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頭頂是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溫柔的光線,他那樣深邃線條硬朗的臉,在這樣的燈光下,都顯得格外柔和。
言喻忍不住伸手去握著他的手臂,張嘴剛想說話。
結果此刻舞台上,季啟復溫潤又強勢地聲音,從話筒中迴蕩在整個宴會廳里。
「這條永恆之心項鍊,是我曾祖父從一個歐洲鑽石商人手裡購得,但他並未使用它。
直到這顆鑽石被我祖父所繼承,他為了向我的祖母求婚,製作了這條永恆之心。
寓意著,他對她永恆不變的心。
這條鑽石如今被我繼承,但它真正的主人,並不是我。」
季啟復的眼睛看著這個角落,此刻他眼裡看著的姑娘,目光沒看向他。
他的聲音無比地堅定:「它的主人,將會是我未來的季太太。」
蔣靜成忽然抬頭,他看向台上穿著黑色西裝禮服的男人,眉目清潤。
兩人的眼神正好就在空中撞上,季啟復的目光沉著,倒是蔣靜成突然笑了下,滿不在乎地模樣。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強,可是有時候男人之間,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心思。
他喜歡言喻。
這個念頭在蔣靜成腦子裡一閃而過,不過一想,這姑娘打小就招人喜歡啊。
她剛到大院那會,因為是暑假,也不愛出門。
天天不是去大院閱覽室看書,就是待在家裡看書。
可是開學之後,卻不一樣了。
別看小姑娘才初二,可是上學第一天就在班級里引起不小的討論。
畢竟漂亮的小姑娘,到哪兒都招眼。
那麼個白嫩乖巧的小丫頭,站在班級講台上,軟乎乎地說,大家說,我是言喻。
可不就把班裡那些小男生的心,掀起了漣漪。
那會兒隔壁空軍大院裡有個孩子,就和她是一個班級的。
就是上回在醫院裡碰到的那個趙齊遠,這小子讀初中那會兒可不是好鳥。
在班裡小霸王一個,他們學校是初中部和高中部在一起的。
那會兒空軍大院裡不少孩子都在高中部讀書,所以趙齊遠仗著他們,在初中部別提多囂張。
言喻進班的第一天,就被班裡一幫惹是生非的男生評選成班花。
小男生嘴巴又不牢靠,胡咧咧地就說了出去。
結果班裡的女生就不太待見這個新來的同學,覺得她裝。
她不太和班級里的同學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上學也總是獨來獨往的。
結果這就給了趙齊遠機會,他知道言喻每天是坐公交車來的。
所以他特地放棄了自家大門的班車,每天居然走路到言喻大院門口的公交站牌。
放學又跟著她一起走。
蔣靜成這會兒都已經高二了,哪裡知道初中部的事情。
還是有天在學校里,和幾個朋友一起打籃球。
結果還正好有兩個空軍大院裡的。
結束的時候,一幫人閒聊。
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女生,就聽其中一個人嗤笑一聲:「現在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都知道追小姑娘了。
就咱們院裡一小孩,在我們學校初中部讀書。
結果最近班裡轉來一個轉校生,他天天不坐大院裡的班車,非要跑到人家大院門口的公交站,和人小姑娘一起等公交車。」
「臥槽,這小弟弟可以啊。」
眾人鬨笑,直說他們這幫是老傢伙了。
蔣靜成皺著眉頭聽完,開口問道:「小姑娘也是大院裡的?」
其實聽這描述,他就猜到了。
又是剛轉校過來,又是大院的,剛好他認識的人里,還真的有這麼個小姑娘。
先開口那人沖他擠眉弄眼的,「雖然那小子沒說,不過我聽說還就是你們大院的。」
這下,蔣靜成確認的。
他冷笑一聲,趙齊遠狗膽不小啊。
晚上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他找了孟西南一起。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就是隨口閒聊,突然他問道:「言言怎麼不坐大院的班車?」
孟西南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抬頭說:「她和爸媽說,想坐公交車。」
隨後他微微聳肩,「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蔣靜成不耐煩起來,問他:「她一個小姑娘,你們也放心?」
