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覺得他快渴死了,火焰焚燒中,他就像是一株被困在筍衣中的竹子。他難受得只想哭,哪怕浸在溫熱的泉水中,他依然覺得焦躁。他緊緊的抱著玄御,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能無助的呼喚著玄御的名字。
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一會兒出現了景楠的聲音:「你以什麼身份站在玄御身邊?玄御不缺朋友和親人。」
一會兒出現了玄御的臉,玄御的臉隱隱綽綽,時而近的就像是在他身邊,時而又遠的像是在天邊。
玄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他問自己:「杜衡,你喜歡我嗎?我說的不是像喜歡笑笑那樣的喜歡,是道侶之間的喜歡。我心悅你,你喜歡我嗎?」
杜衡迷迷糊糊的說道:「喜歡。我喜歡玄御。」
說完這話之後,杜衡心裡的筍子終於冒出了地面。
杜衡豁然開朗,原來他喜歡玄御啊!之前看到玄御和溫瓊站在一起時他心中酸溜溜,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只是喜歡朋友那樣的喜歡,而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與他親近的喜歡。他期待的原來是和玄御心心相印,和他肌膚相親啊!
玄御從一開始就潛伏在杜衡身邊一點點的攻下了杜衡的心房,杜衡卻一直懵懵懂懂。他以前一直以為他喜歡的是溫瓊那樣圓臉大眼睛的姑娘,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裡有了玄御。
他對溫瓊已經提不起一點男女之情了,可是玄御卻在他的心頭生根發芽。他化成了杜衡心中的竹筍,他給了竹筍太多的愛和暖,等到條件合適,筍子就破殼而出以杜衡難以想像的速度占據了他的心頭。
杜衡像是一葉小舟玄御是承載他的水,他被玄御高高的拋起又重重的落下。
夢中的親熱纏綿真實的發生了,杜衡哭泣著承受。他覺得他被玄御打散了,又重新拼湊了起來。
玄御的聲音迴蕩在耳邊,溫柔又繾綣;玄御的身體擁抱著自己,炙熱又纏綿;玄御的靈氣湧入杜衡的識海丹田,浩大又溫柔。
杜衡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暈過去的,他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以一個很尷尬的姿勢躺在了玄御懷裡。他有點懵,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看到杜衡醒了過來,玄御輕輕的吻了他的額頭:「疼嗎?」
疼,全身散了架似的疼,杜衡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但是這種疼痛比起被沛竹抽打的疼痛又很不一般,該怎麼形容這種感受?
他眨眨眼:「嗯……」
玄御翻身而起,他從床頭柜上取出了一個小玉瓶:「我再給你上點藥吧?」
杜衡默默的拉著被子蓋住了腦袋,玄御趕緊拉開被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杜衡不知道怎麼面對玄御了:「玄御……我和你……」
玄御笑出了聲:「等你說一句喜歡我,真的不容易。你知道我心悅你多久了嗎?」
杜衡從被子裡面冒出了腦袋,就像是一隻蘑菇:「多久?」
玄御揭開了瓶蓋兒,一股清香味從瓶中溢了出來:「從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玄御修長的指間蘸了瓶中的一點油,他躺在了杜衡身側輕輕的伸手環住了杜衡的腰身。
