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蓮海梵音(3)
「我得下去。」
林懷恩凝視著外面層層疊疊的防暴特警低聲說,他雖然也有點害怕,害怕那不熟悉的膚色,不熟悉的文字,還有那些不熟悉可能永遠又不會熟悉的槍枝,可責任感驅使著他不能繼續躲在車上。
從小到大母親都教育他要成為一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人,這也是他向來慎重的原因,他養過一條叫做「樂高」的小狗,他清楚「責任」並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它沉重而且銳利,他其實不太明百為什麼媽媽說幸福和責任是互相成就的關係,就像他一直覺得也許沒有他,爸爸和媽媽也許都會過的更快樂。
但他還是記住了媽媽的教誨,人不能逃避責任。
所以即便心中有所恐懼,他還是決定要下車。
「下去?」
所有人都很驚訝,徐睿儀也有些異的轉頭看向他。
林懷恩強笑了一下,「他們保護我是責任所在,但事情到這個地步又不是他們能承擔的起的了,我不能一直躲在後面,什麼都不做,我必須得出面解釋清楚,不能讓局面變得更被動,要不然即使我們有道理,也會變得沒道理。」
其他人一下就沉默了,表情變得不自然,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有徐睿儀面不改色的說道:「你要下去我馬上開直播。」她回頭看向後面的幾個人,「等下你們聯繫譚詩穎,要他們幫忙投流。事已至此,那就鬧的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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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羅官澤說,「千語的帳號粉絲也不少,要是千語在的話.....
李千尋抹了抹眼淚,抽動著說道:「我有帳號密碼,我也可以開直播。」
林懷恩轉頭看向李千尋,「千尋姐姐,千語姐姐究竟是怎麼不見的?」
「就是我和她一起上洗手間,因為人很多嘛,我們一起排隊,出來的時候我沒看見她,以為她先走了,我就回卡座了,然後她就一直沒回來.....
「我明白了。」林懷恩警了眼窗外,拿著擴音器的警察還在繼續喊話,他快速問道,「她現在到底還在不在夜店?這個很重要。」
「我能感覺的到她還在酒吧。但狀況不是很好。」
要是以前林懷恩一定對此保持懷疑態度,但現在他相信李千尋的感覺,他點頭說道:「只要還在夜店就沒事。千尋姐姐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把千語姐姐找出來。」
李千尋泣不成聲的點頭。
「你們先把直播開著,但不要說明具體的事件和地點。我朋友馬上到,也不能鬧的太大。」
徐睿儀點頭,「我有分寸。」
林懷恩打開車門,又回頭說了一句,「你們在車上別擔心,這是防彈奔馳,安全性很可靠。「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下了車,關上車門的瞬間,幾把戰術手電就掃了過來,聚焦在他身上,他的心臟一抖,跳的飛快,就像是在下墜,在燈光中下墜,他虛著眼睛,在強光中稍稍低頭,同時舉起了雙手。
「小朋友快過來,那邊危險。」拿著擴音器的男子在防暴盾牌後面探出了頭,衝著他大聲喊,
那帶著泰蘭德的口音著實有點喜感。
林懷恩心中安定了一些,他用英文大聲回答道:「我先說明一下我的身份,我是華夏東官國際中學的學生,今年十六歲,來青邁的目的是進行短期學習和考察,學習地點是白龍寺,考察目的是因為我母親要在青邁進行投資,有關我的身份,和我來青邁的目的,白龍寺的白龍王和那隆潘將軍都能為我作證。」
黃洋和張衛東聽見林懷恩下來了,還稍稍側頭警了他一眼,眼神里有愣然,也有讚許。
聽到林懷恩自報家門,拿著擴音器的男子沒有回覆,而是轉頭去和身後,正和那個穿著花襯衣並肩站立的男子交談了起來。林懷恩定晴一看,那個男子戴著黑色貝雷帽,穿著泰蘭德緊身的警服襯衣,但沒有穿防彈衣,左胸口有皇家警察的徽章,還有一排勳章。
他們兩個用泰文交談,花臂男也時不時笑著插兩句話,一派輕鬆的模樣。具體說什麼他能聽清楚,但聽不太懂。不過隱隱能聽到花臂男說,不過是一群在華國囂張慣了的富二代而已,後面的警察也連連點頭。
看樣子華國的富二代名聲並不是很好。
林懷恩知道事情不會那麼輕易的結束,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衝突,小到街頭鬥毆,大到國與國的戰爭,決定誰對誰錯,誰該付出代價的從來不是道德或者法律,而是實力。
他比誰都知道這一點,他只是純粹,而不是單純。因為母親教育過他,我們之所以堅守道德和法律,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無愧於所獲得金錢與權力,也只有這樣,人才能在責任中感受到腳踏實地的幸福,而不是懸浮在空中,一陣暴風便能吹走。
