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清晨初陽,還帶著徐徐的風,明明是那麼清爽的天氣,言喻已經紅到耳朵根兒了。

  因為蔣靜成一句話之後,那位晨練阿姨看著他們,就一個勁地對成媽媽說:「哎喲,兩人可真是般配啊,這次回來是不是要結婚的。」

  成媽媽大概也是招架不住了。

  對方仍是熱情,絮叨道:「要是結婚的話,一定要請我們這些鄰居。

  都說小區裡的人冷漠,其實哪裡是咱們冷漠,這不是沒有溝通……」

  要不是成媽媽藉口他們要遲到了,只怕幾人真的要被這個阿姨拖住。

  等到了車邊,言喻才發現,蔣靜成的車子就停在她車子的前面。

  「您還是坐我車吧,」蔣靜成扶著成媽媽上了他的車。

  他見言喻站地有點兒遠,伸手把她拉了過來,言喻嚇了一跳,想到成媽媽還坐在車裡,就想躲。

  可蔣靜成存心要攬住她,一隻手就把她的腰身扣地緊緊的。

  「害羞了?」

  他看著她的耳朵,她就是這樣,即便面上再淡定,可是一害羞,耳朵根就紅。

  根本藏都藏不住。

  言喻說:「別鬧了。」

  蔣靜成正色:「剛才我喊媽的時候,你可沒反駁。」

  言喻沒想到他還敢提這茬,好笑地說;「我好久沒見到鍾阿姨了。」

  蔣靜成一聽她提自個親媽的名字,登時也笑了,捏了捏她的臉頰,輕嗤一聲:「不曉得好歹是吧。」

  言喻正要反駁,誰知蔣靜成又斜了她一眼,淡笑:「我媽這幾天還真念叨你了。」

  聽到這話,言喻愣住。

  其實回國之後,她還真沒見過蔣叔叔和鍾阿姨,她不是經常回大院,再加上不知道以什麼身份去拜訪,所以一直都沒去。

  「知道怕了?」

  蔣靜成挺得意地看著她。

  言喻聲音悶悶地:「你故意嚇唬我?」

  明知道她現在是什麼個心情,還故意這麼說。

  蔣靜成揉揉她的發頂,這才輕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有多喜歡你。」

  言喻笑了,鍾阿姨哪裡是多喜歡她啊。

  是因為蔣靜成喜歡她,鍾寧才會那麼喜歡自己的。

  可是她讓小成哥等了這麼久,鍾阿姨心底肯定也有氣吧。

  好在蔣靜成也沒繼續拉著她,而是讓她上車,趕緊上班去。

  蔣靜成今天是請假出來的,所以送了成實和成媽媽,也開車回部隊了。

  他平常都是住在部隊裡的,周末有休假,才會外出。

  昨晚他實在沒忍住,給成實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言喻這幾天一直在那裡等他。

  這姑娘太實心眼,打小就重情義。

  不管是孟家還是成家,她都捨不得,以後大概也一個不會舍下。

  其實也挺好的,就當是有兩個娘家唄。

  蔣靜成這人一向心大,想得開。

  誰知剛回去,車子停穩後,他原本想去自己宿舍換一身衣服的。

  他外出的時候很少穿軍裝,扎眼。

  沒想到剛走到辦公室大樓門口,就看見從訓練場那邊匆匆忙忙跑過來一人。

  蔣靜成定睛一看,是三排一班的班長。

  「幹嘛呢,」蔣靜成把人叫住,急急匆匆地樣子,看著像有事兒。

  一班長沒想到他突然出現了,唬地一跳,不過出於軍人的本能,還是立即站定給他敬禮,喊道:「營長好。」

  蔣靜成聽到這稱呼,摸了摸鼻子。

  自從隊長的稱呼變成營長之後,他還挺長時間適應不過來的。

  這個時間點是訓練時間,蔣靜成打量著他,問道:「你不訓練,去哪兒啊?」

  一班長臉色不算好,聽見他問,又不敢不說,支吾了半天才說:「有人在訓練場上打起來了。」

  蔣靜成聽著,氣笑了。

  他當兵以來,還沒見過能在訓練場上打起來的。

  要說軍人最大的天性是什麼,那就是服從命令。

  居然敢在訓練場上打架,比他還橫啊。

  蔣靜成乾脆連衣裳都不換,直接就去了。

  一班長原本是想回辦公樓找指導員,這下見他過去了,站在原地咬牙了半天,還是一頭鑽進樓里,去找指導員了。

