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房中的隱秘

  房間之中,狂刀趴在地上,胸口凹陷,斷臂之處不斷冒血,隨著他不斷掙扎,口鼻之中,同時也滲出鮮血。

  如果不出意外,過不了一時三刻,狂刀便會因為內臟受損而不治身亡。

  然而狂刀雖受創嚴重,卻也勉強算個英雄好漢。

  直到張浩走進門來,他依舊沒有叫出一聲,反而只是看了張浩一眼,繼續掙扎,抓取大刀。

  戰刀不僅僅是他對敵的武器,也是他心中的執念。

  握住戰刀,即便他的處境在危險,也依舊能堅持住。

  短短不到兩米的距離,對於狂刀,卻仿佛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狂刀終於來到了戰刀身邊,剛要去抓,卻見一隻手出現在眼前,將戰刀撿起,隨後扔出了窗外。

  狂刀身子一顫,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終於要死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有一個要求,儘量快一點。」

  狂刀冷冷的說道,閉眼癱在地上,不再掙扎。

  正當他以為自己會死之時,卻感覺胸前麻癢難耐,與此同時,一股熱流從傷口之處灌入體內,身上的痛處,竟減輕了幾分。

  他微微一愣,抬頭望向張浩。

  只見張浩手中,纏繞著一絲靈光,靈光的另外一邊,正纏繞在他傷口之上。

  張浩在給他療傷。

  這怎麼可能呢?

  張浩和他是敵非友,而且正是因為張浩的手下,他才受到如此大的創傷。

  張浩此時出手,到底是什麼心思?

  難不成他改變了主意,又不想殺自己了?

  「你死不了。」

  張浩看著狂刀,淡淡的說道。

  聽聞此言,狂刀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張浩,索性就不再說話。

  張浩到底想搞什麼鬼?

  房間之中,逐漸無聲。

  除了張浩偶爾聊傷時的動靜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狂刀雖然不說話,但是卻能體會到體內的變化。

  地脈之氣雖有腐蝕性,但是只要使用得當,卻也能起到治病救人的效果。

  張浩在藏龍山上時,已經在劉婆婆身上實驗過。

  適當的地脈之氣,不但能夠消除他們體內的功法反噬,還會幫助他們重獲青春。

  當然,這是陰影的功勞,與張浩沒有多大關係。

  陰影掌控著地埋之氣,傳授給他的方法,只不過是其中一種。

  如果兩人同時施展,陰影肯定能夠壓制他。

  畢竟張浩也才剛剛入門,對於地脈之氣的使用,還不是太熟練。

  地脈之氣加持之後,狂刀的呼吸總算平緩下來,鮮血和傷勢,也暫時得到了壓制。

  「我說過,你不會死。」

  張浩淡淡的說道,將手收回,把一旁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狂刀抬起頭來,複雜的望著張浩,臉上竟有一瞬間的恍惚之色。

  今天對他而言,簡直是個做夢一般的日子。

  今天是他的大壽之日,本想趁此機會再進一步,掌控幾條別人的渠道。

  然而生意還沒談成,就來了幾個不速之客,他本以為是跳樑小丑,卻沒想到因這幾人,遭遇了滅頂之災。

  而現在,自己明明已經成了一個廢人,張浩卻又出手相救。

  如此一來,反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張浩若只是單純的殺他,兩人之間便只有仇怨,只需要拼個你死我活即可。

  而現在,張浩並沒有殺他,反倒救他,讓他有些奇怪。

  張浩如此矛盾的前後舉動,到底是圖什麼?

  「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何先殺你又救你?」

  張浩的聲音再次響起。

  狂刀聞言,點了點頭。

  「惡人谷有很多怪人,但我看不透你,你這個人太怪。」

  他苦笑了一聲,決定暫時不去想恩恩怨怨。

  反正他現在反抗不了,不如就放下執念,一切等到傷勢好了再說。

  他還有報仇的機會嗎?

  兄弟們全都死了,散了,憑他現在的這點手段,如何找張浩報仇,又如何找女鬼報仇?

