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吐氣如蘭,心猿意馬

  許是身體的震動讓她醒轉了一些,符橙雀抬了抬頭。【,無錯章節閱讀】

  「做……做什麼?」她有些不清醒。

  「做什麼?等你清醒得到啥時候!我背你回去!」

  溫煜有些氣惱,又罵罵咧咧一句:「學什麼不好你們學喝酒,橋段爛俗不說對身體還不好,真是服了。」

  「啊?我、我沒喝!」

  符橙雀突然大聲應道。

  短暫安靜後又發出兩聲憨笑:「嘿嘿……」

  緊接著「啪」一下,腦袋砸到溫煜肩膀處,呼呼開睡,還逐漸睡歪來。

  佛了。

  這是竹馬該負的責任嗎?

  真無語了。

  溫煜兩手勾住符橙雀的腿使力託了托調整姿勢,並讓她的身體重量均勻分散開來。

  這樣做,她會舒服一些,自己也會輕鬆一些。

  可身體透過層層衣物,敏銳的觸覺第一時間給了溫煜大腦另一個忠實反饋:她好纖細啊。

  這個念頭倏一升起,其他思想、情緒紛紛退避三舍,而全身的細胞都仿佛在此刻完全暴亂,它們有了自己的思想,爭先恐後向著背部聚集。

  每一處接觸點,都在這一瞬極度清晰。

  手指扣住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衣物這般厚實,質感如此粗糙,但仍舊讓他感覺到了布料與最隱秘的肌膚之間的絲滑。

  她的大腿橫在自己的腰部,被他的手臂圈住。

  這就是她的腿圍了嗎?他想,又忍不住自嘲:真怪啊,我為什麼要想這個?

  溫煜邁步向前。

  身上,隔著冬日厚厚衣物,兩人貼著。

  符橙雀的小肚子一上一下的起伏著,有些輕微,但溫煜卻能清楚的感知到她的頻率。

  她的雙手微微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綿軟無骨的趴在溫煜背上,姿勢調整之後,連腦袋都放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時不斷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微癢,可他不想挪動。

  吐氣如蘭,心猿意馬。

  所以,這就是高中時代的符橙雀嗎?

  平日裡對她所有的了解,再加上此刻她的體重,她睡覺時的喘息音,她的呼吸的頻率以及全身觸感反饋……

  這才是最完整的她。

  他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代表她的所有的數字,不過她一定會扁著嘴不樂意吧?

  冬天的冷風好厲害,他的耳朵一定已經被風颳紅了。

  可這冷風又好挫,壓制不住熱血在體內奔流亂撞。

  背上的符橙雀突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很離譜,明明睡著了,突然大嘆一口氣。

  她還動了動身體,兩個動作後又靜了。

  冷風突然轉而從身後徐徐吹來,溫煜在酒味之中還嗅到一股柑香。

  並不是今天的橘子味。

  而是符橙雀身上散發的清雅甘甜的柑橘香氣,帶著些許不能辨別卻很好聞的尾調。

  這份甘甜很近,溫煜甚至覺得聞到時它順著喉嚨就下去了,融在身體裡,變的和她一個香味。

  而且這道柑香被身體加熱,嗅到後讓他整個人都清甜溫暖起來。

  這是身體的香味,還是衣服的香味?

  不管了,反正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溫煜腦袋漲漲的胡思亂想,尤其是開始了後悔,重生時間選早了啊!