  蔣靜成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三排的排長,正掐著腰站在原地喘粗氣。

  排長雖然是軍銜高,可卻是個剛下連隊沒多久的學生兵。

  之前都是被老師和教官訓,如今輪到他訓人了,反而拿不出那個勁兒。

  所以站了半天,把自個氣得不輕。

  「這是怎麼了?」

  蔣靜成走到他跟前,直接問道。

  排長跟剛才的一班長一樣,沒想到他突然回來了。

  因為今天大家沒看見他,都說他是請假了。

  三排長是真覺得丟人,人家別的排怎麼就沒遇到這事兒。

  打架的兩個也都是剛入伍沒多久的兵,蔣靜成站在他們面前,也沒生氣,就問:「都說說吧,為什麼打架?」

  蔣靜成性格不算差,反正從他調過來開始,沒怎麼見他發過火。

  況且他這人平時看著挺淡然的,可真生起氣來,臉一冷,渾身的氣勢真叫你覺得害怕。

  他身上是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此刻他還算心平氣和,挺淡然地問他們。

  結果兩人就是不開口,筆直地站著,一副要罰就罰吧。

  蔣靜成又問一句:「都不想說是吧?」

  還是沒人開口。

  他轉頭看著三排長,喊道:「三排長。」

  面前穿著訓練服的三排長立正站定,吼道:「到。」

  「帶著你們排的所有人,圍著操場開始跑步,」他沒說幾圈,就是掃了一眼打架的兩人,聲音挺冷的:「什麼時候結束,就看看這兩位什麼時候開口了。」

  兩人齊刷刷地盯著他,眼裡有驚詫也有不服氣。

  站在左邊的高個子,叫張潮,算是他們這批入伍里的尖子,偵查能力很強,也是重點培養的。

  至於他旁邊的這個稍微矮一點兒的,叫秦亮亮,膽子挺小的,不是個會惹事的人。

  沒想到這兩人反倒打起來了。

  張潮看著他,幾次張嘴,可就是沒說出口。

  反而是秦亮亮也不知是委屈地還是氣地,眼睛都紅了。

  他大聲道:「報告,是我先動手打架的,營長您處罰我吧。」

  「那說說為什麼打架,」蔣靜成可沒放過這茬。

  可他把秦亮亮問住了,顯然打架的原因挺說不出口的。

  結果,反倒是旁邊的張潮開口說:「報告營長,是我先口頭挑釁他,他才生氣打我的。」

  蔣靜成瞧著他們這會,挺著急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繼續冷靜地問:「那就說說你是怎麼挑釁他的?」

  一旁的三排長聽的冷汗都下來了。

  營長是不是學過怎麼套口供啊,他在這裡著急上火了半天,結果一句話都沒問出來。

  這倒好,營長才在這兒五分鐘,一個個就跟倒豆子一樣,全開始說了。

  張潮大概也是被逼急了,他們打架,要是真罰他們自己,這兩人都不怕。

  現在連累全排的人,這不能。

  於是他想了許久,才開口吼道:「因為我說營長你沒有真本事,就是靠,靠家裡才能當營長的。」

  臥槽,一旁的三排長差點兒要被嚇死了。

  誰能想到他們打架,居然是為了這個原因。

  最淡定的反而就是蔣靜成自己,他雙手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挺好笑地看著張潮,還鼓勵一樣地說:「繼續說。」

  「亮亮不服氣,他說營長您很厲害,我罵他是馬屁精,他就動手打我了,」張潮把最難的那部分說完了,反而能往下說。

  這會兒一班長也把指導員找了過來。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聽到張潮把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指導員心頭一嗡,想法跟三排長一模一樣的。

  都是不怕死的。

  「你覺得我是草包?」

  蔣靜成看著張潮問,直把小伙子問地垂下頭。

  不過說完,他又看著秦亮亮,好笑地說:「你覺得我不是?」

  合著,你們就為了這麼無聊的問題,還他媽打架了?

  結果下一秒,蔣靜成直接說:「那來吧。」

  周圍站的人都有點兒懵,來什麼?