杜衡想要掙扎,玄御強勢又溫柔的擁住了他。他動作不停,話語卻無比溫柔:「在東極山下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得不得了。所以借了笑笑的名義把人帶到了村子裡面,為了讓你多看我幾眼,想盡一切辦法把你留在了身邊。」
杜衡眉頭微微皺起,玄御親了親他的眉心:「別害怕,只是上藥。」
杜衡心中又甜蜜又忐忑:「怎麼就是我了呢?」
玄御是多好的人啊,杜衡對玄御有了想法之後一直怕自己拖累他。他也想過如果真的和玄御在一起後,對玄御而言多不公平啊。
玄御溫柔的摟住了杜衡,他親昵的親著杜衡:「因為你的出現,是我向著上天求了千年萬年的結果。所以無論你怎麼想我,覺得我卑鄙或者無恥,這輩子我只想守在你身邊,再也不想鬆手。」
杜衡想哭,嗅著玄御身上的香味,他腦子裡面像是有煙花在綻放。
玄御親吻著他的眼角眉梢:「別哭別哭,我會心疼的。對不起,是我操之過急了。原本我想著多給你一些時間,讓你慢慢接受我……」
杜衡額頭抵著玄御的胸口:「玄御,我很高興,可是也很不安。高興的是你也喜歡我,不安的是,我覺得我對你的事情了解得太少。」
太突然了,杜衡剛剛領悟了他對玄御的感覺是喜歡,兩人就突破了那一層關係。杜衡雖然來自現代,可是他的思想還是很傳統的,他覺得發生了關係就要負責。
玄御擁住了杜衡,他緩聲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從此之後,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你要相信我。」
玄御低下頭和杜衡額頭相抵,杜衡感覺到一陣柔和的靈氣湧入了他的識海。玄御的聲音迴蕩在腦海中:「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我的妖形,很抱歉,我不像鳳歸和景楠那樣長著羽毛和皮毛。」
玄御的聲音中滿是歉意:「我……脖子上有一點鬃毛,長得不是很好。你想看看嗎?」
杜衡雙手捧住了玄御的臉,幸福的感覺不可控制的從心底湧出:「不管你的妖形是什麼樣的,我都會喜歡。」
因為是玄御,哪怕他的妖形是毛毛蟲,杜衡都能忍了。長鬃毛的妖形,難道玄御的妖形是馬?等等,有住在海里的馬嗎?海馬?
玄御家的房間裡面有陣法,之前景楠在房間中變出了妖形都沒有將房子撐破,玄御變成妖形自然也不會撐破房間。
房中青色的靈光一閃,杜衡眼前出現了一堵牆。他眼前出現了青色的鱗片,大片大片的鱗片閃爍著靈光快速的滑動,華麗得讓人挪不開眼,仔細一看,這不是牆,而是玄御的身體。
杜衡正坐在床上,他呆呆的抬頭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該說什麼。
方才他認為不管玄御的妖形是什麼樣的,他都不會吃驚。可是當看到了玄御的本體之後,他還是呆住了。
眼前的玄御長著鹿角、牛耳、蝦須還有兩隻又大又圓的眼睛,他的爪子像是銳利的鷹爪,身上還披著一身青色的鱗片。他的身體圓而長,在後背上竟然還有一雙潔白的翅膀!
他是龍!!玄御是龍!!
杜衡做夢都沒想到傳說中的生靈竟然這麼出現在了他面前,他腦子一片空白。
玄御的身軀巨大,他的尾巴托起了床將杜衡抬到了和他目光平齊的高度。杜衡覺得他置身在山頂,視線所及之處都是玄御。
玄御雙眼溫柔正一瞬不瞬的盯著杜衡看,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展示著脖子上一圈白金色的鬃毛:「就……只有這點毛。知道你喜歡毛之後,我最近有問景楠要方子,可是只長了這麼點。」
玄御不說話威武霸氣,可是他一說話,杜衡就知道他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玄御。
聽到玄御的話,杜衡哭笑不得:「挺好的,特別霸氣。和你特別相配!」不由自主的杜衡就想哄哄玄御,看著玄御湊過來的脖子,杜衡掙扎著站起身才摸到了玄御的鬃毛。
