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前,氣氛一片壓抑,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血雨魔尊身上。
各個神色剛尷尬,腦海中湧現出了荒謬的念頭。
惟有宰相神色凝重,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第一次對方陽產生了忌憚之心。
說實話,當血雨魔尊名滿天下,抵達京都時,他對這魔頭並沒有多少畏懼,甚至對方都沒有進入到自己的眼裡。
始終是那麼的平靜。
直到那名女詭,暴露出了對血雨魔尊的異樣,他這才稍稍認真了一些。
而現在,他能夠感覺到,面前這魔頭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威脅。
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夠破掉他的計劃,這讓他的目光變得凝重了一些。
就這麼眯著眼看著面前的魔頭,緩緩開口道。
「布局多年,連我的子嗣都為此而死去,誰敢破壞老夫的謀略,都必須死!」
他呢喃著,最後看了方陽一眼,殺意凜冽。
而皇宮之中,諸多面無表情的護衛也同時抬起了頭,身上沒有任何的生息,眉心有一點綠色的火焰,若隱若現。
最終,又緩緩地暗淡下去,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正當所有人都懷疑血雨魔尊和女帝發生了某些奇妙的關係之際,方陽終於收斂起了臉上的玩味,淡淡地笑後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女帝的緊張和惶恐。
隨後,也不再戲耍對方,就這麼面無表情,直接開口道。
「女帝,唐國必須要淪落我血雨教的掌控。哪怕你的意志再怎麼堅定,都沒有任何的用處,這次只是個教訓,再有下次,本尊必殺你!」
淡淡的話語,擲地有聲,是如此的堅定,女帝先是愣了一下,臉上流露出茫然之色,似乎沒有搞懂方陽這究竟是何意,但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知道魔頭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而是在主動為她解圍,於是她深吸口氣,同樣冷酷回應道。
「既然如此,那麼朕也告訴你,朕絕對不會屈服的!」
語畢。
噗!
女帝一口血吐了出來,臉色蒼白,嘴角流露出幾分堅定,仿佛又成為了那個統領天下的掌權者。
終於,簌簌秋風之下方陽緩緩離去,而此時,文武百官也反應了過來,看著坐在龍椅上臉色蒼白的女帝,皆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看來,剛才女帝和魔頭並沒有發生那苟且之事,相反,魔頭趁虛而入,進入了皇宮打傷女帝,想要讓女帝屈服,把整個唐國納入他血雨教的麾下。
孰料,女帝當場拒絕,而且寧死不從。
方才宮殿中的那些聲音,便是女帝因此而受傷。
念及至此,所有人都長鬆了口氣,不再像之前那般癲狂了。
雖然女帝被魔頭打敗,依舊讓他們很是氣餒,但也不至於崩潰。
如果女帝真的被魔頭給征服了,成為了昏君,當著他們的面便在這大明宮內和魔頭苟且,他們這些官員非得瘋了不行,完全無法接受了。
「眾愛卿進殿吧,形勢岌岌可危,我等必須商討出解決危機的辦法。」
略有一些嘶啞的聲音響起,還伴隨著乾咳之音。
唐國的眾官員低著頭,全部踏入了大明宮內,剛剛進入,眼便四處瞄著,想要最後確定方才宮殿裡有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
結果,正好看到了冷笑連連的太后,咬著嘴唇,面若桃花,身上的紗裙還略有些褶皺,仿佛發生了什麼難堪之事。
這讓他們微微一愣,許久後方反應過來。
又變的驚疑不定。
小心翼翼看向龍椅上的女帝,卻依舊是那麼鎮定從容,目光凌厲非常,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太后為何和女帝有著截然不同得表現?
難道說,那魔頭方才只對太后不敬?並未冒犯女帝?
眾人內心格外複雜,正欣喜之際,卻不經意瞥到了女帝雪白脖頸上的印痕。
轟!
驚雷滾滾之間,徹底傻了眼。
完了,女帝也遭遇不測了。
該死的魔頭!
