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皇帝的新衣

  第210章 皇帝的新衣

  治安總局。

  阮清紗躺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擺弄著手上一支鋼筆筆,連最心愛的奶茶都放在一旁沒有喝。

  忽然間,她又掏出了手機,點亮屏幕,看著屏幕上的一條簡訊。

  這是沈誠發來的,告訴她自己準備和一位教授去鄉下某個農場,進行考古發掘工作。

  而在此之前,沈誠可從來不會這麼做。

  阮清紗心中其實知道這種主動報備行程意味著什麼,所以她的心有些亂了。

  自從在陽台上喝酒後,這幾天她就一直躲著沈誠。

  不是對沈誠強吻她而生氣,相反,就是因為不生氣,所以她才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雖然相關的戀愛理論她可以說得頭頭是道,還可以在網上舌戰群儒,但現實中的實操經驗基本為零。

  只能先避一避風頭再說。

  沈誠發來的這條簡訊,她今天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還是總忍不住拿出來繼續看。

  「哐哐哐!'

  敲門聲忽然響起。

  「進來。」

  阮清紗連忙收起手機。

  小助理推門而入,見到阮清紗後,好奇問道:「隊長,你是遇上什麼高興的事情嗎?」

  「沒有啊,為什麼要這麼問?」

  「那你臉上怎麼笑得好開心?」

  阮清紗連忙用手摸自己的臉,果然,臉上竟浮現出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

  自己看一條簡訊,竟然能看到這麼開心?

  小助理見到阮清紗的臉色一下紅潤了起來,奇怪道:「隊長,你怎麼又臉紅了?」

  她懷疑阮清紗是不是躲在辦公室里,偷偷看什么小電影。

  阮清紗有點尷尬的咳嗽一聲:「有什麼事就快說,別問東問西的。」

  「哦,何主任讓伱過去一趟,好像是抓捕逃犯的事。」

  阮清紗點了點頭,起身離開辦公室。

  上次那個瀆神者的高層逃出監獄之後,並沒有離開州府,反而一直在這座城市中偷偷活動。

  治安總局偶爾能夠發現他留下的蹤跡,但每次都抓不到人,對方被抓進一次監獄後,變得比以往更加狡猾。

  阮清紗一直在負責這件事,卻一直抓不住對方,搞得自己都有點冒火了。

  在前往何主任辦公室的路上,阮清紗的手機忽然響起,掏出來一看,是趙南星打過來的。

  她隨手放在耳邊接聽:「老師,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想請我吃飯?」

  趙南星的聲音卻有些嚴肅:「你現在在哪?準備去做什麼?」

  「我現在在上班呢,等會兒應該要去抓一個逃犯。」

  阮清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不會是來查我的崗吧?那你要失望了,我已經很久沒曠工。」

  趙南星卻沒有跟她開玩笑的意思:「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馬上來我這裡。」

  阮清紗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不對勁,立刻停下腳步。

  「發生什麼事了?」

  趙南星從來不會越級干涉她的工作,現在竟然要求她曠工跑過去,肯定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

  「手機說不方便,你先過來。」

  「好吧。」

  阮清紗掛斷電話後,給何主任發一條簡訊,告訴他自己有急事,然後急匆匆離開治安總局。

  十幾分鐘後,一路風馳電掣的阮清紗終於趕到了趙南星的辦公室。

  「到底什麼事非要我過來。」

  阮清紗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手中還拿著沒喝完的奶茶:「要是沒事的話,我今天就賴在你這裡不走了。」

  趙南星放下手頭的工作,將一封信朝阮清紗丟過去:「看看吧?」

  「這是什麼?不會是別人寫給你的情書吧。」

  她一邊說,一邊將信封中的紙掏出來,只瞥了一眼,臉上的笑就不見了。

  匆匆看一遍後,阮清紗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凝重,又重新看一遍。

  這是一封最後通牒,內容是在警告趙南星不准多管閒事,而落款人是生命法庭。

  生命法庭,是一個不停在私下製造妖魔血清的神秘組織,之前在太陵市,阮清紗和沈誠一起搗毀過他們的生產和銷售網絡。

  但那只是滄海一粟而已,生命法庭的觸鬚遍布聯邦各個州,這在聯邦的高層中,已經算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聯邦高層知道生命法庭在做什麼,也知道這個神秘組織背後有人。

