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正派是要臉的。
至少表面上是要臉的。
這就給了陸離操作轉圜的餘地。
陸離提出賭鬥，一戰定輸贏，決定茶馬兩幫的歸屬，驕傲自信的名門正派弟子，絕對會答應的。
光明正大的比武對決，在無數人的見證下，要臉的名門正派肯定只能捏著鼻子願賭服輸。
至於暗地裡會不會下黑手，那就是另說了。但是……下黑手這種事，陸離又怕過誰呢？
打定了主意，陸離起身出門，一路來到了偵緝司衙門。
「在下陸離，前來拜訪偵緝司葉大人。」
陸離來到衙門口，向門口的差役拱手一禮，道明來意。
「三江四海幫的陸離？」
門口的差役眉頭一挑，「幫會頭子敢來偵緝司，你還是第一個呢！」
這就好比，黑幫頭子來警察局拜訪警察局長一樣，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不是三江四海幫。」
陸離笑了笑，「三江商會，四海鏢局，這可是正當經營。」
正當經營個鬼！
果然不愧是讀書人出身，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很順溜。
「稍等。我去向大人稟報。」
門口的差役答了一句，轉身走進衙門，向葉留聲匯報。
「陸子明來衙門拜訪我？」
葉留聲也覺得有些奇怪，「行吧，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陸離舉步走進了大堂，朝葉留聲拱手一禮，「學生陸離，見過葉大人。」
學生……好吧，你特娘的還是個秀才！
葉留聲的嘴角微微抖了幾下，朝陸離擺了擺手，「不必多禮。直接說吧，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葉大人，我今天來，就是像跟葉大人談談如何創建和諧安定的臨邛郡城。」
陸離朝葉留聲笑了笑，隨口瞎扯了一句。
「創建……和諧安定……這詞有點怪怪的。」
葉留聲翻了下眼皮，「意思我還是聽明白了。所以，你這個幫會頭子，想搶我們偵緝司的生意？」
「警民共建和諧社會嘛！」
陸離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如今，臨邛郡已經沒有茶馬兩幫相爭了。和平穩定的社會環境，對我們大家都有利。以後，三江商會和四海鏢局，全都是正當經營，合法經營。大人以為如何？」
「你的想法是好的。」
葉留聲雖然對這些拗口的詞彙，聽起來有些彆扭，但是也聽懂了陸離的意思。
「只不過……」
葉留聲抬眼看向陸離，笑著搖了搖頭，「只不過……你能活多久都是個問題，還談什麼以後？奪了茶馬兩幫，你以為青城和峨眉會這麼算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
陸離點了點頭，「我奪了茶馬兩幫，就是打了青城峨眉的臉，他們肯定要收拾我，以此昭顯武力，讓別人知道青城峨眉不是好惹的。」
「你既然知道，那說什麼以後？」
葉留聲翻了個白眼，「別以為殺了楊正高天宇，就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名門大派的弟子，可不是楊正他們這種渣渣。」
「一樣的！在我眼裡，都是渣渣！」
陸離笑了笑，直接說明來意：「我準備公開賭鬥，跟青城峨眉兩派的年輕一代，來一場公開決鬥。贏了，茶馬兩幫是我的。」
「這個想法不錯，操作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葉留聲滿臉讚賞，「問題是……你能贏嗎？」
「總得打過才知道。」
陸離朝葉留聲拱了拱手，「一旦賭鬥開啟，還請葉大人做個見證，如何？」
「行！」
葉留聲點了點頭，「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幾分本事。」
「那就一言為定！」
