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越是漆黑的夜晚，越能襯出天空的絢爛。

  青湖上那股酸臭的味道沒了。

  連帶那些綠油油的髒東西，好似也在一瞬間被淨化了似的。

  韓念念、吟魚、還有朱莉，她們三個湊在一塊兒聊著閨中密語。

  我則識趣地選了個苦差，原地休息。

  一左一右，是白姐和姜姬。

  她們倆就算在調息，彼此的氣勁也勢同水火。

  要不是橫插一槓挑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說不定再有幾分鐘，她們倆又得打起來。

  「陸明，你的事辦完了麼？」

  先開口的是白姐。

  但僅僅只有一句淡漠的詢問。

  我很不適應，感覺她離我越來越遠。

  沉吟了一會兒後，回應她的不是我，而是姜姬：

  「哼，這問的簡直就是句廢話！」

  上來就嗆，倒是和她這幾日給我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左右為難，安撫誰都不合適，索性閉上了嘴。

  哪知一向清冷且傲氣的白姐，居然也學會鬥嘴了：

  「你想打，我奉陪。我不介意再毀掉你一條裙子。」

  我斜眼一看，果然！

  姜姬那雙完美無瑕的大長腿，此刻已然沒了遮擋。

  原本就破破爛爛的長裙，眼下也變成了「短裙」。

  在我聽來，這本是一句無關痛癢的挑釁。

  不聊卻觸到了姜姬的「逆鱗」！

  姜姬猛然睜開眼睛！

  她眼裡的怒火好似要噴出來似的！

  我心想不至於啊，一條裙子而已。

  難不成姜姬她就是想找個由頭打一架？

  可隨後我就發現，她裙子上的凌霄花刺繡，全都不見了。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裙子剩下的布料上剛好沒有刺繡。

