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遊樂場。
星期天。
今天是盲蛇的親子日,此刻他正在遊樂場陪孩子玩耍,身邊只有幾名小弟跟隨。
在此之前,盲蛇一直在赤柱監獄呆著,七年前帶人搶地盤,誤殺了一位大哥,被判入獄七年,最近才從獄裡出來。
一轉眼,孩子都九歲了。
盲蛇感覺虧欠了妻兒太多,最近正在謀求轉型,以前搶占的地盤,如今已歸社團所有,只剩下幾個油水不大的小場子,好在老婆非常能幹,用自己撈的錢開辦茶餐廳,生意非常紅火,年收入一兩百萬,倒是有了個不錯的開始……
遊樂場入口。
一名戴著墨鏡的中年矮胖子,瞅了身邊落魄男子一眼,邊走邊說道:「現在我是你的經紀人,應當要告訴你殺手的行情……」
「殺手呢,未必要完全殺死一個人,有的老闆喜歡分開來計算,一隻左手八千,斬一隻腳一萬,兩隻腳都算呢,打個八折,也就是一萬六。」
「那右手呢?」
一身黑西服的落魄男子問道。
他也戴著一副墨鏡,看不到眼睛,不過從臉部輪廓,額頭和嘴,依稀可以看出李傑的影子。
兩人長得比較像。
連名字都是差不多,也是兩個字,同樣姓李,叫李富。
搞不好,兩人還真有關係。
因為李富也是內地出生,金三角當過兵,擁有一流的身手和槍法,及超出常人的應變能力。
「右手通常是奉送的。」
矮胖子叫鱷佬,真名岳魯,是一個老混子,什麼都懂一點,說起話來井井有條;「你一刀砍下去,他通常會拿右手來擋,順便砍掉,當做贈品。」
「你在這邊等等,我去打個電話。」
鱷佬走後。
李富找個地方,將從茶餐廳打包帶來的飯菜放下,見一群孩子丟硬幣套娃娃,童心未泯的走了過去。
一個小男孩丟了幾次,都沒有丟到位置,拿到想要的玩具,不免有些氣餒,李富見狀微笑道:「我來幫你好不好?」
「不要。」
小男孩搖了搖頭。
李富笑道:「那這樣,如果我輸了一塊就給你五塊怎樣?」
「好啊!」
小男孩將硬幣遞了過去。
玩具攤的老闆輕蔑一笑,他可不信一臉落魄相的李富,能將硬幣丟到指定位置。
殊不知,李富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於是……
「叔叔,我要二號黃色那隻大鳥。」
「叔叔,在幫我丟一個。」
「叔叔,幫我也丟一個好不好?」
「叔叔,好棒喔!」
「叔叔~~」
攤位上的玩具,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
老闆的臉都綠了!
今天,絕對是他有史以來最慘的一次,半個月的收益都沒了,不得已之下,他選擇了提早收攤,及時止損。
「……丟娃娃的職業殺手?真有你的,厲害!」
鱷佬笑著來到李富身邊,給對方豎起了大拇指,這傢伙還挺是有前途的,自己剛得到消息,他就開始接近目標人物了。
將人拽到一邊。
鱷佬笑盈滿面道:「今天這筆買賣只要搞定我們就有獎金拿了。」
李富一臉懵逼:「還有別的要做?」
「做大事之前,當然要先試試你的身手,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高手呢?我在附近走走,辦完事找我。」
「殺誰啊?」
李富拽住準備離開的鱷佬。
鱷佬楞了一下,隨即指向一人,道:「喏,就是那個剛剛跟你玩的小孩的爸爸。現在沒問題了,都混熟了,要幹什麼都行。」
「……」
李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可不是心狠手辣、為錢不擇手段之人,跑來當殺手,從來沒一次成功,被中間人派去收帳,結果卻再幫人修水龍頭,跑去砍人,又把砍刀借給別人切西瓜。
雖然沒幹成一件事。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李富和其他人不一樣,哪怕窮困潦倒,也不會泯去良心。
「別擔心,殺個人而已,很快的。」
鱷佬拍了拍李富的胸膛,說道:「當然了,你要是怕被小孩子認出來,那就順便把他也給殺了,不過你不會這麼做的,我能看出來,所以下手隱蔽些。」
「就這樣,我去附近等你。」
「記住,還有一億美金等著你,別讓我等太久。」
沉默許久。
李富一臉掙扎的走了過去。
看到小孩爸爸熱情洋溢的揮手示意,他始終無法做出殺人的決定,甚至在發現別的殺手出沒後,還出手救下了孩子父親……
半小時後。
東方科技保安部,部長李傑收到一個陌生電話。
接通後。
裡面傳來心虛的熟悉聲。
「大哥~~」
「小富。」
李傑欣喜道:「是你啊!你也來港城了?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旺角警署。」
李傑愣了一下,皺眉道:「怎麼回事?」
李富苦笑一聲,道:「大哥,電話里說話不太方便,先把我保釋出去再說吧!」
「等我。」
掛斷電話。
李傑匆匆交代幾句,便驅車離開了東方集團。
李富是他的堂弟,家裡為數不多的兄弟,想發大財,又好面子,不肯來東方集團當保安,自己明明說了保安工資很高,隨便做兩三年,就能帶上足夠的錢回去蓋房子,娶媳婦。
只可惜堂弟死腦筋,根本不信保安拿一萬多,乃至幾萬、十幾萬的高薪,偷偷跑到港城,竟然都不聯繫自己,出事才想到自己這個哥哥。
要說沒點怒氣,那肯定是假的。
尤其是在李傑得知小富,可能參與暗殺,是一名殺手後,更是怒火中燒,當著警察的面,就一拳打在小富臉上。
「住手!住手!」
幾名重案組警員,連忙上前呵斥道:「這裡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場,再敢亂來,小心連你也抓起來。」
李傑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我要保釋他。」
重案組督察搖了搖頭,嚴詞拒絕道:「對不起,李富先生涉嫌謀殺,被我們警方擊斃的殺手裡面有一個是他同鄉,而且槍上有他的指紋,我們需要他配合調查,暫不接受保釋。」
李富強調道:「我是救人。」
李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頭說道:「何sir,你聽到了,我弟弟是救人,不是殺人。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根據港城的法律,他是可以被保釋的。」
何督察板著臉說道:「但我們同樣有權扣留李富先生24小時。」
「我是東方科技保安部部長李傑,集團里有不少大律師,是不是要我請她們過來?」李傑原本沒想扯虎皮,不過何督察不識趣,那也只能以勢壓人了。
果然,何督察聽到李傑在東方科技就職,且是保安部負責人,臉上表情大變,正當他準備給自己找台階下時,鱷佬的女兒琪琪,帶著她的律師男朋友走了進來。
「何督察,我要保釋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