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是杜衡到太虛界睡得最舒服的一個覺,他的身心都是暖的。他沉沉入睡一夜無夢,身邊挨著的笑笑像是個大暖爐一般,暖噗噗毛茸茸,抱著像是大號的抱枕。哪怕睡在堅硬的地上,杜衡都覺得自己神清氣爽。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杜衡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笑笑的大臉湊在眼前。笑笑啾啾的叫喚了兩聲,杜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渴望,這傢伙兩隻眼中恨不得寫上食物兩個字,杜衡沒見過這麼貪吃又這麼可愛的小鳥。

  杜衡摸了摸笑笑的腦袋:「早上好。」他環視了一周,玄御不在屋子中。想必是他貪睡,連玄御出門都不知道吧。

  笑笑蹭了杜衡一下,就蹦躂著走向了灶台,然後跳到了灶台上明晃晃的說著自己的訴求。杜衡啞然失笑:「笑笑,我手頭沒有合適的材料了。等到了村子裡面,我給你做好吃的行嗎?」

  笑笑這才從灶台上跳下來,他站到了門邊看了看杜衡。杜衡道:「你是要出去嗎?」笑笑竟然點了點頭!若是平時看到一隻雞如此通人性,杜衡會覺得難以置信。可是接受了笑笑的妖修身份之後,他竟然覺得這樣的笑笑真是……可愛死了。

  杜衡狗腿的打開了門:「走吧,出去吧!」門一開,笑笑大模大樣的走了出去。

  昨夜大雪,昨夜被妖獸翻出來的土地已經被白雪覆蓋,但是斷裂的樹幹還在。杜衡看到屋前的一棵大樹旁竟然站著一頭牛!牛身後竟然有個帶棚子的車廂,玄御站在車廂旁邊,正撐著傘看著杜衡的方向。

  昨夜光線暗,杜衡沒有仔細的看玄御。今天一看,他又挪不開雙眼了。玄御身著黑色的道袍,道袍上有銀色的靈光閃動,看著像是幾支修竹。他青色的傘面上也畫著幾支蒼翠的竹枝,上面沾著一點殘雪,一人一傘站在雪中就像是雪中的青竹一般靈秀。

  玄御的膚色很白,端看他一身,除了手中的一把青竹傘就只剩了黑白二色。他的頭髮散散的在脖子後方扎了下,穩重中又透出了一股慵懶的氣息,他氣定神閒,明明站在雪地中,卻像是俾睨天下的君王一般。

  杜衡沒出息的看呆了,直到玄御對著他點點頭:「早,杜衡。」杜衡老臉一紅,他連忙轉移話題:「早啊早啊,哪裡來的這麼大的牛啊?」杜衡暗自唾棄自己,他喜歡的應該是萌萌噠的軟妹子,怎能看著一個同性發呆?

  杜衡把這一切歸咎於公鳥,呸,妖修那該死的個人魅力。他就是個普通人,難以抵擋也正常吧?

  玄御道:「回村的路有點遠,有牛車方便些。」杜衡連連點頭:「對對對,還是玄御想得周到。」

  杜衡看向溫順的站在地上的牛,這頭牛和他見過的所有的牛都不一樣。這頭牛顏色呈現青黑色,長得像是他小時候見過的水牛一般。可是這牛身上的皮毛上面的花紋看起來像是魚鱗一般。這頭牛的肚皮分外的大,只因肚皮兩側有兩塊鼓起。

  它的尾巴特別長,因為皮毛上面的花紋的原因,這條尾巴看起來像是蛇尾一般,倒不像是記憶中水牛的樣子。不過……誰會用水牛來拉車?

  杜衡走在它身邊的時候,牛抬起頭聞了聞杜衡。杜衡看著這頭比他還高的牛小心的伸出了手:「它不咬人吧?我可以摸摸它嗎?」

  玄御道:「可以摸,它的性情溫和。」杜衡的手放到了牛頭上,牛皮粗糙,摸起來有些冷。杜衡感覺他摸得不是一頭牛,而是一條魚。杜衡問道:「這是牛嗎?」

  玄御道:「你說它是牛,它便是牛。它耐力很好。」杜衡驚嘆不已:「我從沒見過這樣的牛,長得真特別啊。它有名字嗎?」

  玄御想了想:「沒有名字,你可以直接叫它牛。」杜衡笑了出來:「太敷衍了吧?」

  杜衡笑道:「它也是妖嗎?」玄御道:「不算,它算是一種靈獸。」

  杜衡從腦海中翻出了原主的記憶,在修真世界中就算是動物都分成好多種。能化形的叫妖,妖可以修行,修為還比人修來的高,因此太虛界妖修的地位還挺高的。不能化形但是有靈智的叫獸,有靈獸和妖獸之分。

  靈獸生性溫和,不會傷人。妖獸性情暴虐,會危害人修和妖修,人人得而誅之。剩下的不會化形又沒有靈智的就是普通的動物了,和杜衡知道的動物一樣,有一副血肉之軀,成為食物鏈的一環。

