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說有緣呢?
昨天伊蓮娜的『禁足』才解除,這是她十天來第一次出門。
一出門就碰到羅南,這難道不夠有緣?
由於『大話』吹過了頭,盧卡斯擔心正在興頭上的伊蓮娜許諾給羅南更多無法實現的諾言,將她控制在了家裡。
不過盧卡斯很會和弟弟妹妹『相處』。
在伊蓮娜禁足解除那天,給了她一筆錢,又把妹妹的心收買回來了。
喏,伊蓮娜拿到錢第一時間就是出來揮霍,全然忘記前幾天是如何辱罵那個自私的哥哥。
「你也來這裡買東西?」伊蓮娜熱情的問。
「對,我來看看家具。」羅南點頭道。
「你想買什麼家具?」石材場老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向前邁了兩大步,他身上代表『努力工作』的白色粉塵掉了一地。
謝天謝地,快把我從這個女人的手裡解救出去!
羅南在這間屋子裡巡視了一圈,發現確實是工作室,那麼代表他可以定製東西,而不是只能買外面的那些大傢伙:
「我沒有什麼目標,你可以給我介紹一下你能做什麼嗎?額......我指的是能放進普通家庭里的。」
「來,我們去外面,我給你慢慢介紹。」那老闆熱情的說。
任何領域的老闆都喜歡沒有明確目標,但又有強烈購買意願的顧客,這預示著很可能要接到一個大單子了。
「對,慢慢介紹。」伊蓮娜也興致勃勃的跟出來。
越慢越好,讓我和羅南多些接觸的時間!
老闆名叫多庫,是一個很健談的人。
在他的介紹下,羅南不僅知道他可以用石材做安樂椅、床、洗手盆等任何物品,還知道他老婆是一個愛乾淨的馬賽人,每天回家都會用吸塵器把他從裡到外吸三遍,他們兩個人還險些因為多庫的工作而離婚。
「有一天,她終於算明白了我每年能拿回家多少錢,從那之後就不再嚷嚷讓我換工作了。」多庫自豪的說。
「很慶幸她做了這個決定。」羅南心不在焉的回。
多庫的介紹很精彩,但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任何東西都能做,預示著羅南依然沒有什麼重點。
「看看這個。」多庫帶羅南來到他的某一個得意作品前。
這是一個巨大的米白色石桌,基底呈十字形,目測可以將羅南家的餐廳全部塞滿,連小黑都無法通行的那種。
多庫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盧貝隆最漂亮的寒石,也是這位小姐最喜歡的顏色。」
多庫終於用正眼看伊蓮娜了。
伊蓮娜用帶著手套的右手撫摸它的石面:
「這種米白色是『貴族』們最喜歡的。」
而我......毫無疑問是盧爾馬蘭村的貴族。
所以我想要一個這種材質的胸針很過分嗎?!
羅南望『桌』興嘆:
「它確實很好,無論是顏色還是款式我都很喜歡,但不適合我。」
伊蓮娜不解的說:
「但喜歡的一定是合適的。」
你是大小姐,我不是,我可不會買沒有用的東西回家,而且是這麼貴的東西......羅南腹誹道。
這個桌子如果放到巴黎賣,至少要標價到15000法郎。
即使普羅旺斯的石材便宜也會是個不低的數字。
「它多少錢?」羅南已經離開,又指著那桌子問了一句。
多庫摸起下巴,手上的粉末把鬍子沾的一片雪白,幾秒鐘後:
「1800法郎。」
「多少?」羅南的腳步停滯在半空,表情和嗓音同時扭曲起來。
多庫一狠心,繼而改口道:
「1700法郎,含運費!」
羅南拉住多庫的胳膊,興沖沖的快步走起來:
「看看別的,你再給我介紹點別的。」
今天不買點什麼東西走,他都感覺虧了!
我愛普羅旺斯!
伊蓮娜緩慢的跟在羅南和多庫身後,疑惑的喃喃自語起來:
「羅南也沒有盧卡斯說的那麼有錢嘛......」
在大小姐伊蓮娜的世界裡,遇到喜歡的東西而不買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錢不夠。
......
最終羅南在多庫這裡訂了一個浴缸、四個洗手盆和一個放在客廳的小桌子。
總花費1000法郎,多庫包安裝和送貨,預計在一周後交貨。
回家的路上,羅南異常興奮。
在巴黎生活時,賺著3000法郎/月的工資,卻只能體會6000法郎/月才能活下來的日子。
無論幹什麼都感覺緊緊巴巴的。
但在普羅旺斯,他卻能體會賺著30000法郎/月的收入,2000法郎/月就能活得舒服服的日子。
他第一次感慨於物價的便宜......也不知道是因為地理原因,還是他現在口袋裡有錢了的原因,也可能兩者都有吧。
哼著歡快的歌曲回到家,一下車羅南便震驚到不敢邁步:
「這還是我家嗎?」
原本暗淡的窗子和大門粉刷上了新的顏色,鼻尖能聞到油漆未乾的獨特氣味。
外牆上的地錦被襯得更加脆嫩,一盆盆還未發芽的盆栽整齊的擺放在窗戶上和大門的兩側。
「羅南先生,您回來了!」亨利還在忙碌著,不過他為能看到羅南的第一反應而興奮,「怎麼樣,還不錯吧?」
「不錯......很不錯。」
羅南圍著房子轉了一圈,發現後院也變得乾淨起來,整個屋子和大自然和諧的融為一體。
亨利臭屁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把別在耳朵上的香菸叼到嘴上:
「這還只是第一遍油漆,明天會再刷一次,我還會再弄一點鮮花來,把這裡、這裡和這裡全部點綴上。」
說完,他再次回到剛剛忙碌的地方,繼續埋頭幹了起來。
「亨利!」羅南突然出聲。
亨利扭頭,露出一個『我在』的討好笑容。
「今天就到這裡吧。」羅南笑著對亨利招了招手,「我請你去喝兩杯。」
這1000法郎花得太值了!
亨利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曾經,他每天穿得乾乾淨淨,跟在盧卡斯或皮埃爾身後,只為能有機會請他們喝一杯酒。
但這些人只把他當作是一條脾氣爛透了的狗。
今天,他身上滿是油漆的痕跡,雙手指甲里也儘是泥土,但比盧卡斯和皮埃爾更厲害的羅南先生,居然主動要請他喝酒......
亨利鼻子有些發酸,嘴角也不受控的微微抽搐起來:
「好的,好的。」
羅南先生真是個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