  這要是在大學多好啊,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了,也可以不用回家了……

  他望了望,不遠處「花園酒店」的招牌立的高高的,燈火通明。

  偏頭近距離感覺到少女睡得香甜,心中無奈的重重嘆口氣。

  欸,回家。

  復行數百米,符橙雀悠悠醒了。

  「到哪兒了……」

  「早著呢,才走到『花園酒店』這裡。」

  「哦!」

  符橙雀猛地又精神起來,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咋呼一句:「溫總!」

  「嗯?」

  「是你呀!」

  「可不是我嗎?背了你這麼久才認識?」

  「嘿嘿,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帶你回家。」

  符橙雀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在說話,氣流激的他有些癢,更有些心慌撩亂。

  溫煜努力偏頭瞄一眼,看到符橙雀靠在他的肩頭,眼睛閉著,只是嘴在說話。

  「我不回家。」

  「那你要去哪兒?」

  再看一眼招牌,目露不舍,可朝著家的方向邁進的步子並沒有變化。

  「我們去征服……世界!我…我帶你,我能打……打贏所有人!」

  「嚯,這麼厲害。」

  「對!因為老天爺……選了我!沒選……你……你們!」說完,還是那般頭不動嘴動的大笑起來:「哇哈哈哈——」

  這耳邊的一聲笑,直接把溫煜心裡逐漸升起的旖旎全部震散。

  「小點聲小點聲!」他大怒。

  「好呀好呀……不能被人……聽見了對不對?」

  「意思就你只震我一個人的耳朵唄?」

  「嘿嘿嘿。」符橙雀竊笑著,湊的更近一些好似要說秘密:「溫總……我以後……一定可以變成天下最厲害……厲害的人。你只要……只要待在我身邊……我可以保護……保護你……也可以保護小瓜、方靈、陸敏還有爸爸媽媽……」

  她打開了話匣子機關,繼續說著:「最近……好開心好開心啊……做了很多以前……沒有做的事情!送……送了自己做的……禮物,在、在在台上跳舞……還有生日聚會,對……聚會!看到了……流星,有流星,願望都實現了……」

  她又咋呼一聲:「太棒了呀!」

  溫煜聽著她的逼逼叨叨。

  心潮亦是翻湧。

  從未想過有一天,符橙雀會對他說:你只要待在我身邊。

  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這輕輕柔柔的一句話,擁有著最為沉甸甸的份量。

  是啊,這段時間,發生的好多事情。

  有第一次經歷的:

  畫一個大板報,一起爬山,成為同桌,和符橙雀同台演出並表演鋼琴,為她操辦一個生日聚會以及召喚一顆流星,甚至還有第一次背這個女孩回家。

  也有彌補遺憾的:

  跟她說了壓抑許久的話,將多年未送出去的書送給了她。

  說真的,哪怕此刻夢醒,也無所謂了。

  溫煜心想。

  ……

  當行至一個十字路口時,冷風猛然兇狠起來,呼呼的刮著。

  符橙雀被吹得嗚嗚的叫了兩聲,頭一抬,直接吸了一口涼氣。

  「嘶……溫煜,風好冷啊。」

  「我走快點。」

  「好~溫總呀……」

  「什麼?」

  「你喜歡……冬天嗎?你要是不喜歡……跟我說!我、我以後可以把冬天變……消失!」

  溫煜瞄了一眼,符橙雀臉色紅潤,身上酒味也沒散。

  還醉著說胡話呢。

  「我以前不是很喜歡冬天。」

  「為什麼呀?」

  「太蕭瑟太孤獨,下起雪來到處都是一個顏色,你站在這裡,會感覺只有你一個人。」溫煜抬起頭,視線放遠,眺望路道的盡頭,那裡有樓房燈火閃爍,「房子的窗戶會緊閉,大門也會關上,雪進不去,冷風進不去,什麼都進不去。」

  符橙雀「嗯」了一聲,似懂非懂。

  溫煜沒管她,自顧自說著:「人們不想出門了,隔好幾天都見不到。走路也會低著頭,看不見臉,更看不到眼睛。但我現在還挺喜歡冬天。」

  「哦……」

  「知道為什麼嗎?」

  「嗯!」

  「你知道個屁。」

  「嗯……」

  「因為當我現在站在這裡看雪,雪裡會有穿紅色、白色或者其他什麼色的衣服的人。緊閉的窗戶和大門會為了我而敞開,哪怕只是一會兒……」溫煜露出一抹微笑,「關於我的故事在這個冬天逐漸誕生了啊,所以我會開始喜歡冬天了。」

  「這樣啊。」

  「可不就是這樣。」

  「下大雪我要穿……藍色的衣服!」

  「你這是壓根沒聽啊。」

  「藍色的!」

  「行行行!那為什麼是藍色的?」

  少女指了指漆黑的天空,「天……是藍色的?」

  腦袋裡有點懵懵的:咋黑了呢?

  溫煜「哦」了一大聲,「我懂了,因為你是……天?」

  「呀!」符橙雀突然直起身子,瘋狂晃悠溫煜的腦袋,「對對對!哇哈哈哈——」

  溫煜從這晃動的幅度和力度上讀出了她想說卻說不利索的話:

  溫總!

  你懂了呀!!!