  笑笑跳到了牛背上:「啾啾啾~」杜衡笑道:「玄御,笑笑在說什麼呢?」說來也奇怪,玄御這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杜衡面對他的時候卻覺得很隨意。明明昨天才見面,今天就熟絡得像老朋友一般。杜衡依然將這點歸於老鳥無處安放的魅力,這不是他的錯。

  玄御說道:「笑笑催我們回去。」杜衡點點頭:「好,等我收拾一下。」

  說是收拾,其實要做的也很簡單,只要將小竹屋收到玉佩裡面就行了。杜衡經過這些天的『修行』,之前已經能夠熟練的運用他那為數不多的靈氣將竹屋收好了。只是今天有笑笑和玄御在場,杜衡有點放不開。

  當他將靈氣聚集在手掌的時候,笑笑就在嘰嘰咕咕的笑,杜衡覺得笑笑是在嘲諷他。這麼一想,他老臉一紅,靈氣就像沙子一下散了!本來練氣期對靈氣的掌控就差,杜衡又不是用的自己的身體,在原主的基礎上又差了幾分。笑笑這麼一嘰嘰,他直接就岔氣了。

  杜衡掙扎了三次,每次都看到小屋扭曲一下,但是就是遲遲收不到玉佩中去。杜衡越來越慌,笑笑的笑聲更大了,小黃雞在牛背上笑的翅膀直拍,兩隻大眼睛都成了縫兒。

  杜衡臉紅的都快滴血了,玄御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杜衡聲音小的像是蚊蚋:「我……我控制靈氣不太行。」玄御嗯了一聲:「沒事,鍊氣期都是這樣,等回村之後我幫你。」

  玄御對著杜衡伸出手:「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收吧。」杜衡趕緊將玉佩塞到玄御的手中:「多……多謝。」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杜衡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讓他鑽進去。

  玄御對靈氣的掌控比杜衡好多了,杜衡根本沒看到小竹屋扭曲,他只看到一陣青色的靈光一閃,眼前的小屋就不見了,只留下了被小屋壓平的雪痕。玄御將玉佩放在了杜衡手心中:「這種程度的微型洞府,原本需要築基期才能正常使用,你已經很不錯了。」

  玉佩被使用過變得溫暖了些,像是沾染了玄御的體溫一般。杜衡覺得自己尷尬的情緒被緩解了一些,玄御緩聲說道:「走吧,上車。」

  笑笑蹲在牛背上發出咻咻咻的聲音,杜衡走到牛邊一把將他抱下來在懷裡狠狠的揉著:「你剛剛是在笑我嗎?壞笑笑,再取笑我,我就不給你做好吃的了。」笑笑笑的越發大聲,他在杜衡的懷裡滾來滾去。

  玄御先跳到了車上,他收起了傘將傘擱在了牛車帘子後面。然後他對著杜衡伸出了手:「我第一次看到這孩子笑的這麼開心。」杜衡一手小心的摟著笑笑,一手握住了玄御的手:「有嗎?我覺得笑笑很可愛啊,又黏人又可愛。」

  對著一個家長誇他的孩子准沒錯!更何況杜衡說的是實話,玄御的面上果然出現了笑容:「笑笑聽到你誇他,他很開心。」杜衡看向懷裡,只見笑笑仰著頭,大眼睛裡面都是星星看著杜衡。

  杜衡心裡一軟:「等我們到了村子裡面,我給你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笑笑的腦袋點出了殘影,杜衡揉了揉他的腦袋往帘子裡面鑽。玄御伸出一隻手拉開了帘子:「從這裡到村子要幾日,牛車簡陋,委屈你了。」

  杜衡剛想說不委屈,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從外面看牛車小小的,可能只能容他和玄御加一個笑笑。可是掀開帘子之後,杜衡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莊園!就那種帶健身房的大型豪宅!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紅棕色家具,杜衡瞅了瞅那套太師椅,就這椅子,他們家私房菜館一年的營業額估計都買不到一套!再看看旁邊的擺設裝飾,杜衡頓時覺得自己是誤入豪宅的小土鱉。

  杜衡吞了吞口水:「這……是你的牛車嗎?」沒看出來啊,玄御竟然這麼有錢?!玄御道:「這是笑笑他叔叔的牛車。」杜衡猛地看向懷裡的黃雞,沒看出來,這才是一隻金雞啊!

  杜衡弱弱的問了一下:「玄御,你和笑笑是什麼關係?」他記得玄御敲門的時候說的是來找家中小輩,笑笑他叔叔難道不是玄御嗎?

  玄御道:「他叔叔和我是摯友,笑笑離家出走,他叔叔沒空來找,就拜託我來找。」玄御想了想認真的說道:「笑笑算是……我鄰居家的孩子?四捨五入也算是我的小輩。」

  杜衡暗自思忖:土豪的鄰居也是土豪,玄御不會差的!

  糟糕,杜衡突然覺得他和玄御說話底氣都少了許多,貧窮讓他如此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