玄御的鬃毛不柔軟,摸起來有些硬,杜衡卻覺得這是他摸過的最順滑的毛:「多好看啊,又豐厚又華麗。」
玄御的身體太大了,他所謂的那點鬃毛在杜衡看來比床還要大。
玄御高興了起來,他將翅膀伸到了杜衡面前:「我……有應龍的血統,因此長了一對翅膀,不過翅膀上的毛遠沒有鳳歸的那麼豐厚。」
玄御的翅膀毛色潔白,他的羽毛像是鱗片一樣排列得整整齊齊層次分明特別好看。
杜衡伸手摸了摸玄御的翅膀,摸慣了笑笑的羽絨,玄御的翅膀並不柔軟。但是他的翅膀卻比笑笑那羽翼未豐的雙翅霸氣多了。
杜衡將臉貼在了玄御的翅膀上:「真好,我家玄御多好,有鬃毛有羽毛有鱗片,景楠和鳳歸他們有的你都有。」
聽到玄御這麼說,杜衡才明白玄御一直緊緊捂著他的妖形是為了什麼了。因為在他剛到村子沒多久,景楠問他是不是喜歡羽族,他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順便還抨擊了一下長鱗片的蛇族。龍雖然和蛇不一樣,可是也是長鱗片的。
他那時候無心的一句話卻讓玄御這麼介意,他竟然默默的抹藥水長鬃毛,可能也在背地裡偷偷的梳理自己的翅膀想要讓翅膀長得像鳳歸那樣。
他無意中給玄御出了一個多大的難題啊,杜衡責怪自己的同時又滿心都是感動。
「世上竟然有你這樣傻的龍,以後不要為難自己了。」杜衡的臉貼在羽毛上,他從沒想過他穿越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修真界,會有這麼一條傻乎乎的龍全心全意的對待他。
因為玄御,他在修真界有了家。他不再孤獨,不再流浪。
玄御變成了人形,他的背後的翅膀小了很多,看著就像是電視上面的天使一般。可是電視上面的天使不會親吻杜衡,也不會擁抱杜衡。杜衡躺在玄御的懷裡看著他的臉:「真好。」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願意一輩子都不用醒來。
杜衡有很多話想要對玄御說,可是他實在太累太困了。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只知道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笑笑已經蹲在了他的身邊。
笑笑眼中都是擔憂:「啾啾?」
杜衡伸手摸了摸笑笑:「早上好。」笑笑蹭了蹭杜衡,時間已經不早了,已經中午了,可是杜衡看起來很疲倦,臉色也不是太好。
今天外頭下了一場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窗台上,這讓剛剛醒過來的杜衡聽了又有些昏昏沉沉。笑笑不鬧騰,他以為在杜衡身邊低頭給他梳理頭髮。
笑笑的動作很輕,偶爾拽了杜衡的頭髮,杜衡也不會覺得很痛。
杜衡伸了個懶腰:「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做早飯去?」笑笑搖搖頭,他壓在了杜衡胸口阻止他爬起來。
杜衡疑惑的抱著笑笑:「哎?今天怎麼了?」
景楠推開了門:「笑笑說,你生病了讓你好好休息。」
景楠進門之後就上下打量了杜衡幾下:「哎喲,戰況激烈啊,小玉真男人。」
杜衡面色通紅:「景楠你!」
景楠雙手一攤:「多大點事,不就是有了道侶做了道侶之間做的事情麼。沒什麼啊,一回生二回熟。哎喲,你害羞個什麼勁呀。不過我們小玉也太不是東西了,明知道你是第一次也不悠著點,人都下不了床了。我們的午飯都沒著落……」
杜衡咬牙切齒又羞又氣:「景楠!!」
被點名的景楠從袖子裡面掏出個五香滷鵝蛋磕開蛋殼:「這年頭啊,成了好事就忘了我這個媒人,要不是我推你們一把,你們還準備曖昧到什麼時候?切,扭扭捏捏的。你們不累我看著都累死了。」
杜衡用被子遮著臉:「你出去,出去!」
景楠聳聳肩飄然而去:「可憐我這孤苦無依的小狐狸,沒人疼沒人愛還沒人做午飯。哎……我太難了。」
房間裡面留下了五香滷鵝蛋的味道,杜衡窩在被子裡面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至少沒臉見笑笑了。