  「不是覺得我是草包的,你要是比不過我這個草包,那才是丟人,」蔣靜成挺好笑地看著張潮,這小子軍事素質確實是不錯,就是太傲了些。

  要說過剛易擇,他這性子得磨磨。

  其實蔣靜成也傲,而且他還真看不上那些不傲的兵,畢竟有能力的人,就沒有不傲氣的。

  可如果光有傲氣,那就得多受些搓磨了。

  蔣靜成這陣子沒怎麼練,畢竟如今他已經是營長,整個營的訓練才是重中之重。

  他自己練的反而沒有以前那麼多。

  可就是再不練,對付一個新兵蛋子,他還真不說大話,分分鐘拿下。

  指導員本來想勸勸的,不過想了想,居然憋回去了。

  其實蔣靜成調過來也有些時間,但是營裡面很有些人不服氣他。

  主要是前任營長突然被調走,也不知道誰開始瞎傳,說是蔣靜成家裡背景太深,前任營長是為了給他騰位置,才會被調走的。

  這不是胡說八道嘛,指導員可是清楚地很,前任營長是自己主動申請調走的。

  他老家是湖北,馬上家裡的孩子要上學了,就想著離家裡近一些,所以才申請調走。

  調進北京當兵是不容易,但是調出去卻很容易。

  這事兒指導員也不能直接告訴戰士吧。

  沒想到今天反而被挑破了。

  別人不清楚,指導員可知道蔣靜成從什麼地方調過來的。

  別說張潮只是個軍事能力不錯的兵,就是換個他們營里最牛逼的,也不是蔣靜成的對手。

  蔣靜成:「你先想想比什麼,我連著上軍校的時間,入伍都十年了。

  所以不欺負你,隨便你挑,儘管挑你最厲害的。」

  此時他們站地離那些戰士挺遠的。

  大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潮也沒想到蔣靜成居然願意和他比。

  愣在原地半晌之後,他咬牙道:「那就比射擊。」

  這是張潮最拿手的。

  蔣靜成扯唇一笑:「好。」

  半個小時後,當所有人看著蔣靜成的射擊成績時,目瞪口呆了。

  明明他出手比張潮快多了,雖然射擊沒有規定時間,但是都會有一個瞄準時間。

  可蔣靜成似乎連那個瞄準時間都不需要。

  所有人都看著他,拎著槍就開始砰砰砰地射擊。

  而當成績出來時候,眾人也真是驚住了。

  不管是定向靶位還是移動靶,他都是滿分。

  沒射偏一顆子彈,即便張潮的成績已經是他自己歷史成績里最好的,可蔣靜成還是碾壓了他。

  碾壓,毫無疑問地碾壓。

  張潮看完兩人的成績,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還挺不好意思地,最後走到蔣靜成面前,立定敬禮,大聲喊道:「營長,您處分我吧。」

  蔣靜成瞧著他,這會兒是真心服口服了,眼睛裡的刺兒都沒有了。

  他一掀嘴,淡淡道:「好久沒練,手挺生的。」

  說完,周圍人臉色都綠了。

  「你怎麼這麼壞啊,」言喻在電話里聽完,當即笑了起來,她都能想像出來,蔣靜成當時說這句話的淡然和不經意,以及別人聽完的表情。

  不過笑完之後,言喻還是安慰道:「雖然有不服氣你的,不過小成哥哥,你居然有迷弟,願意為你打架。」

  蔣靜成一愣,反問:「迷弟?」

  「就是喜歡你的人,迷戀你的人,」言喻解釋給他聽,還沒來得及嘲笑他太老古董呢。

  就聽他低聲笑了下,「跟你一樣?」

  言喻坐在沙發上愣住,手裡握著電話呢,聽著電波里,他清晰的呼吸聲,有點兒沉。

  直到他誘惑般地聲音再次響起:「是不是跟你一樣?」

  然後她搖搖頭,說:「不一樣。」

  這次輪到蔣靜成不說話。

  言喻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聲音軟和中透著堅定。

  「誰對你的喜歡,都不能跟我比。」

  聽完這句話,蔣靜成心底狠狠地罵了一句髒話,然後他抬頭看著面前的電腦,上面開著一個文檔。

  結婚申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