  我記得姜姬說過，那些刺繡，是她母親親手幫她繡上去的。

  這下我才明白，問題究竟是出在哪兒。

  姜姬冷聲道：

  「白嫿，你找死！」

  可回應她的，卻只有一道清脆的撕裂聲。

  「嘶啦……」

  我偏頭一看，姜姬的裙子上憑空出現了一道裂口。

  而白姐只是稍微動了動手指而已。

  這下姜姬再也坐不住了。

  她憤然起身，正要發難卻被我拽回地上重新坐好。

  姜姬冷冷地瞪著我問：

  「妖孽！你確定要站在她那邊？！」

  我捂著臉對她說：

  「不是，你剛才差點兒走光了……」

  姜姬似乎沒聽說過這個詞。

  隨後我指了指她的裙子，在我一邊比劃一邊解釋下，她才恍然大悟！

  「……你！」

  姜姬抬手就想抽我。

  當真是現實版的恩將仇報。

  我也沒打算躲，因為躲開的話，這一巴掌必然會抽到白姐臉上。

  就在我繃緊臉部肌肉準備接下這一巴掌時，白姐出手了。

  她一把扼住姜姬的手腕並將其甩開：

  「你要敢對他動手，我必掀翻你姜家祖墳。」

  白姐話音剛落，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再度碰撞。

  一邊冷若冰霜，另一邊則詭譎多變。

  相較之前的那場鬥法，她們倆的氣息都弱了不少。

  但同時被兩股氣息蹂躪的我，顯然不是那麼好受。

  五秒鐘……真的就五秒鐘，比麻藥來得都快。

  我的胳膊麻了，腿僵了，連骨頭都在「咔咔」作響。

  渾身上下時而酸，時而脹，最後「滋滋兒」的疼一下，周而復始。

  我本以為自己能抗一會兒。

  結果……抗不了一點兒！

  「二…二位大仙，想要了我的命就麻煩來個利索的行不？」

  我備受煎熬地開口說了一句。

  左右兩人這才意識到她們鬥法全都報應在我身上了。

  姜姬率先收回氣勁說：

  「哼，誰讓你來多事的？」

  白姐收回妖氣後，居然也附和道：

  「沒錯，你這修為還想來勸我們？」

  我甩了甩依舊有些酸麻地胳膊，瞠目結舌地看了看兩人。

  說來說去，合著就我活該唄？

  我發現我都多餘管你倆的事，最好死一個，我也能落得清閒。

  什麼邪神，什麼身世，無所謂了啊。

  好在經過了這段小插曲，她倆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調息。

  我長舒一口氣，但心弦卻一直緊繃著。

  果然，還沒等消停三分鐘，這回換姜姬先開口問：

  「妖孽，本姑娘問你，黃道吉日選好了麼？」

  我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當真是臥了個大槽啊！

  老薑啊老薑，你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吧？

  咱倆賭局還沒完呢，現在提這事兒是打算憋著嗆火嗎？

  我偷偷瞄了一眼白姐，發現她微微皺眉。

  就在我以為白姐度量大，不會跟她一般計較時，白姐開口道：

  「陸明，她說的黃道吉日是指什麼？」

  我拼上了自己所有的腦細胞，但還是沒能想出來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好樣的姜姬，我給你挖坑，土都沒敢往回填。

  你這倒好，是打算直接把我當灰揚了是吧？

  誰曾想，姜姬這貨還嫌不夠刺激，竟然主動挽起了我的胳膊！

  而就在她挽住我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張撇子正站在青湖對岸沖我招手。

  「對呀！怎麼陸明沒告訴你麼？我們倆要成親了！」

  「咔嚓！」

  白姐面不改色，但她手裡握著的玉簽斷了！

  那是我在湘西時送給她的禮物，就這麼斷了！

  我一句披話不敢多說，屏住呼吸在心裡罵了一萬遍娘。

  姜姬越來越得意，最後乾脆開始上手盤我了。

  這下白姐終於忍不住冷聲道：

  「陸明，她說的是真的？」

  「真什麼真，你別聽她滿嘴……」

  還不等我解釋完，姜姬直接捧起我的臉，用嘴堵住了我的嘴！

  我猝不及防下，直接被她撲倒在地。

  同時，姜姬居然還暗中對我埋下了禁制，封住了我的手腳讓我動憚不得！

  完了呀！徹底他娘的完了呀！

  白姐表情嚴肅，眼睛裡頓時閃過一抹寒意。

  而她這一瞥，我倆眼神又恰好撞上，驚得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白姐沒再說什麼，收回目光起身便走。

  我被姜姬死死按在地上，直到白姐走遠，她才鬆開嘴唇道：

  「妖孽，你輸了。」

  說話的同時，她解開了我身上的禁制。

  我一把將她推開並擦了擦嘴唇，怒斥道：

  「說的什麼屁話！這他娘的是誰輸誰贏的事兒嗎？！」

  斥責完姜姬，我翻身爬起。

  可正當我準備去追白姐的時候，卻感覺到她離開的方向，驀地傳來了一股極其恐怖的氣息！

  這股氣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它無情，但好似又有那麼一絲絲淒涼。

  它狂暴，卻在這安靜的夜裡悄無聲息。

  它無處不在，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狂風暴雨，摧枯拉朽！

  我下意識地停住腳步。

  不知不覺中，我竟在後退，且退回到了姜姬身邊。

  因為我隱隱覺得在她身邊才能找到一丁點安全感。

  姜姬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對我說：

  「七成。就在她剛才捏斷玉簽並轉身離開時，她的實力恢復到了以前的七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沒有回應姜姬，同時我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說到底，我壓根也沒見過白姐全盛時期的實力究竟有多恐怖！

  與她相處這麼久，但我對她的秘密一無所知。

  最簡單的莫過於她丟失的記憶。

  其中原因是什麼？她自己又是怎麼將找回來的？

  這些事我通通不知道，她對我也絕口不提。

  而姜姬話裡有話，顯然比我知道的多。

  可白姐身上的隱秘，作為宿敵的她又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