可愛的笑笑蹭了蹭杜衡的臉,他體貼的啾啾了兩聲。沒事的,杜衡身體不舒服就多多休息,他可以吃儲物袋裡面的零食的。
杜衡還是爬了起來,他昨天答應玄御的,他今天要給玄御做醋溜藕帶和爆炒螺螄吃。
等杜衡出了臥室他才發現,原來昨晚他睡在了樓下。
他看到玄御在院子裡面餵小鵝。木框周圍加了陣法,雨淋不到木框中。小鵝的食盆中加了切的細細的萵苣葉和蒸熟的靈米飯,小鵝們正嘎嘎的圍著食盆。
杜衡靠在走廊上看著這樣的畫面,他嘴角不由得挑起了笑意。
這是一條龍,可是他卻為了自己做著瑣碎又繁雜的事情。他明明可以翱翔在九天之上,卻任勞任怨。這樣好的人竟然被他杜衡得了,他上輩子一定拯救了世界才換來這樣的好事。
玄御轉頭一看笑道:「怎麼起來了?多躺一會兒。我準備熬點粥,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做給你吃。」
杜衡感動極了,他心裡被玄御的愛塞得滿滿的。雖然往常玄御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今天聽起來與眾不同,以往的話中有尊敬有客套,而今天的話中滿滿都是體貼和呵護。
杜衡還沒說話,就聽景楠酸唧唧的說道:「得了啊得了啊,當我的丹藥是白練的嗎?你看他活蹦亂跳的哪裡這麼嬌弱了?」
杜衡轉頭一看,只見景楠正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磕五香滷蛋。笑笑圍著景楠的腿打轉轉,希望景楠能分給他一口小鵝。
所有的旖旎和美好都被景楠給打斷了,景楠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燈泡一般坐在了他們家客廳裡面。這隻燈泡一邊散發著光和熱,一邊抱怨著:「我要是不來,你們兩指不定還要歪膩到什麼時候。說好了給我做甜皮鴨的呢?」
杜衡頭上垂下問號:「不是景楠,我什麼時候說給你做甜皮鴨了?」
景楠莫非會讀心術還是他在別的地方吃過這道菜?杜衡都沒想到這個菜色,景楠竟然點名了?
景楠哼哼道:「不是你說的嗎?滷好的鴨子外皮甜甜的。」杜衡嘴角抽抽:「你記錯了,那是醬鴨。不過還別說,真的有甜皮鴨這道菜。」
景楠兩眼放光:「真的嗎?那快做呀!沒有鴨子了嗎?我等下去南山去捉。」
杜衡淡定的說道:「我不太會做。而且今天中午已經有菜了,我們中午吃炒螺螄和醋溜藕帶。」
景楠滿臉的控訴:「肉呢?」杜衡說道:「昨天的朱厭肘子湯不是還有麼?裡面下點萵苣對付一下就行了。」
景楠氣的哼哼的:「你會失去我的,你這麼敷衍我,你會後悔的。」
話音剛落,景楠就因為粗心大意失去了剛剛剝好的蛋,笑笑一口就叼著他的五香蛋跑了,景楠生無可戀。
杜衡肚子都笑的痛了,他樂呵道:「中午吃鹹肉菜飯,可好吃了,彌補你的損失怎麼樣?」
出現了沒吃過的菜色!景楠和笑笑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杜衡從冰箱裡面取出了鹹肉,他還順手取出了兩截香腸。這種香腸是他給景楠專門做的,有點點咸也有點甜,一點都不辣。景楠吃過一次之後不太喜歡這個味道,杜衡就放在了冰箱裡面,直到今天做鹹肉菜飯的時候才翻了出來。
杜衡將鹹肉和香腸洗乾淨之後切成了指頭大小的丁,然後浸泡在溫水中去除多餘的鹽。然後他冒著淅瀝瀝的春雨走出了家門拐向了他的靈田。
溫瓊正在靈田中修行,她懸空在靈田上方,周身的靈氣像是蛋殼一樣籠罩住了她,溫柔的春雨打到了靈氣上,她連一根髮絲都沒有弄濕。
杜衡打了個招呼就走到了靈田中,他種下去的作物都浸潤在春雨中,一片翠綠看著特別喜人。杜衡扭了五根萵苣,他還順手拔了兩根蒜掐了一把蔥扭了幾個小辣椒。
他的菜長勢挺好的品種也豐富,等到天氣好一點他就能做泡菜了。
就在杜衡走上靈田的時候,溫瓊突然開口了:「杜衡,你進階了。」
杜衡一頭霧水,什麼?他什麼時候進階了?
