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遷墳(二)
我將話里的意思告訴郭胖子,以為這貨會立馬刪了小護士的QQ,沒想到這貨大笑一聲,她當定我女朋友了。
這世道亂了,我懶得搭理他,就問他有沒有打探到程小程的消息,他搖了搖頭,說沒有。
我心下有些急了,再次招呼郭胖子儘量替我打探程小程的消息,實在不行就去學校,也要打探到她的消息。
隨後,我進入醫院將眉毛的傷口簡單處理一番,在上面打打了一塊白色的補丁,又拿了一些消炎藥,問胖子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他搖頭說,晚上要陪小護士聊QQ。
我罵了一句重色輕友,就走出醫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晚霞籠罩在這座小鎮,看上去有股別樣的景象,我給楊言打了一個電話,問他在哪個酒店,他說了一個酒店名字。
那一頓晚飯,我們吃了四個小時,一直到晚上10點,大家都喝的叮嚀大醉,就連喬伊絲喝的都有些高,也不知是耍酒瘋還是怎麼回事,拖著我就說:「九爺,謝謝你救了爸爸!」
聽著這話,我們誰也沒有說話,但是,心情都格外沉重,都明白喬伊絲這話的意思,我救活的不單是王潔,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在裡面。
隨後,楊言將高佬一眾八仙們送回各自的村子,喬伊絲沒地方去,我打算讓她住在鎮上的旅社,老王說,一個醉酒的小姑娘丟在旅社不安全,讓我把她帶回去。無奈之下,我只能將她帶回家裡。
顛簸半個小時,我們回到坳子村,臨別之際,楊言面色凝重的說:「九哥,有事給小弟打個電話,隨叫隨到。」
作為一個快奔三的男人,能對一個只有18歲的我,喊上一聲九哥,這倒不是說明我有多大的魅力,而是說明楊言是一個真男人,有擔當,願賭服輸,不作假。
他能叫一聲九哥,自稱小弟,我卻不能托大,不為別的,只因這次抬棺材,他表現的像個男人,並沒有因害怕棄棺而去,這是諸多八仙做不到的事情,他一個新人能做成這樣,真的很不容易。
我笑了笑,說:「楊醫生,咱們以年齡論大小,賭注的事就此作罷,以後需要會抬棺材的醫生,你能過來就行。」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走進車子,探出腦袋,朝我喊了一聲,「九哥,你不要忘了,我除了是一名醫生,還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說完,啟動四個圈圈的豪車,揚長而去。
「九伢子,他這話啥意思?他不是男人難道是太監?」老王喝的有些高,一張老臉上紅撲撲的。
我苦笑一聲,說:「這是年輕人的事,你上了年齡就不要打探了,趕緊回家去,等會王嬸聞到你這一身酒味,估計又要懷疑你在劉寡婦家喝酒了。」
「你這小子,越來越滑頭了!」老王笑罵一聲,抬起腳步就向家中跑去,腳步有些急。
我在原地愣了愣,看了一眼這養育我十八年的村子,心中一番感概,扶著喬伊絲向家裡走去,家門緊閉,我敲了敲,裡面傳來父親的聲音,「誰啊?大半夜還不睡覺?」
「父親,是我!」我回了一句。
門很快就開了,父親見到我的時候,明顯的愣了愣,然後朝我旁邊瞥了一眼,面色一變,說:「九伢子,你是不是在外面干違法的事了?」
「沒啊!」我有些納悶。
「那你旁邊這姑娘,從哪拐來的?額頭的紗布又是怎麼回事?」父親有些生氣,揚手就要打我。
「我一個朋友,喝多了,沒地方去,我就帶回家裡讓她在這休息一晚!」我連忙解釋道:「紗布是我在王莊不小心割到了。」
「這姑娘長的跟花兒似得,怎麼可能是你朋友,九伢子,咱們家雖然窮,可一直沒人幹過違法事,你可不能為了一時之快,去做那違法事。」父親一手插在門口,死活不讓進,對我開展思想工作。
我給父親解釋了大約半個小時,說的口乾舌燥,他才稍微鬆動一些,問:「真是朋友?不是拐來的?」
「真是,我都這麼大了,那違法的事,我能幹嗎?」我喝的也有些多,腦袋隱隱有些疼痛,但,還是耐著性子給父親解釋。
「好吧,暫時相信你!」父親收起攔在門口的手,說:「今晚你跟我擠著睡,這姑娘讓她一個人睡在那個房間,不能趁著人家喝醉了,玷污人家的清白之身。」說著,父親把手指向我的房間。
父親這輩子老實巴交,在子女教育方面一直很嚴,哪怕我已經十八歲,在某些方面還是管得緊,怕我走錯一步,踏進號子裡面。
聽著父親這番話,我眼角有些濕潤,覺得父親這個詞很重,哪怕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我依舊覺得父親這個詞,重如千斤。
特別是見過王莊墳場那幕,我覺得父母這輩子不容易,上半輩子操勞子女的成長,下半輩子操勞子女的婚姻、事業。步入遲暮之年後,又要操勞子女的下一代,這份情太重,子女還不起。
我點了點頭,揮手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角,沒有說話,走進房間,將喬伊絲放在床上,替她脫掉鞋子,蓋上被子,走出房間,父親坐在凳子上,抽著悶煙,好似有話對我說。
「父親,有啥話你就說,別咽在心裡。」我在父親旁邊坐了下來。
父親深吸一口煙,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了下去,繼續抽菸,就是不開口說話。
「到底什麼事?您說出來我們父子倆商量一下,您別把自己身子憋壞了!」我有些急了。
父親猛地深吸一口煙,猶豫了一會兒,說:「九伢子啊,你上次讓老王帶回來一萬塊錢,我本來打算留著給你娶媳婦用,可這幾天,我一直作同一個夢。」
「什麼夢?」我連忙問。
「夢到我爹,你爺爺,他說他家房子漏水,要重新蓋個新房子,意思是要遷墳,我賺不到啥錢,家裡也沒有餘糧,現在就剩你上次的一萬塊錢,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拿出一些錢,給你爺爺遷墳?」父親說完這番話,好似蒼老了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