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蘇白的事業

  褪色者舍離斷之後,午飯烤羊腿的氛圍無形之中歡快了許多,人就是這樣,一旦放下就會很豁達,他忽然覺得,根本沒必要考慮「讀研」這種遙遠的事情,儘管這個時代的大學裡競爭氛圍激烈, 但……說不定到時候他的成績,不夠格本校讀研呢?

  哈哈哈哈……

  烤羊腿的地方在國道邊上,一個只有提前預約才給你做的小店,店主平時有別的工作,空閒的時候才接客。Google搜索

  天氣挺冷,大家就在屋裡吃,先喝點熱茶, 隔著玻璃望著外面的院子, 院子裡有幾隻貓貓狗狗在追逐打鬧,褪色者看了一會兒,拍著大腿興奮道:「以後老了,就找個類似的地方,養小動物,想想就覺得舒服。」

  「還養小動物呢,自己都未必養得起。」

  「是啊,媽的,上個大學都那麼麻煩……」

  「累死了都。」

  哥幾個還沒喝酒呢,先抱怨上了,在場的幾位讀的大學都不錯,第一個學期大家又都普遍要強,人人都暗中較勁兒,最坑的是那種大一沒有劃定專業的,美其名曰大類招生,其實就是讓大一變成實質上的高四, 因為需要依據大一的成績來分流專業, 那肯定都想讀好的,可名額有限,於是就搶破頭。

  有個老哥分享說,他們學院領導腦子有坑,選拔標準里居然還有公益活動,結果為了爭搶那點破分數,一堆小年輕每周末都往附近的養老院和職工之家跑,甚至有人藉此機會跟護工小姐姐混熟了,簡直離譜……

  輪到蘇白被問到的時候,他表示我們課也很多,但是沒關係,該翹的都翹掉了。

  也許是他自己當班長的緣故,班裡的氛圍比較獨特,除了某幾位精神尤其緊張的,沒什麼惡性競爭。

  「哎,那可太好了,我們那個傻卵班長天天帶我們搞那啥主題團建……羊腿來了,先吃。」

  蘇格拉底熱情地招呼著,這是他所擅長的方面, 他對美術其實也沒什麼興趣, 單純為了好混學歷而已,與在坐的學霸們不同,蘇格拉底未來人生的核心競爭力是長袖善舞(以及爹),平時會刻意地鍛鍊自己與不同身份的人融洽相處的能力。

  部分學渣會比學霸們更早地確立人生的方向,因為學霸只要一路悶頭學就足夠收穫鮮花和掌聲,前者則更早地見識到世界的殘酷。

  烤羊腿是西北的做法,醬料下手很重,眾人吃了大呼過癮,吃著吃著不忘記閒扯淡,說到昨天的演講,大夥普遍對蓓大的妹子有點意見,氣質太張揚,讀的還是看起來很水的商科,在做的理工男們提起來直撇嘴。

  蘇白沒發表什麼意見,在對職場沒什麼認知的時候,「技術崇拜」是很自然的現象,能保持對理工專業的驕傲是好事,如果名校的理工科學生讀了半年書就心頭冷卻,才是真的沒希望了。

  他觀察到褪色者只是在應和其他人,沒有投入什麼情緒。

  聊著聊著就吃飽了,除去占據核心地位的烤羊腿,老闆還給他們弄了烤包子和香酥雞,全是硬菜,好在都是十八九歲的男生,能吃的很。

  只是喝了一點啤酒,靈山市民風剽悍,大叔們的酒量很可觀,年輕一代卻沒有酗酒的習慣。

  蘇格拉底乾脆沒喝酒,他開了輛家裡的MPV出來,挨個把兄弟們送回家。

  最後除了開車的,車上只剩蘇白和褪色者,倆人回家的方向順路。

  然後褪色者又說起蓓大的妹子,說她昨天在大禮堂搞完活動,晚上就坐飛機飛回首都去了,她找了個實習,整個寒假幾乎都要在工作中度過,也就除夕回趟家。

  「人家商科的學生就是會盤算啊,每個假期都不浪費,像我們根本就沒什麼實習氛圍,等到畢業,人家好幾段實習經歷,咱們簡歷空白。」

  「不至於不至於……如果能在學校躺四年然後順利找到工作,誰願意每個假期都去實習呢?」

  「所以商科就業質量高啊,唉,其實你也知道的,搞計算機的現在也流行很早很早就找實習了,不過估計得等到暑假,還得跟小學期協調……唉,讀個大學真特麼累。」

  谷謆

  褪色者逼逼個沒完,他平時在學校里可找不到人說這些,即便是舍友,也是競爭關係,哪像高中同學,互相之間沒有利益糾葛,暢所欲言。

  開著車的蘇格拉底聽完頗為感慨:「你這箐樺的真是……這才啥時候啊,就想到這麼多了,我那些同學還在繃著勁兒想怎麼脫單呢。」

  「呃……其實我也挺想找個女朋友的……」

  「我倒是覺得不必如此焦慮。」做了很久傾聽者的蘇白髮言道,「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確實。」蘇格拉底調侃道,「白哥愛情有了,事業也有了,人生圓滿。」

  「我沒有事業。那是我爹媽的事業,至於我自己,生活溫飽自然是無虞,但你們提醒到我了,我也得好好想想。」

  這兩位同學有著很本質的共同點,他們都很重視個人發展,在很早的時候開始規劃,並付諸實踐。

  蘇白大概是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可「賺錢」和「事業」是兩個概念,人想要不渾渾噩噩地活著,總要有個事業,夏哥是他生活的重要支點,可如果夏哥去上班了,他做什麼呢?

  躺在家裡打遊戲刷劇看小說嗎?

  嘶,好像聽起來很爽……

  「我感覺我思想出了問題。」

  回到家的時候,夏江月剛好睡醒午覺,在蘇白的臥室里睡的。

  聽完蘇白的描述,夏江月的表情帶著剛起床的呆呆傻傻:「啊……做什麼都可以呀,你喜歡就行。」

  「工科這套東西我不喜歡,當工程師我可坐不住。別的……啊,話說我還真沒想好以後做什麼。」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老師就會問小朋友長大後想成為什麼,到了高中畢業填志願的時候,選擇之中,也多少會包含對未來的規劃。

  蘇白跟著爹媽見識了很多,但始終沒找到可以作為「事業」的東西,甚至之前連「愛情」方面都沒有明確的心動對象,曾經蘇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裡某個與欲望有關的模塊存在先天性的病變,只剩下食慾了。

  「沒事啦,慢慢想嘛,時間還很多呢,嘗試的機會也很多。」夏江月安慰他,然後拽著他躺在床上想,自己就靠在床頭玩他的耳朵。

  蘇白的耳垂厚厚的肉肉的,用老人的話來說就是「有福氣」。

  被夏哥捏了一會兒,蘇白的注意力就渙散了,懶得再去想嚴肅的問題。

  夏江月看他眼皮子打架,就說:「你睡一覺吧,我給你捏著耳朵睡。」

  「有揉頭睡的,有捏腳睡的,捏耳朵是什麼鬼?」

  「你不想就算了。」

  「別別別,你捏就是,我睡。」

  只要別捏那啥就行,都能睡著,在夏哥旁邊入睡,睡眠質量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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