溫瓊睜開了雙眼,她站在了杜衡面前。今天的溫瓊一身紫色,像個紫甘藍似的。只是溫瓊看著有點不太好惹,杜衡瑟縮了一下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姑奶奶了。
溫瓊伸手點了點杜衡的丹田位置,然後又從丹田位置挪到眉心識海處。她嚴肅的說道:「這裡,還有這裡,都有很大的變化。你沒發現嗎?」
杜衡的神識往體內一轉,結果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的丹田擴大了數十倍,之前他的靈氣只是有些下沉,而現在他的神識就像站在了一片汪洋上。不知什麼時候,他體內的靈氣竟然凝結成了液體!
神識再轉到他的紫府中,之前那個頂著外殼的竹實上面的殼子已經不見了,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是一株亭亭玉立的翠竹。雖然現在看著還不是很高,但是已經籠罩了他的大半紫府,看著特別霸氣。
溫瓊眉頭微皺:「杜衡,我不反對你找道侶。問道一路上能找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攜手是一件幸事。這世上有很多的修士想要找個修為比自己高很多的修士做道侶,為的就是雙修之後修為能更進一步。一場實力不對等的雙修給低階修士帶來的好處太多太多了,世上想要走捷徑不勞而獲的人也太多了。」
杜衡站著不敢說話,說真的昨天和玄御的一場歡愉到底怎麼開始什麼時候結束的,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至於他身體的改變……要不是溫瓊提醒,他真沒注意。
做修士做到他這個份上真的絕了。
溫瓊看到杜衡的面色後面露無奈:「為師也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估計你自己還在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杜衡忙不迭的點頭:「師傅明鑑,我確實有點暈。」
溫瓊又好氣又好笑:「你啊,有時候覺得你聰慧過人,有時候又覺得你傻得讓我擔憂。杜衡,為師一直對你說,修行沒有捷徑,只有自己琢磨透了充分領悟了,才屬於你。
「你一夜就越過了築基初期、中期到了末期,只差一點就能結丹。一夜,就抵過了很多築基修士苦修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你的努力不會騙人,雖然你現在有築基末期的水準,可是你的修為是別人給你的,不是你苦修得來的。一旦對戰,你就會發現自己和別人的差距。
「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給你潑冷水,只是你進步太快,為師怕你對修行起了輕視之心。修行不易,切不可因小失大。」
杜衡放下了萵苣對著溫瓊行了個禮:「弟子記住了,師傅請放心。」
溫瓊拍拍杜衡的肩膀,她笑著露出了兩個小酒窩:「記住了就好。師傅要恭喜你找到了玄大人這樣的道侶,以後一定要幸福啊!」
杜衡看著溫瓊的臉,溫瓊笑吟吟的,杜衡卻想哭。他想,他的運氣真的很好,來到妖界之後有愛自己的玄御,有處處想著自己的景楠和鳳歸他們,還能得到溫瓊這樣又嚴厲又溫柔的師傅的指點。
他們讓他在困惑的時候不迷茫,在他痛苦的時候為他排憂解難,在他無助的時候為他遮風擋雨,在他沒有考慮到的時候就替他事事擔憂……就算是為了他們,杜衡都會好好修行不懈怠的。
杜衡眼眶微紅:「弟子記住了。」
溫瓊彎腰捧起了兩棵萵苣走向了玄御家的院子:「中午做什麼好吃的呀?對了對了,上次你做的奶茶挺好喝的,下午能熬一鍋嗎?我好想喝。」
杜衡跟著溫瓊的腳步:「好的好的,師傅還想吃什麼,跟弟子說一聲,弟子給你做。」
溫瓊和景楠兩坐在了廊檐下,這兩人在用靈氣剪去螺螄的尾部。剪螺螄也有竅門,要在螺旋形的尾巴往上第二節開始絞斷,要是斷口太大或者太小,裡面的肉都不容易吸出來。當然要是肉炒老了,就更不容易吸出來了。