  但他們都假裝看不見,假裝這個神秘組織不存在。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此視而不見,不少地方或多或少會打擊一下生命法庭,讓他們不至於做得太過分。

  趙南星便是其中之一,她對生命法庭毫不留情,多次重拳出擊,因為生命法庭而栽在她手裡的高官富商,更是數不勝數。

  當初阮清紗在太陵市之所以敢掀桌子,就是因為趙南星這種態度。

  就在兩周前,在趙南星的指示下,治安總局又搗毀了一處妖魔血清的生產基地,抓獲了數百個相關人員。

  至此,生命法庭在整個州府乃至周邊幾座城市的據點,全都被清掃一空,多年心血付之東流。

  生命法庭應該是被逼急了,居然光明正大的向趙南星發來一封最後通牒,要求她就此停手,不許再針對生命法庭,不然就要她好看。

  看完信件後,阮清紗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因為她意識到,生命法庭的威脅不是在喊口號,這次可能是來真的。

  這個寄生在聯邦中的神秘組織,規模極為龐大,存在時間更是久遠。

  死在他們手中的無辜者,說不定比死在妖魔手中的還要多。

  然而聯邦高層對此視而不見,可見這個組織背後究竟隱藏著怎麼樣的深厚背景。

  如果生命法庭真的傾盡全力,阮清紗不覺得趙南星區區一個王牌能夠抵擋得住。

  換成那幾位傳奇狩魔人還差不多。

  趙南星等她看完了,才問道:「關於這封信,你怎麼看?」

  「太囂張了,太可怕了。」

  阮清紗將手中的奶茶往桌上重重一砸:「他們要是打過來的話,我第一個投降。」

  趙南星沒有理會阮清紗抖機靈的話,繼續問道:「你覺得我應該讓步嗎?」

  阮清紗嘴角一扯:「別扯淡了,你要是肯讓步,就不會把我喊過來了。」

  「不止是這封最後通牒,剛才代理州長先生也給我來電話了,希望今晚邀請我共進晚餐,應該是替生命法庭當說客來了。」

  趙南星語氣平靜:「威脅和壓力雙管齊下,這是要讓我低頭認輸。」

  「要是靠威脅和壓力就能讓你認輸,那你就不是你了。」

  阮清紗咬著吸管,語氣帶著感慨:「現在的年輕人都說我沒規矩,喜歡惹事,她們肯定不知道,你當年比我更不守規矩,比我更能惹事,我都是學你的。」

  生命法庭以為靠威脅和上級的壓力就能讓趙南星退讓,這是屬於完全不了解她的性格。

  她這人是屬於沒牙老太太,只吃軟不吃硬。

  見到學生這麼評價自己,趙南星並未生氣,反而微微一笑:「在貧嘴方面,我是遠遠比不上你。」

  「那在惹禍方面我也比不上您啊,老師,您才是最大的惹事精。」

  「你覺得這是禍事,我倒覺得是好事。」

  聽到老師這麼說,阮清紗眼中流露出驚訝:「你該不會是想把事鬧大吧?」

  趙南星淡淡說道:「那得看對面要不要配合了。」

  阮清紗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認識這麼多年,她一眼就看穿趙南星的想法。

  如果事情最後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趙南星固然要付出代價,那生命法庭也會曝光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聯邦高層們也將被迫面對這件事。

  而生命法庭無論再有背景,它終究是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的。

  這件事就像皇帝的新衣,聯邦高層都知道生命法庭的存在,但一直假裝沒發現,唯獨缺乏一個指出皇帝沒穿衣服的小孩。

  趙南星就準備當這個小孩。

  阮清紗看著趙南星的眼神變得複雜,她知道趙南星是準備以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前途當籌碼,當眾喊出皇帝沒穿衣服這個事實。