  「其實你可以想簡單一點,比如我不殺你,其實是因為你還有別的用處,等到你無用之後,我自然會把你當垃圾,扔進亂墳崗。」

  張浩淡淡地說道,注意到了門邊的書架。

  書架之上,擺放著許多東西,有幾個花瓶,幾個落了灰的木盒,還有幾本書。

  而吸引到張浩注意的,卻是放在木盒旁邊的一縷灰塵。

  這個木盒被動過,而且經常被挪動,所以才會留下一道如此清晰的痕跡。

  木盒裡面有東西嗎?

  張浩若有所思的想著,卻立刻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

  木盒如果被經常打開,木盒上面的灰塵,也會有痕跡。

  眼前的一切,都表明了一件事,木盒不是關鍵,關鍵是木盒後面。

  這些木盒,只是用來做障眼法的,狂刀一定將某個東西,藏在了木盒後面的牆壁夾層里。

  或許是覺得沒人能進來,狂刀雖然做了一層遮掩,但是卻並沒有仔細擦拭。

  如此一來,才在木盒旁邊留下了一抹痕跡。

  「你喝不喝茶?那邊抽屜里有茶有酒,你隨便喝!」

  張浩心中正想著,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張浩猛然回頭,若有所思的望著狂刀,臉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若是不想喝就算了!」

  狂刀有些不自在的撇過頭去。

  他倒在床上根本無法挪動,所以即便想隱藏,也顯得很不自然。

  張浩又笑了笑,起身走向桌子。

  在此期間,狂刀默默回頭看著張浩,眼神非常糾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當張浩走過書架之時,他躲在被子裡的身體忽然有些繃緊,直到張浩又走過了書架,重新來到桌子旁,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書架里有東西,所以你才這麼緊張,對不對?」

  狂刀猛然一愣,只覺得眼前迷霧閃爍,張浩竟然還在他身邊,而剛剛走向桌子的張浩,分明只不過是一團泡影。

  見此情形,狂刀頓時大怒,掙扎著想爬起身來,怒吼道:

  「你騙我。」

  「是你先騙我,我救你性命,又給你療傷,不曾把你當奴隸一樣對待,你卻有事瞞著我,咱們兩人誰更過分?」

  張浩淡淡說道。

  殺氣瀰漫在屋中,狂刀陡然醒悟過來。

  他現在的處境,哪有什麼資格談論騙與不騙?

  他只不過是一個階下囚而已。

  張浩對他太好,以至於他產生了一種錯覺,認為張浩有求與他。

  但實際上,張浩從沒有在乎過他。

  「你是自己說,還是我過去拿?」

  張浩指了指書架旁邊的花瓶。

  他用了一個障眼法,不費吹灰之力,就試探出了狂刀的底牌。

  書架上有兩個機關,若是按錯了,便會觸發強電流,將觸碰之人電死。

  而真正的機關,其實是書架旁邊的花瓶。

  「你是魔鬼。」

  狂刀驚恐無比的望著張浩。

  他設計的這套手段,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連他最親近的手下,那位至少救過他三次性命的親信,都不知道這個機關真正的破解之法。

  張浩就仿佛鑽入他的大腦,將他的腦子翻出來,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我認輸了。」

  狂刀面如土灰的說道。

  張浩冷哼了一聲,若不是狂刀已經快死了,他無論如何都得再給他一點教訓。

  書架後面的空間,大約能放進去一個兩公分的木頭。

  長軸木盒之中,放著一個捲軸。

  張浩將捲軸拿出,發現裡面還有一些空間,但是卻沒有放其他東西。

  奇怪,此地明明能放更關鍵的寶貝,他為何只放了一張捲軸?

  張浩再次皺起眉頭。

  狂刀還是沒說實話,這傢伙還在玩心眼。

  沒關係,他既然想玩,自己就陪他玩。

  張浩默默的想著,沒有動捲軸,而是將書架上的所有東西,都擺在了桌子上。

  除去基本用不到的書之外,剩下的三個盒子最為可疑。

  至於書架上的那幾個花瓶,張浩一眼就看穿,這三個東西都是假貨。

  而這三個在上面,只是為了增加重量,防止書架不穩當。

  除了這些之外,書架上還有一些零散的東西。

  幾根畫筆,一罐已經嚴重過期的塗料。

  狂刀還有繪畫的愛好?

