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因為我是你師尊
風雪交加。
黑色的偉岸身影就屹立在風雪裡。
神色冷峻,目光深邃,就這麼淡淡地望著她。
說不上來失望還是欣賞。
花憐月一愣,蒼白而又悽美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茫然,似乎有些疑惑,還以為這一幕只是幻覺。
畢竟……
在她看來,師尊絕對不會來救她的。
除非……
她將山洞裡的事情給暴露出來,但這是絕不可能的。
然而,下一刻。
嘩啦啦!
風聲呼嘯,雪越下越大,那道偉岸的身影輕輕揮了揮手。
下一刻,便直接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隨後,褪下身上的黑色衣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雪還在下,一切都是那麼的寒冷,冰冷刺骨,但這件繡著蟒紋的黑色衣袍,卻是那麼的溫暖,讓花憐月都有些恍惚。
隨後,便感覺一股炙熱溫暖的氣息,將她給包圍,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入了師尊的懷抱里,被師尊緊緊摟著。
與此同時,一隻手掌放在了她的背部滾滾的氣息,從手掌間噴薄而出,湧入了她的經脈,讓她體內那紊亂的氣息,似乎都變得平和了許多。
雖然……這只是一種假象。
隨著紅塵決被剝除,她的根骨受損,本源流失了太多了。
能夠支撐多長時間,只能看天命。
然而,花憐月已經不在乎這些了,當她決定在風雪裡,在洞穴中代替大師姐時,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此刻,只是很疑惑,也很茫然。
「師尊,為什麼?」
她輕啟朱唇,近乎恍惚詢問,桃花眼裡的茫然越來越濃郁,猶如連綿不絕的霧氣,不斷。
隨後,她便看到自家師尊神色冷漠,語氣是那麼的霸道。
「不為什麼。」
「本尊的徒弟,不該這麼簡單的死去。」
「如果非要問為什麼,那便是,我是你師尊,當護你一時平安。」
說著,方陽甚至沒有去詢問花憐月的道心是什麼,又為何會迷失道心,迷失在這風雪裡。
他只是伸出手掌,猛地向蒼穹一划,手掌如刀,一道鋒利的氣息,徑直向蒼穹切去。
這股氣息是如此的磅礴,霸道,那連綿不絕的風雪,猶如雪幕一般,輕而易舉便被這道氣息給切成了粉碎。
隨後,蒼穹更是被撕開了一道裂痕,整個世界都開始龜裂起來。
仿佛一面水鏡,馬上就要破碎。
花憐月呆呆地望著這一切,滿眼的難以置信,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以為出現了幻覺,如夢似幻。
她可是知道問心關是何等艱難的,入了關卡,就必須遵守此地的規則,堅定道心。
哪怕她已經踏入了法身境,紅塵蠱大成,也只能憋屈地困守在雪原上,直到紅顏蒼老,徹底死去。
結果現在,師尊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將水鏡給打碎了,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她正茫然不解之際,卻看到師尊毅然決然地走入了風雪裡,聲音冰冷,從雪幕之中傳來。
「本尊之前確有過錯之處,也知道你恨我。你若想復仇,儘管來,本尊一併接著。」
咔嚓!
咔嚓!
一陣陣的破碎聲響起,剎那間,蒼穹和世界都變成了碎片。
整個鏡中世界就這麼化為了虛無。
花憐月定定地站在風雪,只覺四周風雪,正在飛速消散。
而前方那道身影,更是直接踏入了風雪裡,再也消失不見。
……
許久後,花憐月緩緩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水鏡世界。
時間流速恢復正常。
她那滿頭銀髮又化為了三千青絲,臉色蒼白,身體中傳來一陣陣的痛。
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數道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她瞬間回過神來,將傷勢給隱藏,目光明亮,淺淺而笑。
又恢復了春情堂堂主的威嚴。
向前方一看,發現自家師尊正站在亭台樓閣間,四周站著幾位女子。
分別是蠢笨王妃,丫鬟,以及燒貓。
還有關清寒,葉青鴻兩人。
這幾人孑然而立,個個傾城傾國,氣質又截然不同。
雖然平靜地站在那兒,但隱隱有對立的意思,而爭奪的,自然就是自家師尊了。
她的大師姐,氣質最為冰冷,平常最厭惡的就是紅塵俗事,遺世獨立,不喜爭端。
但此刻卻站在自家師尊身側,手裡握著青影劍,身上散發著一縷縷的劍氣,絲毫不弱於人。
似乎已經做好了劈開一切,搶奪師尊,做師娘的打算。
看到這一幕,花憐月淺淺而笑,那雙桃花眼深處,流露出幾份欣慰。
不愧是自家大師姐,一生都不弱於人,她相信,憑藉大師姐的傲氣,天分,只要想搶奪,沒有任何人能夠奪走師尊。
「真好……」
她輕輕呢喃了一句,便同樣站在了方陽身側,儘量不表現出和往常的不同,只是淡淡看向自家大師姐,也看向師尊的背影。
內心既有滿足,也有一縷縷的失望,酸澀,
這份酸澀,和水鏡世界裡一模一樣,猶如一枚種子,在她的內心深處生根發芽。
永遠沒有枯萎的一日。
顯然,執念終究是執念,道心終歸是道心,幻境世界裡如此,現實世界,同樣如此!