陸離朝葉留聲拱了拱手，「告辭了！」
說著，陸離轉身離開了偵緝司。
葉留聲看著陸離遠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異彩，「有意思！這傢伙……真的是想撬名門正派的牆角呢！」
當年大燕帝後聯手都沒有做成，還導致大燕覆滅改朝換代，你陸子明有幾斤幾兩，竟然也想做這種事？
就沖你這氣魄，我也敬你是條漢子！呃……可惜練了葵花寶典！
葉留聲嘆息著搖了搖頭。
……
峨眉離臨邛郡並不是很遠，也就兩百里左右。
所以，李慕梓來得很快。
「陸子明那個傢伙，看起來也不是蠢蛋嘛！怎麼搞出這種事來了？」
上次來臨邛的時候，李慕梓對陸離的印象還算不錯。
無論是笑傲江湖的高歌一曲，還是「天下風雲出我輩」的詩詞，甚至是那個「東方姐姐」的故事，都很有意思。
只不過……你陸子明為什麼也要學東方不敗？
練什麼葵花寶典嘛！你要練武功的話，以你的才情天份，隨便找個門派拜師，就能學到很多武功。
而且……你去搶茶馬幫幹什麼？那種下三濫的幫會，有什麼好搶的？
在李慕梓看來，陸離明明就是一隻仙鶴，偏偏要在雞窩裡搶食，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這樣也好。你不是很會編故事嗎？我把你暴揍一頓，抓你回峨眉，天天關小黑屋，讓你給我寫，編故事。
嘻嘻！想起都有意思！
李慕梓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
一路漫不盡心的前進，不久之後，李慕梓來到了臨邛郡城。
「咦？那是什麼？」
抬眼看著臨邛郡城的城門，李慕梓看到，城門口高掛著兩條巨大的條幅，如同對聯一般掛在城門兩邊。
左邊的條幅上寫著：「巔峰對決，挑戰青城峨眉。」
右邊的條幅上寫著：「臨邛論劍，試看誰是英雄。」
正中間還有一條橫批：「陸子明在此恭候，同輩高手，但求一戰。」
呃？
看到這個條幅，李慕梓腳步一頓，滿臉驚愕。
陸子明，你發的什麼瘋啊？
挑戰青城峨眉？同輩一戰？你怕不是練葵花寶典練傻了吧？
名門正派的真傳弟子，可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野路子可比的。同樣是一流境界，實力可是天差地別。
比如我，我這個青雲榜前三，吊打幾十個江湖野路子一流高手都不在話下呢！
並不是你殺了楊正高天宇這樣的渣渣，就能打得過名門正派的一流高手的！
陸子明，你完了！
李慕梓聳了聳肩膀，希望你不會死得太慘。
腳步不停，李慕梓繼續前進，一路走到了城門口。
這時候，李慕梓看到，正門口站著一個渾身肌肉虬結的壯漢。壯漢手中舉著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恭迎青城峨眉兩派高人。」
這是陸子明派來的人？
李慕梓挑了挑眉頭，舉步走了上去，朝這個壯漢說道：「我是峨眉李慕梓，你是陸子明派來的？」
「在下花豹，陸公子的家丁。」
花豹朝李慕梓拱手一禮，伸手掏出一份戰帖，遞給李慕梓，「李女俠，這是我家公子的戰帖！」
「哦？還下戰書啊？挺正式的嘛！」
李慕梓笑了笑，伸手接過戰帖，翻開看了一眼，上面寫著：「青夷江，碧風峽，一戰定高下，以勝負決定茶馬兩幫歸屬。閣下之意如何？」
「行！」
李慕梓點了點頭，「戰書我接了。地點是陸子明定的，時間我來定。三日之後，一決高下！」
「哇……峨眉接下戰書了！」
「凌雲絕劍李慕梓，對決掌上乾坤陸子明，一流高手的巔峰對決，不容錯過。」
「三天之後，三天之後決戰碧風峽！」
當李慕梓接下戰書，定下時間之後，四周的圍觀群眾頓時一片哄然，無數人奔走相告。
片刻之後，整個臨邛郡城都知道這個消息了。
……
在李慕梓進城之後兩個時辰，來自青城的黎道人，也趕到了臨邛郡城。
「嗯？臨邛論劍？一決高下？」
黎道人看到郡城門口掛著的條幅，皺了皺眉頭，一聲冷哼：「癩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你陸子明算什麼東西？也敢向我挑戰？」
