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縣衙之後,縣衙中的一切事物一一落在了余北冥的眼中。
這裡面積頗大,有一個小操場,過了之後便是縣衙的公堂,再之後,便是後衙位置。余北冥來的時候,這裡已經坐著三四個人了。
第一個是一個滿臉胡腮、氣質粗糙的大漢,背後背著一把劍,想來應該是一個劍客,他的氣息毫無顧忌的外放著,打量余北冥的目光也是毫不掩飾,而在他的目光之中,余北冥看到了些許的輕視:
「切,一個毛頭小子而已,我還以為是什麼高手,卻只是一個沒什麼實力的臭小子,沒有什麼大本事,這種人居然也敢來接縣衙的懸賞榜單,真是不知死活。」
剩下的三個人分別是一個中年和尚和一個老道士以及一個小道士、
中年和尚,體型與那劍客頗為相似,強壯無比,身形高大,不過氣質卻與自己身形極為不符,見到余北冥的時候居然還向他打著招呼,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對余北冥的態度,極為友善。
最後兩個人想來應該是師徒,道士與和尚、劍客都坐著,而小道士都是站在老道士的身後,這兩人並沒有什麼特殊,長相也算是中規中矩。老道士對余北冥的態度,與那個中年和尚相似,都是十分的友善,他對著余北冥和善的笑了笑,指了指還空著一個位置,余北冥微微點頭,算是與這幾位打過招呼,便旁若無人的坐上了那個椅子。
不過,就在他屁股剛沾上那椅子的時候,劍客卻忍不住發聲了,「喂,小子,你有什麼本領,憑什麼能夠和我們平起平坐要知道,這板凳雖然坐著舒服,可要是實力不夠,卻不是那麼好坐的,小心它上面長出刺,讓你屁股多出一個大洞。」
劍客豪邁的聲音響徹在這後衙之中,而之前還對余北冥表現得頗為和善的中年和尚和老道士,卻是眼觀鼻、鼻觀心,閉口不言,什麼話也沒有說。
余北冥早就猜到會遭到這種待遇,此時引他進來的那位周正捕快,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也沒有人為他辯解幾句,不過余北冥面對劍客的刁難,卻是微微一笑,毫不畏懼。
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劍客,嘴角泛起了輕笑,「卻不知道我需要有什麼樣的本事,才能夠坐上這個椅子?這位大哥,有何見教?」
說到後面一句的時候,余北冥的目光便在劍客、老道士和中年和尚幾人的身上游弋著,目光帶著探尋意味,仿佛是在問,你們又憑什麼能夠坐在這裡?
那劍客見余北冥如此肆無忌憚,卻也不惱怒,反而是哈哈大笑幾聲,先是指著那中年和尚說道:「這位乃是智海法師。別看智海法師氣質頗為溫和,但其實力本領卻不容小視,佛法精深之外,降魔手段也是在這縣府方圓百里都是大大有名的,時常降妖除魔,其實力眾所周知,凡是見識過智海法師出手的人,無一不對其降魔神通稱讚有加,卻不知道有無資格?」
「智海法師佛法高深,卻不枯坐於佛前,而是主動降妖除魔,自然有資格。」
「阿彌陀佛。」智海法師微微朝著余北冥行了一個佛禮。
「這位玄真子道兄更是不凡,其一手玄門法術,既能夠召喚天雷,也能夠駕馭飛劍,手段變化多端。一點也不比智海法師差,乃是方圓幾百里內最有名的道士,公認的第一降妖師。卻不知道有無資格?」
「道長降魔手段豐富,實力更是得到方圓數百里內民眾的承認,自然有資格。」余北冥從善如流的回答,心中則是泛起了嘀咕:
這些人的名頭這麼大,卻是不知道實力如何?相比於通靈師世界的境界劃分,這些名震數百里的人,實力達到了什麼層次?