……
與此同時。
轟隆隆!
法相震顫,烏雲滾滾。
和方陽雲淡風輕地品茶不同。
在那狂風暴雨和烏雲里,合歡宗宗主,鬼燈宗宗主,控屍門門主,正率領著一群魔道弟子,和這些樹妖廝殺著。
能夠來到這一關的人,沒有一個簡單角色,實力都頗為強悍。
紛紛祭出了法相,撕碎烏雲,誓要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這些樹妖,在幻月塔這樣的神器里已經生存了這麼多年,個個實力強勁。
吸食了無數的精血。
在加上此地的樹妖不計其數,一時間竟和魔道眾人打了個旗鼓相當。
藤蔓紛飛,法相嘶吼。
淋漓的鮮血猶如瓢潑大雨一般,從蒼穹灑落而下,將地面都給染成了紅色。
三大宗宗主,個個臉色蒼白,神色疲憊,控師門門主背著一口巨大的棺材,法象竟然也是一具屍體,一拳一拳地向前方砸去。
合歡宗宗主,則早已控制住了自家娘子,兩人的法相同時出現,一陰一陽,也在和樹妖廝殺。
至於鬼燈宗宗主,眼睛變成了綠色,滿臉皺紋,手裡的油燈正散發著熾熱的火焰。
而他則拿出來一張張的紙條,將紙條向油燈扔去,每扔一張紙條,火焰便旺盛幾分。
這些紙條不是其他,正是這些年他利用焚神燈控制的神魂傀儡的生辰八字。
將紙條扔進去,就相當於是扔入了這些神魂傀儡的神魂。
焚神燈的威力自然就會強盛幾分。
終於……
漫長時間後。
所有的樹葉都已被屠殺殆盡,這些魔道巨擘,也從包圍中殺了出來。
個個神色冷漠,身上遍布著傷痕,連身後的法相都變得虛弱了許多。
「不愧是幻月塔,上古遺留下來的仙器,竟然這麼厲害。」
控屍門門主還背著那口棺材,不斷地將一些殘肢斷臂扔入棺材裡。
裡面發出了一陣陣的咀嚼聲,淋漓的鮮血從棺材縫滲出,散發著濃郁的血腥氣息,但他卻全不在意,只是一個勁的餵食,想要讓棺材裡的屍體變得更加強大一些。
而在他的身側,合歡宗宗主還背著自家夫人的身體,雖然已經神魂洇滅,但宗主夫人臉頰依舊紅潤,皮膚還散發著淡淡的光澤,顯然正運行著陰陽大樂賦這樣的雙修功法。
正如宗主所說,哪怕如此,還能用……
「這麼多的樹妖,近乎滔滔不絕,我等聯合起來,也只是勉強將它們給擠垮,那魔頭定然會被樹妖給吸食乾淨。」
「你們說的沒錯,魔頭身受重傷,本身實力就衰弱了許多,如今再加上樹妖的偷襲,哪怕他不死,恐怕也得被剝層皮。」
鬼燈宗宗主搖曳著焚神燈,那明滅不定的火焰,映照著他那惡鬼一般的臉頰,顯得格外猙獰,讓人毛骨悚然,背脊生寒。
「看來我等不需要開啟四魔誅神陣了,只需要分出個勝負,爭奪神宗領袖之位就行。」
「我早說過了,影月庵庵主對那魔頭恨之入骨,這次的試煉,恐怕就是為了針對那魔頭而設置的。正如這些樹妖,定然會更加瘋狂地和魔頭廝殺。」
「本尊也是這麼認為的,庵主雖然沒有說話,但對我們網開了一面,那魔頭就不一定了。」
「我真迫切想看到魔頭被無數的樹妖壓在地上,絕望而死的畫面,桀桀。」
「……」
魔道眾人瘋狂大笑著,滿眼的幸災樂禍,似乎已看到方陽慘死的場景。
樹妖浪潮,的確讓他們死傷慘重,但如果那魔頭能夠遭遇更加恐怖的樹妖,他們還是相當開心的。
隨著樹妖死去,天空中的烏雲也開始緩緩消散,漫天的暴雨驟然消失,地上樹妖的屍體也化為了虛無,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他們剛才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場幻覺,如夢似幻,讓人陷入悵惘。
