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中年喪妻的杜天鳴
聽到韓芷晴的話，沈誠差點想要問她一句：你孝順嗎？
姥爺一個人落單了，竟然不想著快點找到他，反而說不必著急。
不過韓芷晴卻給出了自己的解釋：「姥爺有冬眠的能力，他想睡多久就能睡多久，如果我們去找他的話，會不會耽誤這裡的事情啊？」
原來如此，沈誠差點以為韓芷晴是個帶孝女呢。
不過聽到冬眠這兩個字，沈誠有些奇怪的問：「你知道你姥爺的真實身份嗎？」
普通人類可不會冬眠。
「如果伱是指妖魔這個身份的話，我們全家人都知道哦。」
韓芷晴並不覺得司翰的妖魔身份有什麼問題：「姥爺是我奶奶的哥哥，不過他們兄妹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沈誠緩緩點頭，他還以為韓芷晴這一家都有妖魔血統呢。
兩人沒有再提及去尋找司翰的事，而是留在這條大街上守著。
這種守株待兔的方式看起來有點蠢，但沈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無論是去尋找司翰還是去尋找李先生，都是全靠運氣，留在這裡也是靠運氣，那不如選個省力氣一點的。
說不定他們在這裡蹲守著，司翰和李先生會自己找上門來。
無論是做人還是做吸血鬼，總得有一點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可能是因為之前沉默太久的緣故，韓芷晴現在變得十分健談，小嘴一直說個不停，就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黃鸝，反正說再多也不會累。
她先說起自己的事，從小到大事無巨細，所有開心的和不開心的事。
當然，她也不光是說，還會問，不斷詢問著沈誠的身份來歷。
換做平時，沈誠是絕對不會搭理她的，但現在他卻十分耐心聽著韓芷晴說些無聊的話題，對她的問題也會儘量回答。
在這個極為死寂的世界中，有人在旁邊說話，哪怕只是發出簡單的聲音，也是一種心理慰藉。
時間過得飛快，沈誠和韓芷晴已經在這裡蹲守一個多月了。
韓芷晴也從一開始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變得有些沉默起來。
因為絕大部分話題都已經說過了，如果整個世界一成不變，又如何產生新的話題？
就算不停對路過的行人品頭論足，也有膩歪的一天。
正在沉默的韓芷晴，忽然問道：「沈哥哥，你有女朋友嗎？」
一開始她是叫沈先生的，後來逐漸熟絡了，就改變了稱呼。
沈誠沒有提醒韓芷晴，這是她第三次詢問這個問題了。
他也第三次回答：「沒有，不過我已經有一個喜歡的人。」
「這樣啊！」
韓芷晴的聲音低沉下去：「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她又絮絮叨叨的說起了自己憧憬的另一半，對另一半的要求，簡直就是對沈誠量身定做的條件。
沈誠聽著這不知聽過多少次的話，又從懷中掏出來一張小丑卡牌。
被困在這個地方，讓他想起自己曾經和阮清紗被困在地下的經歷。
他自然也寄希望於風鈴能夠第二次出現，把自己救出去。
可惜，這一次小丑卡牌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就算是歡愉能力者，也有完全辦不到的事情。
「沈哥哥。」
一旁的韓芷晴忽然問道：「我們是不是會被永遠困在這裡？」
聽到這不知多少次的詢問，沈誠也做出不知多少次的回答：「不會的，我們會離開這裡的。」
但這次韓芷晴卻沒有被糊弄過去，她仰起頭，用一雙大眼睛盯著沈誠：「如果我們無法離開呢？」
沈誠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那就看我們倆人能不能創造出一個新種族吧。」
韓芷晴的臉頰微微一紅，低聲說道：「我也考慮過這件事……」
見到沈誠根本不搭茬，她頗為失望地嘆了口氣，然後腦袋一歪，整個人靠在沈誠的身上。
隔了一會，又有些嬌蠻的強行把自己鑽進到沈誠的懷中，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沈誠對韓芷晴的親密行為無動於衷，他雖然不是柳下惠，但也不是看到洞就鑽的色批。
現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心情搞什麼澀澀。
萬一見到司翰，跟他說我閒著無聊，把你孫女上了，看他跟不跟自己拼命就完事了。