「哪裡哪裡?老道士的手段,只是雕蟲小技而已,馬飛燕馬施主您的劍術才是真正的厲害,貧道自愧不如。」玄真子聽到那劍客的誇獎,忍不住謙虛一句。
那智海法師也是對著名為馬飛燕的劍客謙虛道:「貧僧的手段算不得什麼厲害,比不得馬飛燕施主你啊,你那劍術才是一絕。」
對於智海法師,以及玄真子道長的誇獎,這名字頗為女性化的馬飛燕劍客,卻是毫不臉紅的,都毫不客氣的收到身上,哈哈大笑幾聲:「小子,你現在可知道我居然有什麼本事了吧,我們這些人,雖然樣貌不咋地,但在整個州府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你要和我們平起平坐?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必須要拿出能夠讓我們承認的實力出來,否則的話……」
馬飛燕忽然冷哼一聲,手掌輕輕的在手旁的茶桌上面撫摸一下,手掌離開時,余北冥便見到,那原本平整光滑的桌面上多了一道深深凹陷下去的指印。
「便如此桌!」
「好功夫,馬飛燕施主身為劍客,這手上功夫卻也不差。」
智海和尚讚嘆一聲,就連玄真子道長也是忍不住撫須大笑,「好好,有了馬飛燕施主你這一手,那牛將軍,看來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這縣衙懸賞的三千兩銀子,想來過不了多久,便能夠入老道我的手中。0
「」小手段而已,做不得誇獎。」馬飛燕雖然謙虛,臉上卻帶著笑意,得瑟的瞥了一眼余北冥,「怎樣小子?我這一手算不得多厲害,只要你能夠做到,和我剛才表現的手段差不多的程度的話,那我們也便承認了你的實力,也能夠允許以後我們一起去降妖伏魔,否則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去了吧。」
「是耶,是耶,施主年紀尚輕,何必為了一些虛名假利,便要隨著我們幾人去上山與強大的妖怪作戰,那時候想必必是苦戰,我們可能沒有多餘的精力能夠照顧到施主你,萬一你實力不濟,遭遇到生命危險可怎麼辦?須知年紀輕輕取得珍惜生命呀。」
智海法師,也是對著余北冥長長一嘆,像是在關心餘北冥一樣,似乎在他看來,余北冥只是來混日子的一樣,根本就沒有多少實力可言。
那玄真子老道士倒是想要為余北冥辯解一兩句,但看了看馬飛燕,又看了看身邊一直搖著腦袋的智海法師,只能將即將吐出咽喉的話,又吞咽了回去。
余北冥挑了挑眉,就要施展手段,讓這些人大開眼界一番,卻不料這時候後衙之中卻忽然傳出了一聲喊聲:
「縣令老爺到!」
卻是這州府之主的縣令來了。
縣令施施然的走入了後衙之中,坐上了主位,余北冥看著他,同時也在打量著對方,卻見這縣令,穿著一身官服,年齡也只是中年而已,頷下一截短須,淡淡的看著余北冥他們,兩個眼眸微微眯起,大概是因為,作為一縣之尊,長久的位於最高位置,所以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剛才家中有些小事,卻是讓諸位久等了,耽誤各位的時間,還請原諒則個。」
「縣令大人多慮了,我等本就是為降妖伏魔而來,縣令大人您號召群雄,想要擊殺那擾亂百姓安寧的妖怪牛將軍,我等江湖中人,是尊敬你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惱怒,只是希望現在您,能夠儘快將那牛將軍的具體情況告訴我等,然後派出縣衙官差我等一起去山上降妖除魔,好叫那作惡多端牛將軍早日灰飛煙滅,還這縣府,一片安寧。」
說話的是那老道士,老道士活了五六十年,一生中走過無數地方,後來安家在這縣府之中。闖出了不小的名氣,人活的久了,這話自然也說得漂亮,現在眾人之中他年齡最長,資歷最高,自然是讓他當頭兒。
「既然諸位有心,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廢話了,周正!」
「大人,在呢!」那周正聽到縣令的喊聲,便立刻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張地圖,交到了縣令的手中。
縣令指著地圖說道:「這個地方,便是那牛將軍所在的位置,這牛將軍原本是一隻黃牛,後來修得妖法,成為一支禍害一方的妖怪,現在已經是妖將境界,手中還有百多小妖,所處的位置,也是易守難攻,我之前便讓周正帶著縣衙官差多次前往它們的巢穴去圍剿,卻因為牛將軍的強大,再加上地形先要的緣故始終未能成功,這次本官打算配合各位能人異士,傾盡全縣府的力量,畢其功於一役,只希望能夠一次性將這禍害我縣府的妖怪盡數剷除,還百姓一個朗朗晴天。」
「大人,佩服。」
「大人英明。」
余北冥跟著老道士們對著縣令行禮。
「這只是職責所在。」縣令擺手,接著又叮囑的說道:「今日,本官還需要差遣手下做一些準備,明日便可隨著各位仁人義士,前往山上降妖除魔,大家今天便在這裡住下吧,房間我會安排好的,放心,只要牛將軍授首,那懸賞榜單上的三千兩銀子,本官自會交給各位。」
說完這些,縣令也就走出了後衙,想來就是去做準備了。
而余北冥他們自然也是被周正帶去了客房住下。
余北冥此時還在發愣,他是被村正騙到這裡來的,自然是不知道懸賞的事情,但是聽到之前縣令所說的話,卻是不由眼睛一亮:「居然有三千兩銀子,這可是不小的數目了。」
以前喜愛閱讀書籍的余北冥,自然是知道,在古代的時候的銀兩所擁有的強大購買能力,不管是多麼苦難的時代,銀兩的購買能力也不會太少,而余北冥,身上雖然也有一些出發之前龍將軍教給他的金葉子,但誰會嫌錢多呢?多一些也是好的。萬一什麼時候就能用得上了呢?