不過以前母親將他保護的太好,距離這個世界總是有種隔岸觀火的美,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過火的危險和殘酷。
他感覺到有點惶恐,林若卿不再,第一次直面如此他的危機,他手心全是汗水,背上也全是汗,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浸的很濕了,幸好這種棉不是那種細棉,而是粗棉,打濕了也看不出來什麼。他強行運轉很是僵硬的腦子,電光火石間他又想起了媽媽後面說過的話一一道德和法律既是約束也是武器,只有堅守的人才有資格使用它。
「他們是我的保鏢,不是暴徒。」
林懷恩舉著雙手頂著戰術手電的強光向前走,在經過黃洋身邊時,他抬手按下了黃洋舉著槍的手,一時間全是瞄準鏡的紅點在他們兩個身上搖晃,就算知道對方不可能開槍,他也直冒冷汗,在大夏天的青邁感覺到了冷。
他用他純正的美式口音,聲情並茂的繼續說道:「我在青邁已經呆了一個多月,對這裡的印象非常好,我喜歡這裡的氣候,喜歡這裡閒適的氛圍,特別喜歡這裡的人,我的老師,我的師姐和師兄,清潔阿姨,做飯的廚師,還有集市上的攤販,我和師姐去逛街吃東西,他們甚至都不願意收錢.....所以我的朋友.....邀請了許多人來這裡做客,他們有些事我的同學,有些是在亞美利加和在華國讀書的大學生,我可以說在今夜之前,我們都很喜歡這裡,青邁給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而我們來青邁,作為遊客,不僅尊重你們的傳統,遵守你們的法律,創造了大量GDP,還為你們的旅遊做了宣傳..::::」他的演講沒有太多技巧,全是真情實感,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夜店裡氛圍不一樣了,沒有開始那般劍拔弩張,他指了指背後的奔馳,「我的朋友,在網際網路上有近千萬粉絲,她剛才說要直播,我說再等等,我不希望別人對青邁產生負面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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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幾個正在聊天的人不笑了,面容稍有些精悍的黑色貝雷帽跟拿著擴音器的人說了幾句話,
那人再次從防暴盾牌後面站了起來,這次從小朋友換成了同學,「同學,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應該開車闖進別人的店鋪,尤其是人員如此密集的地方,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做有多危險?」
林懷恩點了點頭,「您說的很對,這樣確實危險,但我也是逼不得已。」他頓了一下,十分誠摯的說道,「現在必須解釋一下,為什麼我開車闖進這家夜店。首先這家夜店違反了泰蘭德法律,
我的朋友在泰蘭德還沒有滿二十歲,屬於未成年人,按道理來說夜店不該放他們進來的,但他們不僅放他們進來了,現在還導致我的一個女性朋友失蹤了。並且在我的朋友在夜店中尋找她的時候,
他們非法拘禁,並毆打我的朋友.....:」他指了指躲在花臂男背後的幾個警察,「而我之所以不得已開車進來,是因為這幾個警察在接到報警電話之後,就站在外面,他們不僅不營救我的朋友,還和酒吧的負責人,就是這位紋著花臂,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的人有說有笑,我逼不得已只能自己開車進來,找我的朋友。」
花臂男立即暴跳如雷,他強詞奪理的說道:「你們中間有人滿二十歲了,再說了泰蘭德這條法律只管泰蘭德人,也管不到你們華夏人。你們人不見了,有可能是和哪個男的走了,也有可能是喝多了回酒店了,憑什麼說就是我們的責任,難道在夜店消費的每個客人我們還要實名登記,然後每個人還的安全的送回家嗎?」
林懷恩沒有理會花臂男,而是看向了那個黑色貝雷帽,「我想在座的每一位心裡多少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大家應該有孩子,就算沒有孩子,也有弟弟妹妹,也有未成年的親人朋友。我不太明白,如果是你們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辦?在電話里聽著他們哭喊求救,然後什麼都不做嗎?又或者向他們....:」他指向了花臂男,「下跪,然後祈求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