就在沈誠心中默念著大慈大悲觀音咒的時候，突然聽到韓芷晴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
「快……快……快看……」
韓芷晴一臉震驚，抬手指著前方。
沈誠立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雙眼瞳孔也猛地一縮。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類男性行走在馬路上，速度很快，和周圍的妖魔形成鮮明對比，怪不得韓芷晴能夠一眼就將他認出來。
而這個人的確跟沈誠長得極像，甚至是一模一樣。
讓沈誠感到震驚的不是這個人與自己一樣的長相，而是沈誠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杜天鳴，這具身體的便宜父親。
為什麼會在這裡見到杜天鳴？
沈誠根本來不及思考，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手夾起韓芷晴，拔腿狂追上去。
「杜天鳴！」
沈誠大聲呼喊著杜天鳴的名字，但是杜天鳴並沒有回應，他仿佛聽不見周圍的動靜，快步向前走著。
而且沈誠還發現，杜天鳴與路上的行人相撞後，竟然直接穿過去了。
這也意味著杜天鳴和他們一樣，都是從現實世界過來的，所以無法對這個世界造成干涉。
而上次杜天鳴在韓芷晴的眼皮底下忽然消失，極有可能是他回去了。
想到這裡，沈誠急忙加快速度。
萬一跟丟了，他恐怕會後悔到直接給自己兩巴掌。
雖然不能使用能力，但沈誠的體質擺在這裡呢，奔跑速度極快。
在杜天鳴走出十幾米的距離時，沈誠就已經追上他，並伸手朝他抓過去。
在觸碰到的瞬間，沈誠的手竟然從杜天鳴的身體穿過去。
不僅是手，沈誠整個人和被他夾在手上的韓芷晴，也跟著從杜天鳴的身體穿過去，竟然一下子衝到他的前面。
沈誠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整顆心就像墜入懸崖一般，飛快下沉。
自己竟然碰不到杜天鳴，他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大概還看不見自己。
這就意味著雙方根本無法交流！
希望明明近在眼前，轉眼卻又消失無蹤，沈誠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轉身向後看。
本以為會看到杜天鳴從自己的身體再次穿過去的畫面，結果他看到杜天鳴竟然站在原地不動了。
不僅如此，杜天鳴竟然還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能看到自己？
他能看到自己！
沈誠愣在原地。
這一刻，他的心情簡直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先是飛快的跌入谷底，緊接著又一飛沖天！
「沈哥哥，他在看我們。」
被沈誠夾在手上的韓芷晴，用手指著站在面前的杜天鳴，驚喜的大叫起來：「他在看我們啊！」
兩人在這個鬼地方呆了這麼久，所有生物都對他們視而不見。
現在終於有一個人能夠看到他們，韓芷晴的心情激動到無以復加，如果不是被沈誠夾住，她一定會手舞足蹈起來。
杜天鳴皺眉看著眼前兩人，準確來說是看著容貌與他一模一樣的沈誠，眼神中帶著極為明顯的驚訝。
他的嘴巴動起來，似乎在說些什麼。
但無論沈誠和韓芷晴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不過沈誠是懂得讀唇語的，他從杜天鳴的嘴唇開合間，判斷出他要說的一句話——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被意外卷進來的。」
沈誠見狀，立刻反問一句：「你懂唇語嗎？」
他還用手指著著自己的嘴唇，手臂也比劃了兩下。
不懂唇語的話，手語我也是會耍兩把的。
杜天鳴緩緩點頭，不知道他是懂唇語還是懂手語。
沈誠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能夠溝通就好。
韓芷晴注意到沈誠和杜天鳴正在打啞謎一樣相互說著話，雖然看起來很滑稽，但是竟然真的可以溝通。
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怕打擾到出去，同時也注意到一件事——這個和沈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跟沈誠竟然是認識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沈誠連說帶比劃，確保不會出現歧義。