  晃悠完,她又趴回肩頭,然後看到了溫煜嘴邊不斷呼出白氣團。

  「你……冷不冷呀?」

  「剛剛這陣風是有點。」

  「我給……你圍巾……」

  「這倒不必……」

  符橙雀自顧自說著,然後直接拽了拽自己脖頸上的圍巾,拉出一截,接著纏在溫煜脖子上,再用力拉緊。

  溫煜心中「臥槽」一聲,趕忙轉動脖子,讓勒住自己的圍巾鬆開了一些,這才有空隙喘氣。

  勒完人,符橙雀很滿意,又恢復此前的姿勢。

  脖頸處傳來陣陣熱量,溫煜低頭看了看毛線格子圍巾,又瞄了瞄背後的少女——這上面還帶著她的體溫,這要是符橙雀明天想起,估計要臉紅到鑽地。

  柑香陣陣,沁人心脾。

  圍巾把兩人連在了一起,這份親密,溫煜上下兩輩子都沒敢想過。

  在此期間,符橙雀安靜了下來,但只安靜了一會兒。

  「到哪兒了……」

  「一半多了,快到了。」

  「哦……」

  再沒說話,一個閉著眼睛,一個默默走著。

  沿路的行人不多,偶爾路過幾個,也只是露出好奇的目光看了過來,在看到兩人都穿著校服之後又都不約而同的在臉上勾勒出一幅「啊原來如此,這就是青春啊」的追憶神色抑或者「現在這年輕人,臥槽!」的瞭然表情。

  然後與他們錯身而過。

  馬路上開過來一輛摩的,沖兩人摁了兩下喇叭,中年人見溫煜搖了搖頭後快速離開。

  路旁的一位年輕女孩在擺攤,賣著各色成束的花朵,紅的居多。

  看到溫煜背著人,她拿起只有一朵的花束跟上步伐,招攬著說:「同學,買一支吧?今天非常適合送人哦。」

  溫煜沒買,玫瑰太艷,其他花太淡。

  女孩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走過了人稍多的街角,周圍重新安靜下來。

  符橙雀開始發出悶悶的聲音。

  「你怎麼樣?」

  「唔……想吐。」

  溫煜嚇一跳,「你可別吐我身上啊!」

  「嘿嘿……騙……騙你的。」

  「我甜蜜的!」

  溫煜想當場把她丟下去。

  而少女似乎有說感應,竟然把圈住脖子的手收緊,身上也貼緊。

  他那本來開始逐漸冷卻的心緒重新火熱了一些,但理智始終占據上風。

  「你好暖……暖和呀。」

  「不當女帝,改修魔功了是吧?采我暖氣,補你冷氣。」

  「女帝!」

  符橙雀叫了一聲,又說:「溫總,請問……!要怎麼……管理我十幾三十幾呃……好多好多的……人!」

  「用『造福』。」

  「造福!」

  「你不是女帝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啊。」

  「我……我要長生不老。」

  「行。」

  「我超級超級厲害。」

  「肯定的。」

  「你呢?」

  「我?那我也超級超級厲害。」

  「嘿嘿嘿。」符橙雀笑了兩聲,情緒忽然低落:「嗚嗚,溫總,你跟我……說實話吧……大家是不是都……會死。」

  「啊?」

  「欸,只有我……能長生不老……你們都死了……沒勁兒!」

  「那你想怎麼辦?」

  溫煜笑了起來,他覺得符橙雀這樣胡言亂語真的挺可愛的。

  她開始認真的胡逼逼:「人類就是有極限……對……極限的。壽命就……辣麼多,一點點!實力也……一點點!溫總,你是不是……覺得我醉了……在……在……」

  「胡逼逼。」

  「對!胡逼逼。」

  「沒有,你繼續說。」

  「說哪兒了?」

  「你在胡逼逼。」

  「哦對對。就……我覺得你應該……大膽一點……不要把自己當人……嗯……就好像那個小瓜愛看的電視劇……什麼什麼的,裡面的男主……就不是個人。」

  「哦哦哦。」

  「嗯?你不信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沒有喝多……喝多了我不會講這些的……跟你、跟你,不講這些的。」

  「知道知道。」溫煜小雞啄米。

  又胡咧咧了幾句聽不懂的話,她頭往溫煜脖頸里一埋,居然開始抹淚:「嗚嗚嗚,太難了!溫煜,想做女帝好難啊,我根本做不了女帝,我一件事情也做不成。嗚嗚嗚,活著太難了,我下輩子想做一隻貓,我要搶了坂本的位置,我做貓貓,我不做人啦哇——!!!!」

  溫煜當場無語,只好呆立原地,等她哭完。

  內心瘋狂跑馬:

  這甜蜜的真的是竹馬的要負的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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