  「但這樣做有意義嗎?」

  阮清紗忍不住問:「就算你指出皇帝沒有穿衣服,但他還是皇帝。」

  趙南星輕輕向後靠在椅背上,平靜道:「這種事總得有人去做,我可以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見到老師這麼堅持,阮清紗也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不可能再回心轉意。

  作為學生,只能選擇支持。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師還對聯邦抱有幻想,明明知道他們是不可能改變的。

  趙南星繼續說道:「生命法庭應該不會直接對我動手,所以你會是我唯一的突破點。」

  她的目光,落在阮清紗手中的信件上:「我相信,在他們寄出這封信的時候,就已經準備著手對付你了。」

  阮清紗知道趙南星從來不會危言聳聽,但她也並不慌張:「那我該怎麼辦?假裝上當嗎?」

  趙南星緩緩點頭:「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我會安排好的。」

  「那我就等你了,你可別把我賣了呀。」

  「養你這麼大,是該賣個好價錢了。」

  ……

  從趙南星那裡回來後,阮清紗返回辦公室,卻見到小助理正等自己。

  「隊長你可回來了,何主任那邊催得緊,要你回來就趕緊過去。」

  「知道了,別催了。」

  阮清紗轉身來到何主任的辦公室,敲門而入。

  見到她進來,何主任立刻抱怨起來:「你剛才跑哪去了?我這剛發現那逃犯的線索呢,再晚一點人家又要跑了。」

  阮清紗抱著胳膊,反問一句:「何主任,我不在的話,你就不能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去處理嗎?」

  何主任一臉無奈:「這不是你一直在負責的嗎?我要是交給別人,你到時候要是不樂意怎麼辦?」

  「嘿,還是你老人家了解我。」

  阮清紗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何主任的細微表情,並未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她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已經安排好的,不過沒關係,就按老師吩咐的做就行。

  「那您就別廢話了,位置在哪裡?我這就去抓人。」

  「要不要給你派幫手?」

  「別找人拖我後腿。」

  將逃犯的線索交給阮清紗後,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何主任忽然開口:「等一下。」

  阮清紗回頭看著他:「還有事?」

  何主任張了張嘴,眼中閃過一抹糾結,遲疑了幾秒,最後只能說道:「你……你小心一點吧。」

  「放心吧,幾隻陰溝里的老鼠,還傷不到我。」

  阮清紗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何主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嘆一聲,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憔悴許多。

  他發現,自己確實遠不如局長。

  如果局長遇上這種情況,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助紂為虐的。

  ……

  州府最豪華的酒店是四季酒店,人均消費達到五千元,依舊供不應求。

  而在一晚價格高達十五萬的總統套房中,一男一女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著下方的城市風景。

  「越是貴的酒,我反而越是喝不習慣。」

  女人手中端著一杯酒,一邊品嘗,一邊詢問道:「趙南星會認輸嗎?」

  男人雙手插兜:「不會,你不了解這個人,她一定會選擇跟我們對抗到底。」

  女人十分疑惑:「那你為什麼還要給她送那封信過去?」

  「因為這叫先禮後兵。」

  男人一本正經的解釋道:「之後我們再動手,對上面也有交代了,不是我們不想要和平,而是她在咄咄逼人。」

  女人沉默片刻:「我們這樣做,你就不怕她把事情鬧大嗎?到時候我們也被迫暴露了。」

  男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趙南星真的這樣做,那就意味著她心裡還很幼稚,竟然對這個世界抱有如此天真的幻想。」

  他的目光看向遠方,那裡正好是政府大樓的方向:「沒有穿衣服的皇帝,依舊是皇帝,不會因為小孩子的一句天真的話,就失去了權柄,而將這一切曝光的小孩,你覺得她的下場會很好嗎?」

  女人若有所思。

  她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在生命法庭中也只能算中層,對更高一層的事情並不了解。

  本以為生命法庭根本不能暴露在大庭觀眾之下,現在聽男人的意思,似乎並不在乎這件事。

  「走吧。」

  男人輕拍女人的肩膀:「我們那麼多兄弟姐妹折損在趙南星手裡,也該讓她品嘗一下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女人想起趙南星的學生。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可惜,只能淪為犧牲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