真,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
此時,皇宮的陰影內。
蕭容雪同樣面帶紅暈,靠在一根柱子上。
銀牙緊咬,香汗淋漓。
腦海中時不時掠過方才親身經歷的畫面。
該死!
此刻的她可謂羞憤交加。
既憤怒於自家妹妹的不爭氣,身為太后,竟然莫名其妙便被魔頭給征服了。
又憤怒於自己的愚蠢!
如果不是她自作聰明,非要在妹妹身上留下禁制。
也不回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明明只需要妹妹栽進去就行了,現在,連她這個妹妹都掉入了深坑。
一想到魔頭那寬大的手掌,順著自己身子曲線不斷挪動。
魔頭的目光是那麼狂暴。
她便不由渾身燥熱。
只覺得那股溫柔,霸道,直到現在還在她的內心深處不斷涌動。
讓她一度只能夠趴在地上,所有骨頭盡數酥軟,連站都站不起來。
腦海中閃爍的儘是魔頭那精壯的身軀。
好消息,她已經徹底確定了自家妹妹的心意,妹妹確實已經對魔頭情根深重。
壞消息,她的內心也開始生出了一股股詭異的感覺,連壓制都無法壓制。
「魔頭,你給本座等著,等到本尊的身體完全恢復之後,必殺你!」
她咬牙切齒,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隨後那股讓人崩潰的感覺再度湧來,讓她的整個身子都微微痙攣,渾身一顫,就這麼躺在了地上。
小嘴微張,臉頰仿佛變成了晚霞,美的驚心動魄。
皇宮內一片混亂,而此時,方陽已經從宮廷之中走了出來。
衣袍滾滾,滿目霸道。
從頭至尾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攔在他的面前,所以證明他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大,又給了那些守衛者何等的壓力。
京都是如此的寧靜,距離修行者大會,只剩下十日了。
整個京城都陷入了死寂之中,氣氛變得格外壓抑。
大街上,人影零落,不再像之前那般繁華了,反而透露著幾分孤寂。
方陽望著這一幕,眉頭微皺,鋒利的眸子,變得越發凝重了。
浩劫之說,剛開始他並不太相信,覺得這完全是子虛烏有,或者說有人在胡說八道。
但如今,隨著那些厲鬼變得越來越多,隨著諸多詭異的事情發生,連他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最起碼,在這京都內,血腥味變得濃郁了許多。
街道上,方陽緩緩的行走著,這是他抵達京都之後,第一次在京城閒逛。
寬大的街道,鋪著一塊塊的青石板,有商販在有氣無力的叫賣,偶爾有幾個士子高談闊論之後,便直接向青樓走去。
如今的他在京都已頗有名聲,尤其是在婦人之間,往常他走在街道上,必定會引起一場動亂,甚至會有女子投懷送抱。
但今日,不知為何,當他從行人之間穿梭過去時,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方陽的身影。
仿佛他變成了空氣,就這麼在街道之中徘徊著,無人發現,無人看到。
只是,在青石板的地縫之間,在那一個個陰暗的巷子裡,卻時不時有一道道的影子浮現。
這些影子悄無聲息,身上散發著陰暗之感,是如此的冰冷,只是讓人看上一眼,便不由渾身顫慄。
它們沒有面孔。
那空蕩蕩的影子,就這麼看向方陽,看向那一道偉岸的身影。
惡毒,猙獰,狂暴。
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在它們的身上,蔓延逐漸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把整個街道都給占據,緩緩地向方陽飄去。
沒過多久,便將方陽給包裹其中。
摘星觀。
墨珂一身道袍,正在推演,她眉眼清冽,左手放著一卷書,右手捏著一枚棋子,正緩緩的向面前的石桌落下。
始終是那麼的寧靜,淡然,而在她的身旁,一盞燈籠也在微微地搖曳著。
散發出了一點點的光芒,籠罩著自家妹妹。
似乎只要守護在妹妹身旁,對這盞燈籠來說就是一件極為幸福之事。
然而,今日的墨珂似乎有些煩躁,清洌的眉眼,偶爾略過一道道波瀾,那絕美的臉頰也變得有些通紅起來,仿佛想到了什麼格外荒謬之事,讓她咬緊牙關,手掌緊緊地攥著,想把腦海中的荒誕畫面給排除出去。