溫瓊手裡拿著小小的螺螄,她盯著螺螄口上面的黑色蓋頭:「啊……好麻煩啊。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杜衡正在裡面準備炒菜的配料,他薅了最嫩的萵苣葉子洗乾淨了,現在正將萵苣葉切成小塊。聽到溫瓊這麼問,他回答道:「當然可以吃,師傅你先試試最原始的吃法,要是你覺得麻煩,下次我就先把螺螄給煮了,然後把裡面的螺肉挑出來炒韭菜。」
景楠氣呼呼的丟下了手裡的螺螄:「過分了啊,做事讓我做,可是卻不給我做新鮮菜!」
杜衡瞅著景楠:「甜皮鴨……你不吃了嗎?」
景楠又從水裡撈出了螺螄,他認命的說道:「吃……」
飯鍋裡面杜衡放上淘洗好的靈米,然後他在靈米中添了了比平時少三成的水。他在另一口鍋中升起了火,然後在鍋中倒入了豆油推入了薑絲。
做鹹肉菜飯,杜衡喜歡用萵苣葉子做。萵苣葉子有一股香味,杜衡覺得會比青菜好吃些。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種的小青菜還到能吃的時候,他懶得催生青菜了。就像溫瓊告誡他的一樣,欲速則不達。
菜地中的菜要是不經過陽光雨水的滋潤是沒有靈魂的,就像杜衡丹田中那些已經凝結成液態的靈氣一樣,杜衡使用的時候總覺得那些靈氣不是他的。
鍋中的油熱了之後,他將浸泡好的鹹肉和香腸推入了鍋中。鹹肉和香腸要先炒一炒,炒出裡面的油脂炒出香味,這樣做出來的菜飯才油汪汪的好吃。
翻炒了一會兒後,杜衡將萵苣葉給倒入到鍋中一同翻炒。他在鍋里撒了一勺鹽稍稍調了一下味道,等他放下鹽罐子的時候,他想到了昨天做成功的蘑菇精。
蘑菇們經過烘烤再碾碎調味,現在已經成了罐子裡面微黃的粉末。杜衡往鍋里撒了一勺,他要試試蘑菇精的味道。看看加了蘑菇精的菜是不是更加鮮美。
笑笑有些不解,他蹲在灶台上啾啾的問杜衡。玄御翻譯道:「笑笑問你,鹹肉裡面不是已經有鹽了嗎?為什麼還要加鹽。」
杜衡這才發現,原來笑笑蹲著看他做菜的時候已經開始思考他做菜的步驟了。他笑道:「確實,鹹肉和香腸本來就是鹹的,要是我剛才沒有泡它們,可能我就不需要加鹽了。只是我剛才泡發了,就需要加一點鹽來調味。」
杜衡解釋道:「鹹肉要是不泡就直接烹飪,鹹淡不太好掌握。泡發了之後會比新鮮的多一點鹹味,但是不會多得太過分,所以稍稍加一點就足夠了。」
杜衡解釋完之後,看到笑笑亮亮的眼睛,他愉快的摸了摸他的腦袋。
等鍋里的萵苣葉軟了之後,杜衡就將鍋里炒制的菜肉連同湯汁都轉移到了靈米飯上面去了。他用鍋鏟翻了一下就蓋上了鍋蓋,接下來就可以按照正常做飯的方法來燒鹹肉菜飯了。
老家有人做鹹肉菜飯的時候喜歡等飯快要成熟的時候放青菜進去,這樣做出來的菜飯裡面青菜碧綠,看著特別好看。可是杜衡偏愛一開始就將青菜們放進去同煮,這樣煮出來青菜雖然發黃,但是煮出來的飯特別好吃,青菜入味,米飯也充分吸收了菜和肉的味道,吃起來特別鮮美。
菜飯裡面的青菜可以有很多選擇,有些人還會放青豌豆或者用剛上市的扁豆做。每一戶人家做出來的鹹肉菜飯味道都不一樣,但是無一例外都是最適合自家口味的。
煮菜飯的時候,杜衡將昨天取來的藕帶切成了斜刀塊。藕帶口感脆嫩,做成酸辣口的泡藕帶特別適合夏天吃,可是景楠不愛吃辣。杜衡準備改成酸甜口的醋溜藕帶。
等過幾天他做泡菜之前,他還可以去一次南山再取一些藕帶來一起泡在泡菜罈子裡面。等鳳歸派人來取菜的時候,就能吃到又酸又辣的泡菜了。
鍋中的油熱了之後,杜衡將薑絲和拍扁的蒜瓣丟到了鍋中。等著姜蒜爆香的過程中,杜衡拿起了盤子。盤子中的斜刀藕帶白白嫩嫩看著特別可愛,杜衡沒忍住捏了一個丟到了嘴巴裡面嚼了嚼。
嗯!嫩!藕帶就是比藕片嫩,不愧是小時候的藕。
杜衡不止自己吃,正好走到他身邊的玄御也被他投餵了。玄御被塞了一嘴的冰涼,他嚼了嚼之後給出了一個評價:「很脆,還有一點甜。」
笑笑不答應了,他也要嘗嘗!他拍著翅膀張著嘴吧求投喂,杜衡自然忘不了他。笑笑咔咔的嚼著藕帶,他決定下次去南山那邊,他要幫著杜衡一起取藕帶!