重重的哼了一聲，黎道人冷著臉，舉步走到了城門口，又看到了舉著紙板的花豹。
「我是青城黎志雲。」
黎道人走到花豹面前，冷著臉報上了來歷。
「哇！青城高人來了！」
「青城秀士黎志雲，武林青雲榜排名第三十七。這是青雲榜上的絕世高手啊！」
聽到黎道人報上來歷，周圍看熱鬧的圍觀群眾，頓時爆出一陣驚呼。
「見過青城高人。」
花豹很禮貌的朝黎道人拱手一禮，又掏出一份戰帖，遞了出去，「這是我家公子的戰帖。」
「峨眉李慕梓來了嗎？她接戰帖了嗎？」
黎道人看著這封戰帖，沒有伸手接，而是開口詢問。
這就是處事老道了。如果李慕梓不屑一顧，根本沒接戰帖，他卻接了戰帖的話，豈不是說青城不如峨眉？
「凌雲絕劍已經接下戰帖，約定三日之後決戰。」
花豹微笑著回答。
「三天之後？」
黎道人笑了笑，伸手接過戰帖，「這樣的話……凌雲絕劍已經沒機會出手了。我定的時間是明天上午，已經用不著峨眉李女俠出手了。」
「青城高人接下戰帖！」
「明天上午，青城秀士黎志雲，對戰掌上乾坤陸子明。」
「大場面！大場面！陸子明迎戰兩位青雲榜上的絕世高手。」
隨後，青城秀士黎志雲抵達臨邛郡城，接下陸離的戰書，約定明天上午決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城。
一時之間，臨邛郡城變得喧譁起來。
各處茶樓酒館，各處青樓酒樓，所有人都在議論著即將爆發的兩場大戰。
各處博彩場館，也紛紛對這兩場對決開出了盤口。
只不過……所有賭坊開出的盤口，買陸離獲勝的人極少，就算賠率達到了驚人的1：100，也沒人買陸離獲勝。
買得最多的卻是陸離能抵擋過久，是十招之內敗北，還是五十招敗北，還是一百招敗北？
至於一百招以上……根本沒人開出一百招以上的盤口。
這也很正常了。
陸離能打敗楊正和高天宇這樣的一流高手，卻不等於能打敗名門正派的真傳弟子。
更何況……青城秀士黎志雲是青雲榜第三十七名，凌雲絕劍李慕梓是青雲榜第三。
整個天下武林，能夠修煉到一流高手境界的俠客，不止千千萬萬，能夠進武林青雲榜的卻只有一百個。
別看黎志雲排名三十七，看起來名次不高，其實……已經吊炸天了！
所以，沒有人覺得陸離會贏，甚至想都沒人朝那個方向去想。所有下注的，全都是買陸離什麼時候輸。
「哈哈哈哈！發財了！」
陸離看到盤口下注統計數據，看到上百萬兩銀子投注在陸離戰敗上，這讓陸離喜笑顏開。
「發什麼發？你發瘋吧？」
柳菲愁眉緊鎖，「你竟然讓自己的賭坊開盤口？這麼多人買你輸，到時候看你怎麼賠得起！」
「賠？明明是賺大了啊！」
陸離又是一聲大笑，「看到沒有？沒有一個買我贏的，全都是買我輸。只要我贏了，就是全盤通殺！」
「問題是你怎麼贏啊？」
柳菲滿臉鬱悶，「你知道麼？名門正派的真傳弟子，在師門教導下，他們的武功絕技會練得爐火純青，超出自身修為境界，完全不是江湖野路子可比的。」
這話的意思，陸離聽懂了。
還不就是一流高手的境界，卻能把武功技能練得超出自身的修為境界麼？
爐火純青的武功很稀罕嗎？說出來嚇死你，我所有的武功技能，全都是50級大師，全都是爐火純青。
躺著就能變強的掛逼，你拿什麼來斗？
……
「大人，青城秀士和凌雲絕劍，正式接下了陸子明的戰書。」
偵緝司衙門裡，一名密探向葉留聲匯報。
「知道了。」
葉留聲點了點頭，「安排人手，注意維持秩序，防止有江湖匪徒趁機作案。」
「是！」
密探躬身領命，又問：「大人，你覺得……陸子明能抵擋多少招？」
「怎麼？想下注？」
葉留聲眉頭一挑，笑道：「或許，你可以試試買陸子明贏。」
「哈？大人真會開玩笑！」
密探笑了起來，朝葉留聲拱了拱手，告退而去。
「玩笑？或許只是玩笑吧！」
葉留聲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陸子明這傢伙……真的看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