  張浩掃了一眼,卻發現這屋中沒有這些東西。

  他心中微微一愣,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

  狂刀依舊瑟縮在一邊,驚恐無比的看著張浩。

  他的傷病,此時反而成了最好的偽裝。

  因為他很清楚,張浩不會殺他,而他的傷勢已經極為嚴重,所以即便騙了張浩,張浩也不會為難他。

  「這是你以前的身份。」

  張浩打開第一個木盒,發現這個盒子裡,放著一些老舊的照片和身份資料。

  身份資料之中,還夾雜著一張十幾年前的老存摺,上面的錢不多,但直到最後一筆款項取完之前,仍在每月正常備註打工資。

  裕華煉鋼廠。

  狂刀原來是一個煉鋼的工人?

  張浩默默的看著他,心中難以想像。

  一個煉鋼廠的工人,是如何變成今天這樣的?

  狂刀默默望著裡面的東西,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懷念之色。

  「原來我還留著這東西,我還以為早就扔了。」

  狂刀嘟囔了一聲,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默默的說道: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那個年代,來惡人谷的人心裡都壓著事情,我們之中有一部分是主動作惡,但也有一部分是衝動作案,非常後悔。

  我不討論對錯,我只是想告訴你,即便你離開惡人谷,也逃脫不了弱肉強食的規則,這世上沒有淨土,你去到哪裡,其實都差不了太多。」

  一份鋼廠的工作證,外加幾張老舊的車票,還有一張全家福的照片。

  這些東西加起來,組成了狂刀前三十年的生涯。

  狂刀的前三十年,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普通的家庭,因為會點技術,進入了鋼廠。

  鋼廠工人干到老,然後過幾年退休的清閒日子,再然後入土。

  這樣的日子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壞。

  如果是當年的狂刀,肯定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混跡到了惡人谷,成為了人見人怕的惡人!

  「其實,最普通人也挺好。」

  狂刀忽然說道。

  平靜而無為的一輩子,唯一有些遺憾的,大概就是常年在鋼廠工作,被困在這樣一個重型工廠之中,難以見識到外面自由的天地。

  但十幾年間的顛沛流離和廝殺後,狂刀覺得這種自由也沒什麼好的。

  狂刀捫心自問,他還是喜歡在鋼廠,如果不是廠長想逼他,他也不會選擇殺人。

  本來只是偷竊鋼材,弄點喝酒錢,卻因為分贓不均,最終演變成了殺人。

  殺了廠長的時候,他心中仿佛拆開了一條線,心想著殺一個不如都殺了,後來就演變成不可收拾!

  張浩默默的看著狂刀,似乎能體會到他壓在心中的那份怒火。

  怒火不是恨意的怒火,而是後悔的怒火。

  狂刀遇到了某些事,而他本性又比較衝動,所以他最終選擇了殺人。

  「殺廠長,你有理由,後面那些人,你也有理由嗎?」

  張浩淡淡的說道。

  狂刀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僵硬無比,默默的看著張浩,搖了搖頭。

  「從我殺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人了。」

  「你只是覺得自己不配做人了,但這改變不了你的本性,你仍舊是人,不然也不會來到惡人谷躲著。」

  張浩將捲軸擺在了他面前。

  「說說這個東西吧。」

  其他兩個盒子裡的東西,都是一些資產相關的東西。

  張浩對錢不感興趣,否則早就身價億萬。

  比起錢財而言,反倒是記載著狂刀身份信息的這個盒子,更有趣一點。

  狂刀悠悠一嘆,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除了做點走私生意外,還幫幾個朋友看一些人,你也知道,人這種東西非常狡猾,為了不讓他們惹麻煩,我把看人的位置,選在山外。

  捲軸里的地圖,就是藏人的具體方位。」

  張浩默默的看著捲軸,地圖上一共有三個點,也就是說,在狂刀的手下,果然有這麼一群人,做著走私人口的生意。

  這一瞬間,張浩險些立刻出手,打死狂刀。

  此前狂刀做過任何事,張浩都懶得追究,唯獨販賣人口這一點,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