杜天鳴也一下子理解了，開口解釋道：「我在做平行世界的實驗。」
沈誠緊跟著問：「我們該怎麼回去？」
杜天鳴瞥了一眼沈誠身邊的韓芷晴，問道：「你們先說是怎麼進來的，把詳細過程告訴我。」
這關係到能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沈誠沒有任何隱瞞，將來龍去脈都詳細講述出來。
杜天鳴聽完後，很快就作出判斷：「找到送你們進來的那顆黑球。」
沈誠臉露出無奈之色，如果他能夠找得到黑球，又何必一直在這裡蹲守杜天鳴的出現。
見到沈誠臉上充滿無奈之色，杜天鳴也看出他的難處，於是就給出了第二個辦法：「有一個黑色幽靈遊蕩在這個世界中，她可以將所有誤入這裡的人送走，我有辦法把她引過來，但是這個辦法有風險，她不一定會送你們走。」
沈誠立刻想起自己上次來到這裡時，意外碰到的那個黑衣女人，對方居然是幽靈嗎？
雖然沈誠不願意再面對這個女人，因為本能告訴他這個女人極度危險，但比起離開的可能性，還是值得冒一點風險。
於是沈誠點頭同意下來。
杜天鳴立刻從身上掏出一隻信號發射槍，朝著天空扣下扳機。
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沈誠已經能夠想像到砰的一聲，信號彈高高的射上天空，然後一下子炸開。
現在是白天，信號彈的光芒並不耀眼。
發射完信號彈後，接下來等那個神秘女人出現就行。
沈誠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但杜天鳴已經搶先開口：「我現在就在永恆帝國，等你成為一位伯爵，就可以來找我。」
伯爵吸血鬼，等同於王牌狩魔人，也就是趙南星的層次。
換做以前，沈誠一定會覺得杜天鳴你這是在故意刁難我。
而現在他已經是大師級，也就是子爵吸血鬼，距離伯爵也就只差一個等級而已，早晚的事。
看到杜天鳴似乎要離開的樣子，沈誠立刻說道：「等一下，你知不知道杜海靜已經死了？」
杜天鳴緩緩點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詢問杜海靜的死因。
「杜海靜臨死前托我問你一句話。」
沈誠緊緊盯著杜天鳴的雙眼：「在你的心中，究竟把杜海靜當做一個什麼人？」
這是杜海靜的遺願，因為沈誠一直未能找到杜天鳴，自然無法完成這件事。
沒想到現在竟然天降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面對這個問題，杜天鳴的眼神終於有了細微的波動。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說道：「她是我的下屬。」
沈誠不知道，這究竟是杜天鳴的心裡話，還是他的違心話。
而就在杜天鳴說完之後，杜海靜的靈魂然現在沈誠身邊，呆呆看著杜天鳴。
這對沈誠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每次完成這些死者的遺願之後，他們的靈魂就會返場，表演一下生離死別，而觀眾僅有沈誠一個人。
可這一次卻出現了變化。
杜天鳴和韓芷晴一臉吃驚，扭頭看著突然出現的杜海靜。
他們竟然能夠看見杜海靜的靈魂。
杜天鳴一直冷漠的臉上，終於浮現出驚訝與錯愕的表情，呆呆與杜海靜相互對視著。
還好杜海靜的靈魂是她本來的面目，而不是偽裝的模樣，所以韓芷晴並未認出，這就是她那個一直在尋找的假母親。
最震驚的是沈誠，他完全沒想到，杜天鳴和韓芷晴竟然能夠看到杜海靜的靈魂。
這是第一次有除了他之外的人見到靈魂。
沈誠當然不會認為這兩人是特殊的，起碼韓芷晴除了有驚人的直覺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那特殊的應該就是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在這裡，靈魂是可以被看見的。
甚至往更深處想，沈誠和韓芷晴現在說不定也是靈魂狀態。
沒等沈誠多想，杜海靜的靈魂就已經緩慢朝杜天鳴走過去，伸手想要撫摸他的臉。
還沒有碰到，她的靈魂就消散了。
杜天鳴呆呆站在原地，眼神一直盯著杜海靜消失的地方，一動也不動。
他這副像極了中年喪妻的模樣，讓他剛才說那句「杜海靜只是我下屬」的話，變得沒有任何可信度。
韓芷晴也呆呆看著杜海靜消失的地方，眼角忽然流下一滴淚：「奇怪，為什麼我突然感覺好悲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