早晨八點半的萬仁巷，靜得堪比深夜凌晨。
毫不誇張地說，這裡方圓一公里我都沒看到活人。
街面上的店鋪大多都貼著「出租」和「轉讓」的告示。
我仔細瞧了幾張告示，有些消息的日期還是兩年前。
「陸明，這裡充其量也就是荒涼了些，但我並沒有感覺到異樣啊？」
朱莉說的異樣應該指的是陰氣或煞氣。
否則這樣一個街區，在車水馬龍的城市裡形成了一片無人區。
就這寥無人煙的景象，哪能說沒「異樣」？
按照分組，姜姬和韓念念留在原地等待。
我帶著朱莉和吟魚順著街道繞行一圈來到了南面路口。
吟魚和朱莉小聲在我後邊交流著什麼。
但似乎是因為周圍太過安靜，導致氣氛有些壓抑。
等我們來到路口時，我確定了一下方位對她們說：
「沿著這邊一直走就能到我昨天去的足浴店。所以咱們遇見方薇的機率會更大些。」
朱莉有些不解地問：
「你為什麼不乾脆和她直接商量？非要搞什麼偶遇？」
吟魚聞言也點了點頭。
看來她們倆應該沒聽出我昨天的言下之意。
我告訴她們，方薇雖然可以利用，但我懷疑她也是「邪神」的人！
只不過作為信眾，她對邪神並沒有太過狂熱的信仰。
說到底，要不是她爺爺「活」了過來，她也不會愚昧到相信人死可以復生。
朱莉點了點頭，趁著這會兒功夫，她又詢問到一些關於皮胎的事。
她先是問我皮胎會不會鬧祟？
我說不會，皮胎雖然是邪術，但和邪祟並不沾邊。
皮胎的肉身並非是屍體，所以大多走陰的人都不會去管這玩意兒。
說到底是兩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
非要說的話，受折磨的只有那兩個靈魂。
對於我們外人來講，這根本就無所謂。
朱莉突然覺得這很像精神分裂。
我說沒錯，皮胎最顯眼的特徵就是精神分裂！
但要學會區分是人為的還是精神疾病。
人為的情況就像那天在瞎子溝我們見到的那倆姑娘。
她們擁有兩個影子，且身體只有一個主導。
所以而受壓迫的靈魂往往是肉身的原主。
要是不清楚這一點，通過邪術煉成的皮胎，普通人真的很難分辨。
我們聊著聊著，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個多鐘頭。
等待難免讓人會覺得煩躁。
朱莉微微皺眉說：
「陸明，我們該不會來晚了吧？」
我不敢說得十分絕對。
畢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萬一方薇她昨晚就回來了也說不準。
我只是賭她作為一個「正常人」不敢晚上來這兒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快等了一個鐘頭時，我們總算看到人了！
但那人不是方薇，而是一個陌生的老人家。
他背著手像是出門散步剛回來似的，走得不緊不慢。
老人家有些駝背，不過身子骨看上去還算硬朗。
他穿的也十分樸素，就是老一輩愛穿的綠色膠鞋和的確良。
「陸明你看！」
正當老人經過一片陰影下的時候，吟魚發出一聲驚呼。
但即便不用她提醒我也注意到了。
老人家有兩個影子，所以他是皮胎！
隨著我們彼此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老人家總算緩緩抬起了頭。
然而當我看到他面相的那一刻，我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
「兩腮凹陷，臘皮沉光，眉心隱隱能看到青斑……這是死相！」
聽到我的話，朱莉和吟魚雙雙警覺了起來。
當老人家走到我們面前時，我和朱莉第一時間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臭味。
我倆相視一眼，對彼此的猜測心照不宣。
剛才我還和朱莉說沒有用屍身煉成的皮胎。
可現在我卻被現實打臉，這擺明了就是用屍體拼湊出來的皮胎！
老人家像是沒看見我們似的，自顧自地朝北邊走去。
我猶豫了一會兒，決定讓朱莉和吟魚留下。
緊接著我便跟了上去，果然跟著他一路走到了萬仁巷的北口。
然而我細細掃視了一大圈，並沒有發現姜姬和韓念念的身影！
正當我心緒不寧，擔心她們倆會不會出什麼事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陡然一驚，反手就掐住一張雷符！
哪知空蕩蕩的身後，突然傳來了韓念念的聲音：
「噓，是我們！陸明你快摸一下路邊的垃圾桶。」
我沒有猶豫，直接伸手摸了摸身邊的垃圾桶。
下一秒，我眼前景色陡然一「變」！
說是變，但其實就是晃了晃我的眼睛。
緊接著我便看到她和姜姬就站在我身邊。
看到韓念念掌間那顆快速旋轉的血珠，我這才反應過來是幻術。
我收起雷符長舒一口氣問：
「你們倆這是幹嘛？怎麼連幻術都用上了？」
姜姬沖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指了指萬仁巷入口位置。
我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之前那位老人家居然在走到那兒的時候……消失了！
不等我開口詢問，韓念念便對我說：
「這下看明白了吧？」
我點了點頭，語氣頗為凝重道：
「嗯，想不到這裡居然也有幻術！」
而我話音剛落，姜姬就否定道：
「這裡其實是陣法加障眼法構成的迷魂陣！剛才你們離開後不久，就有好些人從外面回來然後走了進去。」
姜姬說完，韓念念立馬把話接過去說：
「陸明，你猜我看見誰了？」
「怎麼？你可別告訴我你看見方薇了。」
韓念念神秘一笑，搖頭道：
「我都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告訴你吧，我看見咱們在飯莊碰上的那兩個皮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