數人走入客房,只是在分散之前,余北冥隱隱的感覺得到,其他人看著他的眼光似乎有那麼一些不善。
也是,這幾人都認為余北冥沒有什麼本事,來這裡,跟他們一起去降妖除魔,也只是想要瓜分他們的懸賞而已,三千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忽然要多一個人分,他們自然要少得一些,搶錢的事情,那能叫搶錢嗎?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所以,雖然他們這麼敵視余北冥,余北冥也並沒有覺得有多大的過錯,只要自己明天表現出足夠的實力,便可以了讓他們對自己平等相看。
一夜無話,轉眼便到了天亮時候,余北冥他們吃過早飯,走到縣衙大門之前,縣令已經組織好了人手,做好了一切準備,正等著他們。
「諸位義士,隨後你們就在周正的帶領下,上山降魔去吧,凱旋之後,本官自會在縣府之中,在最好的酒樓為你們設宴款待,為你們慶功,祝你們凱旋而歸。」
山路難走,坡度陡斜,每走上幾步,便要耗費頗多的精氣神才行,但余北冥卻並不覺得很難,感覺難走的,是那些身體普通的官差而已。
余北冥擁有融靈期通靈師的修為,身體素質,也是十分強大,不過是一些山路而已,自然算不上多麼困難,以前余北冥為了擊殺妖魔,完成學校的任務的時候,這樣的路,甚至比這更難走的路,都不知道走過多少了。
倒是那個馬飛燕劍客,見到余北冥走著泥濘的山路,居然如此輕鬆,眼中也多了一絲滿意,「倒也算是有些實力,有這份趕路的功夫,想來遇到危險逃跑的時候,也能跑得快一些,到時候也免得我們要花費功夫去救你。」
「這說的什麼話?我還需要你救?」余北冥聽得哭笑不得,不住的搖頭。
「算了吧,等我最後展現實力,一定能夠讓他們刮目相看。」
懷著這樣的心思,余北冥只管低頭行走,並不答話,不過在馬飛燕的眼中,卻又是一個心虛的表現,心中剛對對余北冥的一絲滿意,又變成了不屑,而且比之剛才,還要更加深重。
一行人,都沉默不語的走著,路上也就只有那個智海法師,一邊雙手合十,一邊緩慢趕路,不緊不慢的跟在余北冥他們身後的同時,嘴裡還念念有詞。
余北冥原本十分好奇,便側耳傾聽,卻是聽見一些什麼「如夢如幻影……一切有為法之類……」的東西。
原來這和尚剛才一直都在念經呢!
余北冥恍然點頭,就繼續前行。這一隊人一共三十幾個,除開余北冥他們之外,便是縣衙的官差了。
這些官差,實力都不咋地,余北冥沒有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氣息波動,應該都是一些普通人,每個人的標配便是一身官服和一把大刀,緊緊的跟在余北冥他們的身後,眼神有些慌亂,有些緊張,更有些害怕,在走上山的時候,雙眼也跟著在身體兩邊和四處來回的掃動著,似乎是擔心那些妖怪隨時都會跳出來,給他們致命一擊。
馬飛燕作為劍客膽子最大,便走在了最前方,氣勢洶湧,昂首闊步,似乎並不擔心,那些妖怪能夠傷到他,而老道士和小道士,則走在隊伍的中間,前者雙手揣在兜里,似乎在摸索著什麼,不時的還跟小道士說上兩句,後者聽著師傅的話,總是點頭,看樣子,是這師徒在相互交授什麼知識。
而智海法師,就跟余北冥一樣,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余北冥原本是走在最前方的,但是他實在忍耐不了,馬飛燕對他的鄙視眼神,想了想,也就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所以眼不見則心不煩,這下兩個人一個在最前一個在最後面,總不能這馬飛燕還會專門的走到最後面,去嘲諷他幾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