孟西南沒想到他這麼說,有點兒猶豫。
爸媽一開始也不同意她自己坐公交上學的,只是小丫頭跟打定了主意一樣。
後來爸爸就讓人給她辦了一張公交卡。
好在學校門口就是公交站,回家的那站公交,也正好在大院的門口。
說來不會有什麼危險。
蔣靜成見他什麼都不知道,就覺得這飯吃不下去了。
晚自習放學之後,他直接丟下一幫人,跑去公交站台。
此時正是放晚自習的高峰期,門口聽著不少來接孩子的家長車子。
也有人是騎車,就連這個公交站牌也有不少穿著本校校服的學生。
第一班車過來的時候,蔣靜成沒看見言喻,乾脆不上車。
一直到第二班車過來的時候,他才看見穿著校服的言喻,慢悠悠地從校門口走過來。
她穿著寬鬆的藍白校服,明明那麼丑的衣服,卻被她穿的沒那麼違和。
她背著書包,耳朵里塞著耳機,走路慢悠悠地,像個小烏龜一樣的。
等她慢慢踱步過來,結果還沒注意到旁邊的蔣靜成,直接把他忽視了。
而她過來之後,趙齊遠就背著書包,也跟到站牌來了。
蔣靜成上前,伸手拍了下言喻的腦袋。
她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瞧見是他,臉上的表情由驚轉喜。
暑假裡,蔣靜成帶著言喻去了幾次圖書館。
兩人已經算挺熟的了。
她喊了一聲:「小成哥哥。」
聲音軟軟的,惹得身後的趙齊遠,忍不住抬頭,朝蔣靜成看了一眼。
蔣靜成又拍了下她的腦袋,言喻把耳機取了下來,他說:「你怎麼慢悠悠的,像個小烏龜。」
她鼓著腮幫子,路邊暖黃色燈光落在她臉上,黑漆漆的眼睛又大又亮,看起來又像是小兔子了。
她有點兒不開心地說:「你怎麼罵人啊。」
「說你小烏龜就是罵你?」
蔣靜成有點兒好笑地問。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下課都快十五分鐘了,你才過來,你說你不是小烏龜,誰是?」
蔣靜成彎腰,湊近她。
言喻這才小聲解釋:「第一班車人多。」
其實她很聰明,坐了兩天公交車就摸清楚套路了。
剛放學時的那班車,大家都搶著上車,人多而且擠。
再等十分鐘就是第二班車,人少,而且還能有座位。
「小腦袋瓜子都想什麼呢,」蔣靜成有點兒好笑地說。
正好車子來了,兩人上車之後,蔣靜成帶著她往後坐。
至於一直沒存在感的趙齊遠,跟著他們上車了。
坐下來之後,蔣靜成看她乖乖把書包放在腿上,像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他問:「在班裡怎麼樣?
有人欺負你嗎?」
言喻眨了眨眼睛,她都不怎麼和同學說話,應該沒有吧。
到了大院那站,兩人下車,趙齊遠也跟著下來。
蔣靜成帶著她往大院崗哨走過去。
結果趙齊遠實在沒忍住,在身後喊了一句:「言喻。」
言喻聽到身後有人喊他,正要回頭,可卻被蔣靜成伸手按住腦袋。
他低聲說:「回家去。」
言喻奇怪:「可是有人叫我呢。」
蔣靜成;「我來處理。」
言喻一走,他回頭看著趙齊遠。
他此時就已經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趙齊遠不過才是個上初二的小孩,他強行給自己壯膽說:「我是來找言喻的。」
蔣靜成雙手抱胸,低嗤了一聲:「少來招惹她。」
「憑什麼,你又不是她哥,」趙齊遠是認識蔣靜成的,他在這一代可太出名了,連他們空軍大院的那些大孩子提到他,都是豎拇指的。
所以他是強撐著說出這句話的。
蔣靜成嘲弄著看了他一眼:「要是不想挨揍,就聽我的話。」
他不想落下以大欺小的名聲,所以說完這話,就回去了。
結果後來被他知道,趙齊遠對還是跟著言喻上學放學,他這次可沒客氣,叫人教訓了他。
後來再也沒人敢輕易招惹言喻了。
……
蔣靜成用舌尖舔了下嘴唇,哼笑了一聲。
這麼多年來,再次遇到情敵,還真夠新鮮的。
言喻見他盯著台上的季啟復,低聲問:「你看什麼呢?」
結果蔣靜成低笑了一聲,好不淡然地說:「在看覬覦我女人的男人。」
言喻剛想說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下一秒,她猛地意識到重點在哪裡。
空氣中仿佛瞬間被充溢,帶著甜味。
要不是狠狠地掐住手心,她差點兒叫出來。
台上的人已離開,周圍人聲漸漸再起來。
那種甜到心尖的氣息,始終縈繞在四周,不願散去。
「言言,」他低聲喊了她一句。
「你還想當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