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那幾天到底餵了它多少吃的東西?它現在太挑食了。」
一開始羅南以為是他熱的那道菜里有什麼特殊味道吸引了小黑,以至於讓它放棄昂貴的松露,蹲到他腳邊用『乞丐』一樣的眼神盯著看,只希望羅南能漏哪怕一點渣子下來。
但羅南吃完飯了,小黑依然不動那盆松露麵包,只是『憂傷』的舔舐自己的爪子。
看到這情況,羅南突然想到從復活節小假期開始,一直到今天以前,小黑似乎吃的一直『相當不錯』。
父母在的時候就不用說了,人在上面吃,狗在下面吃,羅南看不見的地方,馮珍也一定餵了它很多東西。
父母走後,羅南擔心浪費食物,每頓飯也會給它分一些。
所以這傢伙是吃挑食了?
但松露也很美味啊......
那之後羅南觀察了一天,還做了幾次實驗。
現在他萬分篤定,小黑的口味和母親一模一樣,愛吃鹹甜口的東西,重油,尤其愛吃土豆絲。
未來能不能尋到松露不知道,但小黑一定會是個優秀的『土豆獵犬』。
羅南越想越氣,給巴黎的母親打了一個電話,怒斥她的『惡行』。
馮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氣勢一點不輸羅南:
「松露都不吃,你說它挑食?它如果只吃松露才是挑食,我們多好的孩子啊,連你不愛吃的果丹皮都吃,一點不挑!」
等等,你還餵過它什麼?!
羅南一個頭兩個大:
「我在訓練它找松露,現在完全開展不下去,只能先改它挑食的毛病。」
電話那頭傳來羅天海飄渺的聲音:
「你小時候練了三個月鋼琴,還沒我一個旁聽的彈得好,我們也沒逼你啊,不是那塊料沒必要硬逼.....」
羅南痛苦的扶住額頭。
好好好。
原來還有共犯。
以後生了孩子絕對不能交給你們。
.....
父母的話有『胡攪蠻纏』的嫌疑,但有句話羅南是認同的——不是那塊料沒必要硬逼。
很顯然小黑在找松露方面沒有什麼天分。
專業的事兒,應該找專業的狗。
這一天,他在老酒館又和皮埃爾相遇了。
「盧卡斯是不是有一隻特別厲害的松露獵犬?」羅南請皮埃爾喝了一杯酒,最近他沒少來找這個傢伙請教問題。
亨利曾抱怨過,盧卡斯有一條純種剛毛獵犬,可以在一公里外聞到松露的氣味。
普羅旺斯人有講話誇大的習慣,但去掉水分,那隻狗也一定很優秀,因為盧卡斯不會用『眼睛』找松露,一切都要靠他的獵犬。
「沒錯,非常優秀的獵犬,盧卡斯對待它像對待親女兒一樣。」皮埃爾喝了一口冰鎮啤酒,鬍子上沾了不少白色的泡沫。
夏天,紅葡萄酒的銷量沒有啤酒好,天氣熱的時候更適合喝可以冰鎮的東西。
「哪裡弄來的?」羅南隨意的問。
所有人都知道盧卡斯有一條厲害的剛毛獵犬,但盧爾馬蘭在羅南之前沒出現過第二個優秀的松露獵人,說明他們不了解準確的信息,羅南也沒抱太大希望。
果然,皮埃爾聳肩道:
「只知道是從北邊弄來的,具體哪裡不清楚,剛毛獵犬喜歡潮濕的環境,沼澤、池塘和湖泊,普羅旺斯缺乏這種環境,所以沒有太多人養剛毛獵犬,他們會『水土不服』的。」
「真遺憾。」羅南喝了一口面前的粉紅酒。
「是啊。」皮埃爾兩口就把啤酒幹了,「這種狗的鼻子像雷達一樣,對獵物的氣味也特別敏感,是很優秀的獵犬。」
「村里一個養的人都沒有?」羅南繼續問。
皮埃爾想了好一會:
「沒有,但特奧說馬賽有專門養剛毛獵犬的狗場,似乎是做了一些品種改良,可以更適合普羅旺斯的環境。」
羅南默默記下這個信息。
他決定給小黑找個弟弟或者妹妹,找松露是一個方面,也能和小黑作個伴。
下個月接父母時正好要去馬賽,可以順便去這個狗場看看。
皮埃爾突然回頭:
「又沒見到特奧,好幾天沒見他了。」
羅南也跟著回頭。
特奧最愛湊熱鬧,前天居然沒去他家抓蝸牛,老酒館裡也見不到......不會出事了吧?
「再來一杯粉紅酒。」羅南對老闆招了下手。
很快,老闆把一杯冰鎮粉紅酒放到羅南面前:
「托你的福,我一周可以賣完一整箱粉紅酒了。」
羅南一個人可喝不了這麼多,是其他人也開始點粉紅酒了。
雖然粉紅酒的銷量和啤酒、紅葡萄酒仍沒法比,但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
皮埃爾用手在鼻子前揮了一下:
「奇怪的傢伙多起來了。」
羅南笑著把酒推到皮埃爾面前:
「再請你一杯,要不要?」
皮埃爾稍作遲疑便把酒杯往自己的方向移動了一些:
「偶爾喝一次也不是不行。」
免費的為什麼不要?
羅南笑著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把自己的酒喝乾淨:
「你現在也是『奇怪的傢伙』一員了。」
.....
特奧家和羅南家順路,羅南回家前先去特奧家看了一眼,窗戶開著,還開著燈,他過去敲門,開門的是特奧的妻子。
「特奧在家嗎?」羅南問。
「爸爸前幾天去馬賽了,過幾天回來。」特奧的女兒跑了過來,靠在媽媽的腿上靦腆的說。
羅南在小傢伙的腦袋上摸了一下,問特奧妻子:
「跟盧卡斯一起去的?」
盧卡斯也出門了,兩兄弟一起去的?
特奧的妻子搖頭道:
「不是一起去的,但是盧卡斯叫特奧去的。」
羅南對他們揮了揮手:
「好的,那我過幾天再來找他。」
離開特奧家,羅南心中有一些隱隱的猜測。
特奧的葡萄園只有他一個人打理,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在這個季節不會拋下農田這麼多天去馬賽。
所以是盧卡斯在馬賽出了什麼事?
「馬賽......又是馬賽。」羅南小聲嘟囔了一句。
......
越臨近周五,羅南的情緒越緊張。
周四早上,他起來的第一件是打開電視,看裡面的新聞節目,幻想如果是他坐在那個位置,應該用什麼語氣、什麼內容回答那些問題。
「我為什麼要答應接受媒體採訪呢?」羅南沮喪的說。
不一會,路易打來電話:
「中午可以來吃蝸牛了。」
羅南有些意外:
「你今天居然在家?」
氣溫升高後,路易每天都很忙。
旅行季帶來了很多想要買房子的顧客。
而且路易是個閒不下來的人,即使在冬天的淡季,他也很少在家待著。
路易平靜的說:
「我的車出了一點小問題,正在修,你可以早點過來幫幫我,那太髒了,莉亞和佐伊都拒絕了我的求助。」
羅南一點不想在家待著,這會讓他忍不住想明天的採訪:
「可以,哪裡壞了?」
路易語氣輕鬆的說:
「它突然掛不上檔了,我猜可能是昨天帶客戶看房子的時候開得太快,把變速箱顛壞了。」
掛了電話,羅南忍不住感嘆。
好『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