唯有那冰冷的屍體,證明了剛才是何等兇險。
仙音裊裊,白霧瀰漫,遠方又出現了亭台樓閣,頭頂還有仙鶴飛舞,一切都是仙家景象。
經歷了剛才那番廝殺之後,這些魔道餘孽,心弦已經不再像剛才那般緊繃了,認為自己等人已經度過了試煉。
畢竟,眾所周知,幻月塔一共三層,每一層也只有一場試煉。
第一層是問心關,第二層便是剛才的樹妖,既然他們已經殺出了重重包圍。
又怎麼可能再經歷試煉?
這番仙家景象,恐怕是幻月塔為了恭賀他們通過第二層試煉,所擺出來的陣仗。
如今,他們完全可以在這仙人洞府,品嘗一下人間佳釀,和眾仙子共浴沐池,好好緩解那緊張的情緒。
眾人思緒萬千,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哪怕三大宗的宗主也同樣如此,就這麼從容鎮定地向前走著,穿過了一條條的仙家走廊,邁過了濃郁的霧氣,到達了一處巨大的亭子。
仙樂淼淼,繞樑三日而不絕。
濃郁的酒香,醇厚的茶香,從霧氣中飄蕩出,波動著一群人的心弦,眾人甚至看到了那曼妙的仙子姿態。
合歡宗宗主深吸口氣,眼裡也不由流露出幾分貪婪,身形一晃,走到了最前方。
為了讓自己的姿態更加瀟灑,身上靈氣噴薄,連帶著衣服也獵獵作響。
哼!
該死的魔頭!
哪怕你真征服了我家夫人又如何?
還不是得死於那些樹妖之下?
而不像我,還能夠和這些仙子遊玩。
眾人激動澎湃……
身為魔道巨擘,他們也算是萬花叢中過了,雖然無法向血雨魔尊那樣,品嘗盡世間絕色女子,卻也稱得上花叢老手。
但像幻月塔仙器中的這種仙子,還從來沒有品嘗過。
定然是回味無窮。
然而,當他們穿過濃霧,踏入亭子的一剎那……
轟!
雷霆滾滾。
剎那間,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跟雷劈了一樣,傻傻地望向前方。
就在面前的亭子裡,本應該重傷垂死,被無數樹妖蹂躪的魔頭,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寶座上。
旁邊,身材曼妙,幽香縷縷的眾仙子,正跪在地上,服侍魔頭。
有身子款款,銜來人間妙泉泡茶的,有口含佳釀,為魔頭倒酒的。
還有的,則乾脆只著褻衣,倒在了魔頭身上,耳鬢廝磨,用那柔軟的小手,為魔頭捶背。
當然,更多的還是在這人間仙境一般的亭子裡,為魔頭跳著舞曲,一邊跳舞,一邊眼含媚意。
秋波蕩蕩。
氣氛是如此的旖旎。
魔頭簡直成了人間帝皇,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仿佛在這裡來某種聚會。
而且最關鍵的是,如合歡宗宗主這般,本身已經踏入了法身境,實力頗為強大的魔道巨擘門,都從這些仙子的身上,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些仙子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和他們進行廝殺的樹妖。
然而,這些視死如歸的樹妖,不僅沒有殺掉魔頭,反而還要委身魔頭,成了魔頭的奴隸,憑什麼?
一時間,眾魔頭心態崩了。
(本章完)