姜蒜已經充分爆香了,杜衡將盤子中的藕帶倒入到鍋中。只聽刺啦一聲聲響從鍋里爆出,杜衡趕緊翻炒著鍋里的藕帶,藕帶這種東西太嫩了,不需要長時間的翻炒。
杜衡早就準備好了糖醋藕帶的調料,小碗中有大半碗調料,這些調料是糖醋鹽和生抽共同作用的結果。做糖醋藕帶,糖和醋的比例要大,如果加了一勺鹽,就要加上兩勺糖,如果加上了三勺醬油,就要加上五勺醋。這樣出來的調味料才酸酸甜甜!
調味料早就被杜衡均勻的融合在了一起,現在他只要將這些調味料沿著鍋邊倒入鍋中就好。
調味料一入鍋,白淨的藕帶就染上了醬色。景楠他們立刻就聞到了酸甜的味道,景楠抽了抽鼻子:「嗯!我喜歡這個味道!」
杜衡忙著勾芡汁,他笑道:「我還沒炒出來你就說喜歡了?萬一不合胃口呢?」
景楠肯定的說道:「我喜歡你做的小醬菜,這個味道和小醬菜很像,錯不了的。」
杜衡將勾好的芡汁撒入鍋中,稍稍鏟了幾鏟子之後撒上蔥花,一盤子酸甜可口的糖醋藕帶就出鍋了。整個過程不超半盞茶的功夫,藕帶保持著脆嫩的同時又裹上了淺淺的一層勾芡調味料。放在餐桌上,糖醋味道勾引得景楠再也坐不住了。
幸虧景楠和溫瓊兩已經將螺螄給清理乾淨了,他們才能坐在餐桌旁邊品嘗脆嫩的藕帶。藕帶中有很多孔,這些孔中灌上了湯汁,吃上一口酸甜開胃,不比吃葷菜差。
玄御夾了一筷子投餵給杜衡:「你嘗嘗,要是喜歡這個,過兩天我去南山多摘些回來。」
杜衡咬著藕帶笑眯了眼睛:「我也正有這個想法,多摘些回來做泡藕帶。對了,咱家有泡菜罈子嗎?最好是那種陶土的罐子。」
玄御想了想:「沒有,要不有空我們去一趟靈溪鎮看看?如果找不到可以找珍寶坊的人定製。」
杜衡已經好久沒去靈溪鎮了,聽到這話他點點頭:「好呀。」
他和玄御真的太有默契了,之前他想做什麼,玄御提前就幫他做好了,杜衡一直覺得那是玄御體貼會照顧人。而現在他覺得,這可能就是與生俱來的默契啊!
清理好的螺螄們已經放棄了掙扎了,它們一個個安安靜靜的呆在筲箕中,它們的殼子被洗的乾乾淨淨,上面長著的苔蘚被洗淨,只留下了青綠色的外殼。這樣的螺螄最肥,最適合爆炒!