到最後,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目光再度變成了一條小溪,一條清澈的小溪,和這摘星觀是如此的匹配。
身為墨家傳人,也身為當代天算,世間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這場浩劫,或許很多人都沒有察覺到,但她這位摘星觀的觀主卻早早便察覺到了。
然而,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自從遇到師尊之後,便開始變得混亂起來,準確來說,當師尊閉關之後,她每次推演師尊便一無所獲,仿佛師尊身上籠罩著一層濃濃的霧氣。
根本無法勘破。
甚至和整片天地都格格不入。
這也是她為何覺得師尊是唯一能夠度過浩劫的真正原因。
浩劫降臨,萬物蒼生都在浩劫之內,被這場浩劫所影響。
無論是妖族,冥族或者是人類修行者,或許某一個種族的實力很強大。
但由於身在禁錮,無論他們有多麼強大,想要渡過浩劫,都難如登天。
然而,師尊不一樣,他原本就在禁錮外,在這片樊籠外。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浩劫將所有人都給籠罩了,而師尊就這麼站在外面,輕輕一推,或許就能夠將整個浩劫都給推開。
因此,她坐在摘星觀內,不斷地推演著,夜以繼日,嘔心瀝血。
當她終於確定師尊便是那唯一的希望之後,在溪水旁坐了一夜,淚流滿面。
那一夜,整個摘星觀的所有的燈籠都亮了起來,是那麼的明亮,那麼的璀璨。
一夜春風來,萬物皆復甦。
天算傳人等待了數百年,也推演了數百年,始終沒有找到希望。
如今,終於在這黑暗中窺到了一絲光明,那種激動根本無法形容,也無法描述。
就這樣,她枯坐三日三夜。
三日之後,她便開始收集起了這位師尊的所有消息。
畢竟,按照卦象顯示,師尊已經變得截然不同了,或者說是脫胎換骨。
既然無法推演出師尊的來歷,那麼她這個天算傳人,就只能夠通過無數的線索分析出師尊的性格,從而掌控這希望。
讓這希望帶領著她們從浩劫之中度過。
兩個月,整整兩個月,她發動了摘星觀的一切勢力,把那位師尊調查的一清二楚。
包括四師妹和大師姐爭鋒吃醋之事,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最終,她感覺自己已經摸清了這位師尊的稜角,便托人給師尊送了一封信,讓師尊前來京都,來到這一片混亂之地,正式開始布局。
她本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永遠都無法逃脫,也無法掙扎,但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師尊根本就無法掌控。
四師妹和大師姐的爭奪變得越來越激烈了,竟然在房間內共同和師尊發生了那種荒謬之事,讓她這個二師妹都頗為震驚,頗為無奈。
而且最關鍵的是,她修的是心,內心一向格外堅定,不會被任何事物所影響,但自從感同身受的看到大師姐四師妹共同服侍師尊之後,她便感覺自己的心亂了,時不時有些觸動。
那位神秘莫測的師尊,仿佛掌握著無數恐怖的東西,成了一個漩渦,深不可測的漩渦,吸引著人前去觀看,隨後便會徹底陷入漩渦之中,永遠都無法自拔。
包括她這位墨家弟子,天算傳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陷入漩渦里。
深深愛上自家師尊!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向自家師尊獻身的準備,從而拯救整個天下,拯救萬物蒼生。
但這是在她清醒的時刻,並不代表著她願意情深意重,徹底無法自拔,
畢竟,誰都知道,情之一字,最是不講理,也最是纏人。
如果她真的陷入情網之中,說不定便會和自家大師姐和四師妹互相爭執,這對她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師尊,你到底是何許人也,徒兒,真有些忌憚無奈了。」
滿園秋風中,墨柯幽幽嘆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