還是老規矩,蔥姜蒜小辣椒圈先下油鍋爆香,這次等到鍋里冒出青煙的時候,杜衡往鍋中下入了螺螄。
螺螄殼硬,和鐵鍋碰撞的聲音清脆,翻炒一下就會有咔咔的聲響傳來。杜衡霸氣的沿著鍋邊叫了兩勺子白酒,灼熱的鐵鍋碰到了白酒頓時冒出了火焰。
火焰中杜衡不慌不忙的往裡面倒醬油鹽和白糖,等到白酒中的酒精被燒完,杜衡也翻炒得螺螄和調料們融為一體了。
螺絲們經不住高溫滾燙,一個個丟盔棄甲,鍋鏟上出現了很多棕色的螺螄蓋。鍋中飄出了一股紅燒醬香味,杜衡澆上了小半勺水後蓋上了鍋蓋,等到鍋中再次沸騰的時候,他就能撒上蘑菇精出鍋了。
自從有了蘑菇精,杜衡覺得他撒味精的豪邁之情又回來了!雖然他做好了之後還是第一次吃。
爆炒螺螄的時間不需要太長,整個過程在一盞茶之內完成就行。等到鍋里的水開了,杜衡就將螺螄們盛在了大碗中。汁液橫流的螺螄們露著螺肉,讓沒吃過螺螄的景楠他們束手無策。
杜衡做了個示範,他用筷子夾起一個螺螄吹了吹,然後對著螺螄頭部猛地一吸。只聽『咗』的一聲,螺螄肉就從蓋子中冒出了腦袋。杜衡是個很挑的人,他吃螺螄只吃螺螄頭部的一點肉,下面的腸子他不吃。
牙齒輕輕一合攏,杜衡就將最肥美的螺螄肉給取走了,他放下了殼子,殼子裡面只剩下了半截螺螄腸子。
口中的螺螄肉鮮嫩,醬汁調得恰到好處,咸鮮中帶著微微的辣,這種程度的螺螄景楠都能吃得來。杜衡嚼了嚼口裡的螺螄肉,螺螄肉爆炒之後肉質肥嫩彈牙一點都不老。
在老家的時候杜衡不愛在外頭吃螺螄,因為外面的螺螄不知道從哪裡取來的,廚師們怕裡面有寄生蟲總是會加上花椒大料啤酒辣椒之類狠狠的燉煮它們。這樣燉煮出來的螺螄肉吃到口裡已經老了,吃起來都是調料的味道,螺螄肉原本的鮮美蕩然無存。
他只愛老家清澈的小河中摸出來的螺螄,清明前後的螺螄是一年中最肥的時候,加入醬料一炒一爆,他能和家人吸上好久。偶爾遇到幾個頑強的螺螄不肯露出它們的肉供他們品嘗,杜衡就會祭出最終殺器——縫衣針。
對著螺肉一戳一挑,再頑固的螺肉都會乖乖的落到杜衡口裡。
初學吃螺螄的孩子們人手一枚縫衣針,然而等他們熟練了之後,他們就會發現吃螺螄的樂趣就在這一咗之間。螺肉和料汁一起被吸入口中,那才叫美!
杜衡一連吃了幾個,等他停下動作之後,他已經聽到了餐桌上各色的吸氣聲。沒一會兒景楠就展示出了戰果,他舉著空螺殼:「哎嘿,吸出來了!還不賴,好玩~」
溫瓊和玄御很快也走上了正道,唯一一個走不上正道的笑笑急壞了,他嘗試了幾次,吐出來的螺螄殼子裡面螺肉還穩穩的縮著。笑笑氣急了,他直接把螺螄丟到了嘴巴裡面像吃糖豆子一樣嚼了起來。
只聽咔嚓咔嚓粉碎聲傳來,笑笑眼睛一亮,他想他找到了另一種吃螺螄的辦法了——連殼吃也是很好吃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區除了包郵區的小夥伴們,還有吃過鹹肉菜飯的嗎?讓我康康這是不是一道地域性的菜。
爆炒螺螄我一般不在外頭吃,外頭煮的真的太老了。其實肥美的螺螄只要一爆炒就能出鍋,湯鮮肉美。
杜衡:老貓你這是什麼造型?為什麼今天抱著頭在說話。
老貓:哦,因為寫你和玄御的事情太尷尬,我頭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